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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和爵格言完整版

时间:2025-05-13 23:52:19

1. 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论语·学而》)

【译文】孔子说:"学习后按一定时间复习,不也喜悦吗?有朋友从远方来了,不也快乐吗?别人不理解你但不生气,不也是君子吗?"

2. 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精短文言文对读125篇。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论语·学而》)

【译文】有子说:"他的为人孝敬父母、尊敬师长,却喜欢犯上的人,这种人很少;不喜欢犯上,却喜欢作乱的人,这种人从来没有过。做人首先要从根本上做起,根本树立了,“道”就出现了。孝敬父母、尊敬师长,就是做人的根本吧!"

3. 哀公问曰:“何为则民服?”孔子对曰:“举直错诸枉,则民服;举枉错诸直,则民不服。”(《论语·为政》)

【译文】哀公问:"怎样做百姓才心服?"孔子说:"把正直的人提拔起来,放到不正直的人上面,这样百姓就心服;把不正直的人提拔起来,放到正直的人上面,这样百姓就不心服;"

4. 季康子问:“使民敬,忠以劝,如之何?”子曰:“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举善而教不能则劝。”(《论语·为政》)

【译文】季康子问:"要使百姓严肃认真、尽心竭力和勤勉,应该怎么做?"孔子说:"你对待百姓的事情严肃认真,他们对待你的事情也严肃认真;你孝顺父母,慈爱幼小,他们就会对你尽心竭力和勤劳努力;你任用德才兼备的人,教育能力弱的人,他们就勤勉。"

5. 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论语·里仁》)

【译文】孔子说:"同品德高尚的人住在一起,是最好的事。选住处没有仁德高尚德人,怎么能算聪明呢?"

6. 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论语·里仁》)

【译文】孔子说:"没有仁德的人不能长久地居于贫穷,不能长久地居于快乐。有仁德的人安于仁,聪明的人利用仁。"

7.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论语·里仁》)

【译文】孔子说:"发财作官是人人都想得到的,不用正当的方法得到的,不要接受;贫穷和地位低是人人厌恶的,不用正当方法摆脱的,就不要摆脱。君子扔掉了仁爱之心,怎么能成就君子的名声?君子没有短时间离开仁道,紧急时不离开仁道,颠沛时也不离开仁道。"

8. 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论语·里仁》)

【译文】孔子说:"我没见过喜欢仁道的人,厌恶不仁道的人。喜欢仁道的人,那是至高无上的人;厌恶不仁道的人,他施行仁道的目的是不让不仁道的东西加在自己身上。有谁能在某一天使用他的力量施行仁道吗?我没见过没能力的,大概这样的人是有的,但我没见过。

9. 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论语·里仁》)

【译文】孔子说:"读书人立志追求真理,但又以穿粗布衣服,吃粗粮为耻,这种人不值得和他交谈。"

10. 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论语·公冶长》)

【译文】孔子评论公冶长:"可以把女儿嫁给他。虽然坐过牢,但不是他的错。"便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了他。

11.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杇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论语·公冶长》)

【译文】宰予白天睡觉。孔子说:"腐烂的木材无法雕琢,粪土似的墙壁无法粉刷,对于宰予我能责备他什么呢?"孔子又说:"以前我看人,听到他说什么,我便相信他的行为;现在我看人,听到他说什么,却要考察他的行为。从宰予的表现上我改变了以前的方法。"

12. 子曰:“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论语·公冶长》)

【译文】孔子说:"宁武子这人,国家太平时,就聪明,国家混乱时,就装傻。他的聪明可以学得来,他的装傻别人赶不上。"

13. 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论语·公冶长》)

【译文】颜渊、季路侍奉在孔子身边。孔子说:"为什么不说说各人的愿望呢?"子路说:"愿将车马和裘衣和朋友共用,把它们用坏了也不遗憾。"颜渊说:"愿做到不夸耀自己的好处、不宣扬自己的功劳。"子路说:"您的愿望呢?"孔子说:"使老人能享受安乐,使朋友能够信任我,使年轻人能够怀念我。"

14. 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论语·雍也》)

【译文】哀公问:"您的学生中谁好学?"孔子答:"有个叫颜回的好学,不拿别人撒气,不重复犯同样的错误。不幸短命死了,现在没有这样的人了,再也没听说谁好学了。"

15. 子华使于齐,冉子为其母请粟。子曰:“与之釜。”请益。曰:“与之庾。”冉子与之粟五秉。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吾闻之也,君子周急不继富。”(《论语·雍也》)

【译文】子华被派到齐国去做使者,冉子为子华的母亲向孔子请求小米。孔子说:"给他六斗四升。"冉子请求增加。孔子说:"再加二斗四升。"冉子却给了八十石。孔子说:"子华在齐国,坐着肥马驾驶的车子,穿着又轻又暖的皮袍,我听说过:君子只是雪中送炭,不去锦上添花。"

16. 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论语·雍也》)

【译文】宰我问道:"作为一个仁德的人,如果有人告诉他:`井里掉下一个有仁慈的人,他会跟着跳下去吗?"孔子说:"为什么你要这样做呢?君子可以让他远远走开不再回来,却不可陷害他;可以欺骗他,却不可以愚弄他。"

17. 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论语·述而》)

【译文】孔子说:"不培养品德,不钻研学问,知道怎样做符合道义却不能改变自己,有缺点不能及时改正,这些都是我忧虑的。"

18. 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葸,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论语·泰伯》)

【译文】孔子说:"知道容貌态度恭敬却不知道礼就不免徒劳,知道谨慎却不知道礼就不免胆怯,知道勇猛却不知道礼就不免闯祸,知道直率却不知道礼就不免尖刻。在上位的人能用深厚感情对待亲属,那么百姓就会崇尚仁爱;在上位的人不遗弃老朋友,那么百姓就不会冷漠无情。"

19. 子曰:“笃信好学,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邦有道,贫且焉,耻也。邦无道,富且贵焉,耻也。(《论语·泰伯》)

【译文】孔子说:"坚定地相信我们的道,努力学习,誓死保全它;不进入危险的国家,不住在动乱的国家;国家太平就出来施展才华,国家黑暗就隐姓埋名。国家安定,贫穷低就是耻辱;国家动乱,富贵也是耻辱。"

20. 子曰:“大哉,尧之为君也!巍巍乎!唯天为大,唯尧则之。荡荡乎,民无能名焉。巍巍乎,其有成功也!焕乎,其有文章!”(《论语·泰伯》)

【译文】孔子说:"伟大啊,尧作为君主,只有天伟大崇高,只有尧能够把天作为准则学习!他的恩惠广博啊,无法形容!他的功绩,千古留芳!他的制度,光辉灿烂!"

21. 子疾病,子路使门人为臣。病间,曰:“久矣哉,由之行诈也!无臣而为有臣。吾谁欺?欺天乎?且予与其死于臣之手也,无宁死于二三子之手乎?且予纵不得大葬,予死于道路乎?”(《论语·子罕》)

【译文】孔子病得很重,孔子得了重病,子路让同学组织治丧处。病情好转后,孔子说:"很久了,子路骗我!我不该有治丧的组织却要让人主枝·组织治丧处。我欺骗谁?欺骗天吗?与其死让治丧的人为我送终,宁肯死让你们学生为我送终!即使我的丧事办得不隆重,我的尸体还会丢在路上吗?"

22. 颜渊死,子哭之恸。从者曰:“子恸矣!”曰:“有恸乎?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论语·先进》)

【译文】颜渊死,孔子为他痛哭。跟着孔子的的人说:"您太伤心了!"孔子说:"真的太伤心了吗?我不为这样的人伤心,还为谁伤心呢?"

23. 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赤也惑,敢问;”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论语·先进》)

【译文】子路问:"听到就干起来吗?"孔子说:"有父兄在,怎么能听到就干起来呢?"冉有问:"听到就干起来吗?"孔子说:"听到干起来。"公西华说:"仲由问`听到干起来吗`,您说`有父兄在`;冉求也问`听到就干起来吗`,您却说`听到就干起来`。(您的答复不同)我很疑惑,请问这是为什么?"孔子说:"冉求做事总是退缩,所以要鼓励他;仲由胆子有两个人那么大,所以我要压压他。"

24.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求!尔何如?”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赤!尔何如?”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点!尔何如?”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曰:“夫子何哂由也?”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唯赤则非邦也与?”“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论语·先进》)

【译文】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陪着孔子坐着,孔子说:"因为我比你们年纪大一些,没人用我了。你们平日说:‘人家不理解我呀。’如果有人理解(并重用)你们,你们打算怎么办?"子路不假思索地说道:"一千辆兵车地国家,局促地夹在几个之间,外有强敌入侵,内又有饥荒,我来治理,等到三年,可使人人有勇气,并且懂得道义。"孔子微微一笑。"冉求,你怎样?"答道:"方圆六七十或五六十里的地方,我来治理,等到三年,可使百姓衣食充足,至于礼乐,要等待贤人君子来教化。"公西赤,你怎样?"答道:"不是说我已经很有本领乐,但愿意学习去做:祭祀的事,或者和外国盟会,我愿穿着礼服,戴着礼帽,做个小司仪。”"曾点,你怎样?"曾皙弹瑟正接近尾声,铿地一声放下琴,站起来答道:"我与他们三位志向不同。"孔子说:"说说有什么关系?只是各谈自己的志向而已。"曾点说:"暮春三月,穿上春天的衣服,约上五六成年人,带上六七个童子,在沂水边洗澡,在舞雩台上吹吹风,一路唱着歌走回来。"孔子长叹一声说:"我赞同曾点的主张呀。"子路、冉有、公西华走后,曾皙问:"那三位同学的话怎样?"孔子说:"只不过是各谈自己的志向而已。"您为什么对仲由微笑呢?”"治理国家要应该讲求礼让,可是他的话一点也不谦让,所以笑笑他。"难道冉求所讲的就不是国家吗?”"怎么见得治理六七十或五六十里的地方就不是国家呢?”"公西赤所讲的就不是国家吗?"有宗庙,有国家间的盟会,不是国家是什么?如果公西赤只能当小司仪,谁能当大司仪?"

25. 子贡问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贡曰:“必不得已而去。于斯二者何先?”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论语·颜渊》)

【译文】子贡问怎样去治理政事。孔子说:"充足粮食,充足军备,百姓相信你。"子贡说:"如果迫不得已而去掉一项,在这三项中先去掉哪项?”"去掉军备。”"如果迫不得已而去掉一项,在充足军备,百姓相信你中先去掉哪项?”"粮食。自古以来谁都免不了死亡,但如果百姓对你不信任,国家就要灭亡了。"

26.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论语·颜渊》)

【译文】齐景公向孔子问政。孔子说:"君要象个君、臣要象个臣、父要象个父、子要象个子。"齐景公说:"说得好极了!如果君不象君、臣不象臣、父不象父、子不象子,即使粮食很多,我能吃得着吗?"

27. 子路曰:“卫君待(子而为政,子将奚先?”子曰:“必也正名乎!”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奚其正?”子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错手足。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论语·子路》)

【译文】子路对孔子说:"如果卫国的君主等待您去治理国政,您将要首先做什么?"孔子说:"那一定是纠正名分上的不当吧!"子路说:"是这样的吗?您太迂腐了,为什么要纠正名分?"孔子说:"你怎么这么卤莽!君子对于他不懂的事情,一般都采取保留态度。名分不正当,说话就不能顺理成章;说话不能顺理成章,事情就办不好。事情办不好,国家的礼乐制度就举办不起来;国家的礼乐制度举办不起来,刑罚就不会公正;刑罚不公正,百姓就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君子用一个词,一定要说得通,话说得通,也一定能行得通。君子对于措辞说话要没有一点随便马虎罢了。"

28.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不几乎一言而兴邦乎?”曰:“一言而丧邦,有诸?”孔子对曰:“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人之言曰:‘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如其善而莫之违也,不亦善乎?如不善而莫之违也,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论语·子路》)

【译文】定公问:"一句话可以使国家兴旺,有这样的话吗?"孔子答道:"说话不可以这样简单机械。有人说:`做君难,做臣也不易。`如果知道做君难了,不近于一句话可以使国家兴旺吗?"说:"一句话可以亡国,有这样的话吗?"孔子答:"说话不可以这样简单机械。有人说:`我做国君没有别的快乐,只是我说什么话都没人敢违抗我。`如果说的话正确,而没人敢违抗,不也好吗;如果说的话不对却没人敢反抗,不近于一句话可以使国家灭亡吗?"

29. 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论语·子路》)

【译文】孔子说:"为君子做事容易,但讨他欢喜却很难。不用正当的方式去讨他欢喜,他是不会高兴的;等到他任用人的时候,却衡量各人的才德去分配任务。为小人做事难,但使他高兴很容易。不用正当的方式去讨他欢喜,他也会高兴的;等到他使用人的时候,却会百般挑剔,总是要求十全十美。"

30. 子曰:“君子义以为质,礼以行之,孙以出之,信以成之。君子哉!”(《论语·卫灵公》)

【译文】孔子说:"君子对于事情以合宜为原则,依礼节实行它,用谦逊的言语说出它,用诚实的态度完成它。真是位君子呀!"

31. 子曰:“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己知也。”(《论语·卫灵公》)

【译文】孔子说:"君子只惭愧自己没有能力,不怨恨别人不了解自己。"

32. 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论语·卫灵公》)

【译文】孔子说:"君子要求自己,小人要求别人。"

33. 季氏将伐颛臾。冉有、季路见于孔子,曰:“季氏将有事于颛臾。”孔子曰:“求!无乃尔是过与?夫颛臾,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且在邦域之中矣,是社稷之臣也。何以伐为?”冉有曰:“夫子欲之,吾二臣者皆不欲也。”孔子曰:“求!周任有言曰:‘陈力就列,不能者止。’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且尔言过矣。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冉有曰:“今夫颛臾,固而近于费。今不取,后世必为子孙忧。”孔子曰:“求!君子疾夫舍曰‘欲之’,而必为之辞。?丘也聞:有國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夫如是,故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既来之,则安之。今由与求也相夫子,远人不服而不能来也,邦分崩离析而不能守也,而谋动干戈于邦内。吾恐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论语·季氏》)

【译文】季氏将要攻打颛臾,冉有、季路去见孔子说:"季氏将要对颛臾动武了。"孔子说:"冉求,这难道不应该责备你吗?颛臾,上代君王曾经授权它主持东蒙山的祭祀,而且它的国境早就在鲁国境内了,是和鲁国共存亡的藩属,为什么要攻打它呢?"冉有说:"季氏要攻打它,我们二人都不想这么做。"孔子说:"冉求,周任有句话说:`能够贡献自己的力量,就去担任官职,如果不能,就要辞职`,假如瞎子遇到危险却不去扶持,将要跌倒了也不去搀扶,那又那里用得上助手呢?你得话说错了,虎兕跑出笼子,龟玉毁在盒中,这是谁的错?"冉有说:"现在颛臾城墙坚固,又离费城很近,现在不夺过来,将来会成为子孙的祸害。"孔子说:"冉求,君子痛恨那种不说自己`想要`,却要找理由去做的人。我听说诸侯和大夫,不怕财富少而怕分配不平均,不怕人少而怕境内不安定。因为平均了就没有贫穷,和睦相处就不会觉得人少,安定了就没有危险。这样,如果远方的人不服,就用仁政招徕他们;使他们来了之后,就使他们安心。现在你们二人辅助季氏,远人不服却不能招徕他们,国家分崩离析却不能保全,反而想着在国境内使用武力,我担心季孙的祸患不在颛臾,而在鲁君呢。"

34. 孔子曰:“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论语·季氏》)

【译文】孔子说:"有益的朋友有三种,有害的朋友有三种。与正直的人交朋友、与诚实的人交朋友、与见多识广的人交朋友,有益处;与谄媚奉承的人交朋友、与当面逢迎背后毁谤的人交朋友、与花言巧语的人交朋友,有害处。"

35. 孔子曰:“益者三乐,损者三乐。乐节礼乐,乐道人之善,乐多贤友,益矣。乐骄乐,乐佚游,乐宴乐,损矣。”(《论语·季氏》)

【译文】孔子说:"有益的快乐有三种,有害的快乐有三种。以得到礼乐得调节为快乐、以称赞别人的优点为快乐,以广交有益得朋友为快乐,便有益了;以骄傲为快乐、以游荡为快乐、以饮食荒淫为快乐,便有害了。"

36. 孔子曰:“侍于君子有三愆:言未及之而言谓之躁,言及之而不言谓之隐,未见颜色而言谓之瞽。”(《论语·季氏》)

【译文】孔子说:"陪君子说话容易犯三种过失:没有轮到说的时候就先说,叫做急躁;该说的时候却不说,叫做隐瞒;不看君子得脸色就贸然开口,叫做睁眼瞎。"

37. 孔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忿思难,见得思义。”(《论语·季氏》)

【译文】孔子说:"君子有九种考虑得事情:看的时候要考虑是否看清楚了,听的时候要考虑是否听清楚了,脸上的表情要考虑是否温和,容貌态度要考虑是否谦恭、言谈的时候要考虑是否忠诚,工作的时候要考虑是否敬业,疑问的时候要考虑怎样向人家请教,愤怒的时候要考虑有没有后患、见到可以得到好处的时候要考虑是否符合道义。"

38. 阳货欲见孔子,孔子不见,归孔子豚。孔子时其亡也,而往拜之,遇诸涂。谓孔子曰:“来!予与尔言。”曰:“怀其宝而迷其邦,可谓仁乎?”曰:“不可。”“好从事而亟失时,可谓知乎?”曰:“不可。”“日月逝矣,岁不我与。”孔子曰:“诺,吾将仕矣。”(《论语·阳货》)

【译文】阳货想让孔子来拜见他,孔子不去,他便送给孔一只熟乳猪,想让孔子去他家致谢。孔子探听他不在家时,去拜谢。两人在路上相遇了。他对孔子说:"来,我有话要说。"孔子走过去。他说:"自己身怀本领却任凭国家混乱,能叫做仁吗?""不能。”"想做大事却总是不去把握机遇,能叫做明智吗?"不能。——时光一天天过去,岁月不等人啊。”孔子说:"好吧,我准备做官。"

39. 公山弗扰以费畔,召,子欲往,子路不说,曰:“末之也已,何必公山氏之之也。”子曰:“夫召我者,而岂徒哉?如有用我者,吾其为东周乎?”(《论语·阳货》)

【译文】公山弗扰凭借占据的费邑反叛,来召孔子,孔子想去。子路不高兴地说:"没地方去就算了,何必到公山弗那里去呢?"孔子说:"那个来召我的人,难道是白白召我的吗?如果有人肯用我,我将使周文王、周武王之道在东方复兴。"

40. 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荡;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而已矣。”(《论语·阳货》)

【译文】孔子说:"古代的百姓有三种偏激的毛病,今人或许没有:古代的狂人肆意直言,今天的狂人放荡不羁;古代矜持的人威不可犯,今天矜持的人一味恼羞成怒;古代的愚人天真直率,今天的愚人只是狡诈无赖。"

41. 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曰:“赐也亦有恶乎?”“恶徼以为知者,恶不孙以为勇者,恶讦以为直者。”(《论语·阳货》)

【译文】子贡说:"君子也有厌恶的事吗?"孔子说:"有。厌恶宣扬别人缺点的人,厌恶居下位毁谤上级的人,厌恶勇敢却不懂礼节的人,厌恶固执而不通情理的人。"孔子说:"赐啊,你也有厌恶的事吗?"子贡说:"我厌恶剽窃却把它当作聪明的人,厌恶不谦逊却把它当作勇敢的人,厌恶揭发别人的隐私却把它当作直率的人。"

42. 子路从而后,遇丈人,以杖荷莜。子路问曰:“子见夫子乎?”丈人曰:“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孰为夫子?”植其杖而芸。子路拱而立。止子路宿,杀鸡为黍而食之,见其二子焉。明日,子路行以告。子曰:“隐者也。”使子路反见之。至,则行矣。子路曰:“不仕无义。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道之不行,已知之矣。”(《论语·微子》)

【译文】子路跟随孔子出行,落在后面,遇到一位老人,用拐杖挑着农具。子路问:"您见到过我的老师吗?"老人说:"四肢不劳动,五谷分不清,谁是你的老师?"说完,就把拐杖插在一边去除草。子路拱着手站在一边。老人留子路过夜,杀鸡煮饭让子路吃,又让两个儿子跟来见子路。第二天,子路告辞,赶上孔子,把遇到老人的事情告诉了孔子。孔子说:"这是隐士啊。"让子路返回去见老人,子路到了老人的家,老人已经出门了。子路说:"不做官是不对的。长幼之间的礼节,不可废除;君臣之间的大义,又怎能抛弃呢?想使自身不受玷污,却破坏了君臣之间的大伦。君子出来做官,只是履行人臣的职责,至于我们的主张行不通,早就知道了。"

43. 子张问于孔子曰:“何如斯可以从政矣?”子曰:“尊五美,屏四恶,斯可以从政矣。”子张曰:“何谓五美?”子曰:“君子惠而不费,劳而不怨,欲而不贪。泰而不骄,威而不猛。”子张曰:“何谓惠而不费?”子曰:“因民之所利而利之,斯不亦惠而不费乎?择可劳而劳之,又谁怨?欲仁而得仁,又焉贪?君子无众寡,无小大,无敢慢,斯不亦泰而不骄乎?君子正其衣冠,尊其瞻视,俨然人望而畏之,斯不亦威而不猛乎?”子张曰:“何谓四恶?”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慢令致期谓之贼;犹之与人也,出纳之吝,谓之有司。”(《论语·尧曰》)

【译文】子张问孔子:"怎样才能从政呢?"孔子说:"尊五美,去四恶,就可以从政了。"子张说:"什么是五美?"孔子说:"君子给百姓邑好处而不浪费,让百姓辛勤工作而无怨很,有欲望而不贪图钱财,安泰矜持而不骄傲自大,威武严肃而不凶猛可怕。"子张说:"什么叫给百姓邑好处而不浪费?"孔子说:"做有益于百姓的事,给百姓以实惠,不就是给百姓邑好处而不浪费吗?选择百姓可以劳动的时间再去让百姓劳动,谁会怨恨?自己的需要得到实现,还有什么可贪图的?无论人多人少,无论势力小大,都不怠慢他们,不就是安泰矜持而不骄傲自大吗?君子衣冠整齐,目不斜视,庄重严肃,人人见了都很敬畏,不就是威武严肃而不凶猛可怕吗?"子张说:"什么叫四恶?"孔子说:"不加教育就杀戮叫做虐,不加申诫便要成绩叫做暴,下命令迟缓却限期完成叫做害。同样给人财物,却出手吝啬叫做小气。"

44. 仲尼居,曾子侍。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曾子避席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

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中于事君,终于立身。《大雅》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孝经·开宗明义章》)

【译文】孔子坐着,曾子陪伴他。孔子说:“先王有一种最高的关键的道德,用来治理天下。民众因此和睦,君臣上下间因此没有怨恨。你知道这种道德吗?”曾子从坐席上站立到一边说:“我曾参不聪明,怎么会知道它呢?”

孔子说:“孝道便是道德的根本,是教化产生的基础。你再坐下吧,我告诉你,人的身体,包括毛发皮肤,都是从父母那里接受来的,自己应该爱惜,不敢毁伤它,这便是实行孝道的开始。修身处世,实行道义,在后世扬名,从而使父母光荣显耀,这是实行孝道的归宿。孝道,从奉事父母开始,以奉事君主作为继续,修身处世能够忠孝两全就是孝道的最终归宿。《大雅》说:‘要思念你的祖先,发扬他们的道德。’”

45. 曾子曰:“若夫慈爱恭敬,安亲扬名,则闻命矣。敢问子从父之令,可谓孝乎?”

子曰:“是何言与?是何言与!昔者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大夫有争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士有争友,则身虽不离于令名;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故当不义,则争之,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孝经·谏诤章》)

【译文】曾子说:“慈爱恭敬,使父母平安,扬名后世,这个道理我已经领会了。我冒昧地询问一下:儿子顺从父亲的命令可以称为孝道吗?”

孔子说:“这是什么说法呢?这是什么说法啊!从前天子有谏诤之臣七人,即使无道,也不会失掉天下;诸侯有谏诤之臣五人,即使无道,也不会失掉他的国;大夫有谏诤之臣三人,即使无道,也不会失掉他的家(封地);士有直言规劝的朋友,那么他就会保持美好的名声;父亲有直言规劝的儿子,他便不会陷入不义的境地。所以,面对不义言行,儿子不可以不直言规劝父亲,臣下不可以不直言规劝君主。所以面对父亲的不义言行就应该直言规劝,只知道顺从父亲的命令,又怎么能称为孝呢?”

55. 滕文公问为国。孟子曰:“民事不可缓也。《诗》云:‘昼尔于茅,宵尔索绹。亟其乘屋,其始播百谷。’民之为道也,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苟无恒心,放僻邪侈,无不为已。及陷乎罪,然后从而刑之,是罔民也。焉有仁人在位,罔民而可为也?是故贤君必恭俭、礼下,取于民有制。阳虎曰:‘为富不仁矣,为仁不富矣。’”(《孟子·滕文公上》)

【译文】滕文公问孟子治理国家的事情。 孟子说:“老百姓不能让他们懈怠懒惰。《诗经》上说:‘白天割取茅草,晚上绞成绳索,赶紧修缮房屋,到时播种五谷。’人民有一个基本情况:有一定的财产收入的人,才有一定的道德观念和行为准则,没有一定的财产收入的`人,便不会有一定的道德观念和行为准则。假若没有一定的道德观念和行为准则,就会胡作非为,违法乱纪,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等到他们犯了罪,然后加以惩罚,这等于陷害百姓。哪有仁爱的人坐朝,却做出陷害百姓的事呢?所以贤明的君主一定认真办事、节省费用、有礼貌地对待部下、尤其是征收赋税,要有一定的制度。阳虎(即阳货,鲁季氏家臣)曾经说过:‘一心要发财致富,便不能仁爱了,要仁爱,便不能聚敛钱财。’”

56. 陈代曰:“不见诸侯,宜若小然。今一见之,大则以王,小则以霸。且《志》曰:‘枉尺而直寻,’宜若可为也。”孟子曰:“昔齐景公田,招虞人以旌。不至,将杀之。‘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孔子奚取焉?取非其招不往也。如不待其招而往,何哉?且夫枉尺而直寻者,以利言也。如以利,则枉寻直尺而利,亦可为与?昔者赵简子使王良与嬖奚乘,终日而不获一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工也。’或以告王良。良曰:‘请复之。’强而后可。一朝而获十禽。嬖奚反命曰:‘天下之良工也。’简子曰:‘我使掌与女乘。’谓王良,良不可,曰:‘吾为之范我驰驱,终日不获一;为之诡遇,一朝而获十。《诗》云:“不失其驰,舍矢如破”我不贯与小人乘,请辞。’御者且羞与射者比,比而得禽兽,虽若丘陵,弗为也。如枉道而从彼,何也?且子过矣,枉己者,未有能直人者也。”(《孟子·滕文公下》)

【译文】孟子弟子陈代说:“不去谒见诸侯,恐怕是当成小事,(其实作用很大)谒见诸侯,大呢,可以实行仁政,统一天下;小呢,可以改革局面,称霸中国。而且《志》上说:‘所屈折的只有一尺,而所伸直的却有八尺了’,恐怕是应当去试一试。” 孟子说:“从前齐景公田猎,用有羽毛装饰的旌旗来召唤猎场管理员,管理员不去,景公便准备杀他。〔可是他并不因此而畏惧,曾经得到孔子的称赞。〕因为有志之士,〔坚守节操,〕不怕〔死无葬身之地,〕弃尸山沟;勇敢的人〔见义而为,〕不怕丢失脑袋。对于这一猎场管理员孔子称赞他哪一点呢?就是称赞他不是应该接受的召唤,他硬是不去。假定我竟不等待诸侯的召唤便去,那又是怎样的呢?而且你说所屈折的只有一尺,所伸直的却有八尺,这完全是从利益的观点考虑的。如果专从利益来考虑,那么,屈折的八尺而伸直的一尺,也是有利益的,这也可以干么?从前,赵简子(晋国大夫赵鞅)命令王良(善驾车者)替他的一个叫奚的宠幸的小臣驾车去打猎,整天打不着一只鸟。奚向简子回报说:‘王良是个拙劣的驾车人。’有人便把这话告诉了王良。王良说:‘希望再来一次。’奚在勉强之下才答应,一个早晨便打中十只鸟。他又回报说:‘王良是个天下最高明的驾车人。’赵简子说:‘那么,我就叫他专门替你驾车。于是同王良说,王良不答应,说:‘我为他按规矩驱车奔驰,整天打不着一只;我为他违背规矩驾车,一个早晨便打中了十只。可是《诗经·小雅·车攻》上说过:“按照规矩驱车奔驰,箭一放出便射中。”我不习惯于替小人驾车,这差使我不能担任。’驾车人尚且以同坏射手合作为可耻,这种合作获得的禽兽即使堆集如山,也不肯干。假如我们先辱没自己的志向和主张,去追随诸侯,那又是为什么呢?尚且你错了,自己不正直的人,从来没有能够使别人正直的。”

57. 孟子谓戴不胜曰:“子欲子之王之善与?我明告子。有楚大夫于此,欲其子之齐语也,则使齐人傅诸?使楚人傅诸?”曰:“使齐人傅之。”曰:“一齐人傅之,众楚人咻之,虽日挞而(求其齐也,不可得矣。引而置之庄岳之间数年,虽日挞而求其楚,亦不可得矣。子谓‘薛居州,善士也’,使之居于王所。在于王所者,长幼卑尊皆薛居州也,王谁与为不善?在王所者,长幼卑尊皆非薛居州也,王谁与为善?一薛居州,独如宋王何?”(《孟子·滕文公下》)

【译文】孟子对宋国大夫戴不胜说:“你想要你的君王学好吗?我举个通俗例子:这里有位楚国的官员,想要他的儿子学会说齐国话,那么,是找齐国人来教呢?还是找楚国人来教呢?”

戴不胜答道:“找齐国人来教。”

孟子说:“一个齐国人来教他,却有许多楚国人在干扰他,纵使每天鞭挞他,逼他说齐国话,也是做不到的;假若带领他到齐国城市、农村走走,把他放在那样语言环境之中,再住上几年,即使每天鞭挞他,逼他说楚国话,也是做不到的,(因为他天天听到的是齐国话。)你说薛居州是个好人,要他住在王宫中。如果王宫中年龄大的小的、地位低的高的,都是薛居州这样的好人,那王会同谁干出坏事来呢?如果王宫中年龄大的小的、地位低的高的,都不是薛居州这样的好人,那王又同谁干出好事来呢?一个薛居州能把宋王怎么样呢?”

58. 孟子曰:“规矩,方员之至也。圣人,人伦之至也。欲为君尽君道,欲为臣尽臣道,二者皆法尧、舜而已矣。不以舜之所以事尧事君,不敬其君者也。不以尧之所以治民治民,贼其民者也。孔子曰:‘道二,仁与不仁而已矣。’暴其民甚,则身弒国亡;不甚,则身危国削。名之曰‘幽’、‘厉’,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也。《诗》云:‘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此之谓也。”(《孟子·离娄上》)

【译文】孟子说:“圆规和曲尺是方圆的标准,圣人的言行是做人的标准。作为君主,就要尽君主之道;作为臣子,就要尽臣子之道。两种,只要都效法尧和舜便行了。不用舜服事尧的态度和方法来服事君主,便是对这位君主的不敬;不用尧治理百姓的态度和方法来治理百姓,便是对百姓的残害。孔子说:‘治理国家的方法有两种,行仁政和不行仁政罢了。暴虐百姓太厉害,君主本身就会被杀,国家会灭亡;不太厉害,君主本身就会危险,国力会削弱,死了的谥号叫做‘幽’,叫做‘厉’,纵使他有孝子慈孙,经历一百代也是更改不了的。《诗经·大雅·荡》上说过:‘殷商的明镜并不远,就是前代的夏桀。’说的正是这个意思。”

59. 孟子曰:“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人人亲其亲,长其长而天下平。”(《孟子·离娄上》)

【译文】孟子说:“道理在近处却往远处求,事情本来容易却往难处做。其实只要各人亲爱自己的双亲,尊敬自己的长辈,天下就太平了。”

60. 孟子曰:“居下位而不获于上,民不可得而治也。获于上有道:不信于友,弗获于上矣。信于友有道:事亲弗悦,弗信于友矣。悦亲有道:反身不诚,不悦于亲矣。诚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诚其身矣。是故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孟子·离娄上》)

【译文】孟子说:“职位卑下,又得不到上级的信任,是不能够把百姓治理好的。要得到上级的信任有方法,〔首先要得到朋友的信任,〕若是得不到朋友信任,也就得不到上级的信任了。要使朋友相信有方法,〔首先要得到父母的欢心,〕若是侍奉父母而不能使父母心欢,朋友也就不相信了。要使父母心欢有方法,〔首先要诚心诚意,〕若是反躬自问,心意不诚,也就不能使父母心欢了。要使自己诚心诚意也有方法,〔首先要明白什么是善,〕若是不明白什么是善,也就不能使自己诚心诚意了。所以诚是自然的法则;追求诚是做人的法则。极端诚心而不能感动别人,是不曾有过的事;心不诚,是不可能感动别人的。”

61. 公孙丑曰:“君子之不教子,何也?”孟子曰:“势不行也。教者必以正。以正不行,继之以怒。继之以怒,则反夷矣。‘夫子教我以正,夫子未出于正也。’则是父子相夷也。父子相夷,则恶矣。古者易子而教之,父子之间不责善。责善则离,离则不祥莫大焉。”(《孟子·离娄上》)

【译文】公孙丑问:“君子不亲自教育不肖的儿子,为什么呢?” 孟子说:“由于情势行不通。教育一定要用正理正道,用正理正道而无效,(因求之心急,)跟着来的就是愤怒。一愤怒,那反而伤感情了。〔儿子心里这样想:〕‘您拿正理正道教我,您的所作所为却不合正理正道。’那就会使父子间互相伤感情了。父子间互相伤感情,便很不好了。古时候互相交换儿子来进行教育,使父子间不因求其好而互相责备。求其好而互相责备,就会使父子间发生隔阂,那是最不好的事。”

62. 孟子曰:“君子深造之以道,欲其自得之也。自得之,则居之安。居之安,则资之深。资之深,则取之左右逢其原。故君子欲其自得之也。”(《孟子·离娄下》)

【译文】孟子说:“君子(

63. 孟子曰:“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养人,然后能服天下。天下不心服而王者,未之有也。”(《孟子·离娄下》)

【译文】孟子说:“拿真理来使人慑于威力,是不能够使人服从的,拿真理来熏陶教养使人身受恩泽,这才能使天下的人都归服。天下的人心不服,却能统一天下的,是从来没有过的。”

64. “‘禹、稷当平世,三过其门而不入。’孔子贤之。‘颜子当乱世,居于陋巷。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颜子不改其乐。’孔子贤之。”孟子曰:“禹、稷、颜回同道。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是以如是其急也。禹、稷、颜子,易地则皆然。今有同室之人斗者,救之,虽被发缨冠而救之可也。乡邻有斗者,被发缨冠而往救之,则惑也,虽闭户可也。”(《孟子·离娄下》)

【译文】禹、稷处于政治清平时代,三次经过自己家门都不进去,孔子称赞他们。颜子处于政治动乱的时代,住在狭窄的巷子里,一筐饭,一瓢水,别人都受不了那种苦,他却自得其乐,孔子也称赞他。孟子说:“禹、稷和颜回(处世的态度虽有所不同,)道理却一样。禹思虑天下有遭淹没的人,好像是自己淹没了他一样;稷思虑天下有挨饿的人,好像自己使他们挨饿一样,所以他们拯救百姓才这样急迫。禹、稷和颜回如果互相交换地位,颜回也会是三过家门不进去,禹、稷也会自得其乐。假定有同屋的人互相斗殴,我去救他,即使是披着头发、顶着帽子,连帽带子也不结好就去救他,都可以。(禹、稷的行为正好比这样。)如果本地方的邻人在斗殴,也披着头发、不结好帽带子去救,那就是糊涂了,即使把门关着都是可以的。(颜回的行为正好比这样。)”

65.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处室者,其良人出,则必餍酒肉而后反。其妻问所与饮食者,则尽富贵也。其妻告其妾曰:“良人出,则必餍酒肉而后反。问其与饮食者,尽富贵也,而未尝有显者来。吾将瞷良人之所之也。”蚤起,施从良人之所之,遍国中无与立谈者。卒之东郭墦间,之祭者,乞其余;不足,又顾而之他。此其为餍足之道也。其妻归,告其妾曰:“良人者,所仰望而终身也。今若此!”与其妾讪其良人,而相泣于中庭。而良人未之知也。施施从外来,骄其妻妾。由君子观之,则人之所以求富贵利达者,其妻妾不羞也,而不相泣者,几希矣!(《孟子·离娄下》)

【译文】齐国有一个人,家里有一个妻子一个小妾。那丈夫每次外出,一定吃得饱饱的,喝得醉醺醺地回家。妻子问他一道吃喝的是些什么人,他说,全都是一些有钱有势的。妻子便告诉小妾,说:“丈夫外出,总是饭饱酒醉而后回来;问他同些什么人吃喝,他说全是一些有钱有势的,但是,我从来没有见什么显贵人物到我们家来,我准备偷偷地看他究竟到了些什么地方。”

第二天清早起来,她便尾随在丈夫后面,走遍城中,没有一个站住同她丈夫说话的。最后一直走到东郊外的墓地,他又走向祭扫坟墓的人,讨些残菜剩饭;不够,又东张西望地跑到别处去讨乞了,这便是他吃饱喝醉的办法。

妻子回到家里,便把这情况告诉那小妾,并且说:“丈夫,是我们仰望而终身倚靠的人,现在他竟这样!”她两人便在庭中一起咒骂着,哭泣着。但丈夫还不知道,高高兴兴地从外面回来,向他两个女人摆威风。

由君子看来,有些人所用来乞求升官发财的方法,他的妻妾不引为羞耻并且在庭中面对面哭泣的,是很少的!

66.万章问曰:“或曰:‘百里奚自鬻于秦养牲者,五羊之皮。食牛,以要秦缪公。’信乎?”孟子曰:“否.(不)然。好事者为之也。百里奚,虞人也。晋人以垂棘之璧与屈产之乘,假道于虞以伐虢。宫之奇谏。百里奚不谏,知虞公之不可谏而去之秦,年已七十矣,曾不知以食牛干秦穆公之为污也,可谓智乎?不可谏而不谏,可谓不智乎?知虞公之将亡而先去之,不可谓不智也。时举于秦,知穆公之可与有行也而相之,可谓不智乎?相秦而显其君于天下,可传于后世,不贤而能之乎?自鬻以成其君,乡党自好者不为,而谓贤者为之乎?(《孟子·万章上》)

【译文】万章问道:“有人说,‘百里奚把自己卖给秦国养牲畜的人,得价五张羊皮,替人家饲养牛,以此来要求秦穆公任用。’这话可以相信吗?”

孟子答道:“不是这样的。这是好事之徒捏造的。百里奚是虞国人,晋人用垂棘的美玉和屈地所产的良马向虞国借路,来攻打虢(guó)国。当时虞国的大臣宫之奇谏阻虞公,劝他不要允许;百里奚却不去劝阻。他知道虞公是不可以劝阻的,因而离开虞国,搬到秦国,这时他已经七十岁了。他竟不知道用饲养牛的方法来要求秦穆公任用,是一种恶浊行为,能说是聪明吗?但是,他预见到虞公不可以劝阻,便不去劝他,又能说是不聪明吗?他预见到虞公将要被灭亡,因而早早离开,不能说是不聪明。当他在秦国被推举出来的时候,便知道秦穆公是位可以襄助而有作为的君主,因而辅助他,又能说是不聪明吗?为秦国的卿相,使穆公在天下名望显赫,而且可以流传于后代,不是贤德的人能够如此吗?出卖自己来成全君主,连乡里中一个洁身自爱的人都不肯干,能说贤德的人肯干吗?”

67. 孟子曰:“伯夷目不视恶色,耳不听恶声;非其君不事,非其民不使;治则进,乱则退。横政之所出,横民之所止,不忍居也。思与乡人处,如以朝衣朝冠坐于涂炭也。当纣之时,居北海之滨,以待天下之清也。故闻伯夷之风者,顽夫廉,懦夫有立志。伊尹曰:‘何事非君?何使非民?’治亦进,乱亦进。曰:‘天之生斯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此道觉此民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与被尧、舜之泽者,若己推而内之沟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也。柳下惠不羞污君,不辞小官,进不隐贤,必以其道,遗佚而不怨,阨穷而不悯。与乡人处,由由然不忍去也:‘尔为尔,我为我,虽袒裼裸裎于我侧,尔焉能浼我哉?’故闻柳下惠之风者,鄙夫宽,薄夫敦。孔子之去齐,接淅而行。去鲁,曰:‘迟迟吾行也,去父母国之道也。’可以速而速,可以久而久,可以处而处,可以仕而仕,孔子也。”孟子曰:“伯夷,圣之清者也。伊尹,圣之任者也。柳下惠,圣之和者也。孔子,圣之时者也。孔子之谓集大成。集大成也者,金声而玉振之也。金声也者,始条理也。玉振之也者,终条理也。始条理者,智之事也。终条理者,圣之事也。智,譬则巧也。圣,譬则力也。由射于百步之外也,其至,尔力也;其中,非尔力也。”(《孟子·万章下》)

【译文】孟子说:“伯夷,眼睛不去看不好的颜色,耳朵不去听不好的声音。不是他理想的君主,不去侍奉;不是他理想的百姓,不去使唤。天下太平,就出来做事;天下混乱,就退居田野。在施行暴政的国家,住有乱民的地方,他都不忍心去居住。他以为同无知的乡下人相处,好像穿戴着礼服礼帽坐在泥烂或者炭灰之上。当商纣的时候,他住在北海边上,等待天下清平。所以听到伯夷的高风亮节的人,连贪得无厌的都廉洁起来了,懦弱的也都有刚强不屈的意志了。

“伊尹说:‘哪个君主,不可以侍奉?哪个百姓,不可以使唤?’天下太平出来做官,天下昏乱也出来做官,并且说:‘上天生育这些百姓,就是要先知先觉的人来开导后知后觉的人。我是这些人之中的先觉者,我要以尧舜之道来开导这些人。’他总这样想:在天下的百姓中,只要有一个男子或一个妇女没有享受到尧舜之道的好处,便仿佛自己把他推进山沟之中,这便是他以天下的重担为己任的态度。

“柳下惠不以侍奉坏君为羞耻,也不以官小而辞职。立于朝廷,不隐藏自己的才能,但一定按其原则办事。自己被遗弃,也不怨恨;穷困,也不忧愁。同无知的乡下人相处,高高兴兴地不忍离开。(他说,)‘你是你,我是我,你纵然在我旁边赤身露体,哪能就沾染着我呢?’所以听到柳下惠高风亮节的人,连胸襟狭小的人也开阔了,刻薄的人也厚道了。

“孔子离开齐国,不等把米淘完,漉干就走;离开鲁国,却说,‘我们慢慢走吧,这是离开祖国的态度。’应该马上走就马上走,应该继续干就继续干,应该不做官就不做官,应该做官就做官,这便是孔子。”

孟子又说:“伯夷是圣人之中清高的人,伊尹是圣人之中负责的人,柳下惠是圣人之中的随和的人,孔子则是圣人之中识时务的人。孔子,可以叫他为集大成者。‘集大成’的意思,(譬如奏乐,)先敲镈(bó)钟,最后用特磬收束,(有始有终的)一样。先敲镈钟,是节奏条理的开始;用特磬收束,是节奏条理的终结。条理的开始在于智,条理的终结在于圣。智好比技巧,圣好比气力。犹如在百步以外射箭,射到,是你的力量;射中,却不是你的力量。”

68. 万章问曰:“敢问友。”孟子曰:“不挟长,不挟贵,不挟兄弟而友。友也者,友其德也,不可以有挟也。孟献子,百乘之家也,有友五人焉:乐正裘,牧仲,其三人则予忘之矣。献子之与此五人者友也,无献子之家者也。此五人者亦有献子之家,则不与之友矣。非惟百乘之家为然也,虽小国之君亦有之。费惠公曰:‘吾于子思,则师之矣。吾于颜般,则友之矣。王顺、长息,则事我者也。’非惟小国之君为然也,虽大国之君亦有之。晋平公〔之〕于亥唐也,入云则入,坐云则坐,食云则食。虽蔬食菜羹,未尝不饱,盖不敢不饱也。然终于此而已矣,弗与共天位也,弗与治天职也,弗与食天禄也。士之尊贤者也,非王公之尊贤也。舜尚见帝。帝馆甥于贰室,亦飨舜,迭为宾主,是天子而友匹夫也。用下敬上,谓之贵贵。用上敬下,谓之尊贤。贵贵、尊贤,其义一也。”(《孟子·万章下》)

【译文】万章问道:“请问交朋友的原则。”

孟子答道:“不依仗自己年纪大,不依仗自己地位高,也不依仗彼此有姻亲关系,而交朋友。朋友,是因其品德而去结交的。因此,心目中不能存在任何有所依仗的观念。孟献子是一位有车百辆的大夫,他有五位朋友,乐正裘、牧仲,其余三位我忘记了。献子同这五位相交,心目中并不存有自己是大夫的观念,这五位,如果也存有献子是位大夫的观念,就不会同他交友了。不仅有百辆车的大夫是如此的,纵使小国的君主也是如此。费惠公说,‘我对于子思,则以他为老师;对于颜般,则以他为朋友;至于王顺和长息,那不过是替我工作的人罢了。’不仅小国的君主是如此,纵使大国之君也有朋友。晋平公对于亥唐,亥唐叫他进去,便进去;叫他坐,便坐;叫他吃饭,便吃饭。纵使是糙米饭小菜汤,也吃得饱饱的,因为不敢不吃饱。然而晋平公也只是做到这一点罢了。不同他一起共有官位,不同他一起治理政事,不同他一起享受俸禄,这只是一般士人尊敬贤者的态度,不是王公尊敬贤者所应有的态度。舜谒见尧时,尧请他这位女婿住在另一处官邸中,也请他吃饭,(舜有时也做东道,)互为客人和主人,这是天子同老百姓交朋友。以位卑的人尊敬高贵的人,叫做尊重贵人;以高贵的人尊敬位卑的人,叫做尊敬贤者。尊重贵人和尊敬贤者,道理是相同的。”

69. 孟子曰:“仕非为贫也,而有时乎为贫。娶妻非为养也,而有时乎为养。为贫者,辞尊居卑,辞富居贫。辞尊居卑,辞富居贫,恶乎宜乎?抱关击柝。孔子尝为委吏矣,曰:‘会计当而已矣。’尝为乘田矣,曰:‘牛羊茁壮长而已矣。’位卑而言高,罪也。立乎人之本朝而道不行,耻也。”(《孟子·万章下》)

【译文】孟子说:“做官不是因为贫穷,但有时候也因为贫穷。取妻子不是为着孝顺父母,但有时候也为着孝顺父母。因为贫穷而做官的,便拒绝高官,居于卑位;拒绝厚禄,只受薄俸。‘拒高居卑,拒厚受薄’,那该居于什么位置才合宜呢?做门卫、打更的小吏都行。孔子也曾经做过管理仓库的小吏,他说,‘出入的数目都对了。’也曾经做过管理牲畜的小吏,他说,‘牛羊都壮实长大了。’位置低下,而议论朝廷大事,这是罪过;在君主的朝廷里做官,而自己的正义主张不能实现,这是耻辱。”

70. 孟子谓万章曰:“一乡之善士,斯友一乡之善士。一国之善士,斯友一国之善士。天下之善士,斯友天下之善士。以友天下之善士为未足,又尚论古之人。颂其诗,读其书,不知其人可乎?是以论其世也。是尚友也。”(《孟子·万章下》)

【译文】孟子对万章说道:“一个乡村里的优秀人物,便和那一乡村的优秀人物交朋友;全国性的优秀人物便和全国性的优秀人物交朋友;天下的优秀人物便和天下的优秀人物交朋友。认为和天下的优秀人物交朋友还不够,便又追论古代的人物。吟咏他们的诗歌,研究他们的著作,(古人各生一时,其诗其言各有所当。因此,)不了解他的为人,可以吗?(不可,)所以要研究他那一个时代。这就是追溯历史与古人交朋友。”

71. 告子曰:“性犹湍水也,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人性之无分于善不善也,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孟子曰:“水信无分于东西,无分于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犹水之就下也。人无有不善,水无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跃之,可使过颡;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岂水之性哉?其势则然也。人之可使为不善,其性亦犹是也。”(《孟子·告子上》)

【译文】告子说:“人性好比急流水,从东方开个缺口便向东流,从西方开个缺口便向西流。人之所以没有善与不善的定性,正同水之没有东流西流的定向一样。”

孟子说:“水诚然没有东流西流的定向,难道也没有向上或向下的定向吗?人性的善良,正如像水的向下流一样。人没有不善良的,水没有不向下流的。当然,用手拍水使它溅起来,可以高过额角;戽水使它倒流,可以引上高山。这难道是水的本性吗?形势使它如此。人可以使他做坏事,本性的改变也正像这样。”

72. 公都子曰:“告子曰:‘性无善无不善也。’或曰:‘性可以为善,可以为不善。是故文、武兴则民好善,幽、厉兴则民好暴。’或曰:‘有性善,有性不善。是故以尧为君而有象,以瞽瞍为父而有舜,以纣为兄之子且以为君,而有微子启、王子比干。’今曰‘性善’,然则彼皆非与?”孟子曰:“乃若其情,则可以为善矣。乃所谓善也,若夫为不善,非才之罪也。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羞恶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恻隐之心,仁也。羞恶之心,义也。恭敬之心,礼也。是非之心,智也。仁、义、礼、智,非由外铄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故曰:求则得之,舍则失之。或相倍蓰而无筭者,不能尽其才者也。”(《孟子·告子上》)

【译文】公都子说:“告子说:‘人的本性没有什么善良不善良。’也有人说:‘本性可以使人善良,也可以使人不善良;所以周文王、武王掌朝,百姓便喜好善良;周幽王、厉王掌朝,百姓便喜好横暴。’也有人说:‘有些人本性善良,有些人本性不善良;所以有尧这样的圣人为君主,却有象这样的坏人;有瞽瞍这样坏的父亲,却有舜这样好的儿子;有纣这样的恶侄儿,而且为君王,却有微子启、王子比干这样的仁人。’如今老师说本性善良,那么,他们都错了吗?”

孟子说:“从天生资质看,可以使人善良,这便是我所谓的人性善良。至于有些人不善良,不能归罪于他的资质。同情之心,每个人都有;羞耻之心,每个人都有;恭敬之心,每个人都有;是非之心,每个人都有。同情心属于仁,羞耻心属于义,恭敬心属于礼,是非心属于智。这仁义礼智,不是由外人给予我的,是我本来就有的,不过不曾探索它罢了。所以说:‘只要去追求,便会得到;一经放弃,便会失掉。’人与人之间,有相差一倍、五倍甚至无数倍的。这是未能充分发挥他们的才干的缘故。

73. 孟子曰:“今有无名之指,屈而不信,非疾痛害事也。如有能信之者,则不远秦、楚之路,为指之不若人也。指不若人,则知恶之;心不若人,则不知恶;此之谓不知类也。”(《孟子·告子上》)

【译文】孟子说:“现在有个人,他的无名指弯曲了而不能伸直,当然不痛苦,也不妨碍工作,如果有人能够使它伸直,就是去秦国、楚国(求医)都不嫌远,因为自己无名指不及别人。无名指不及别人,就知道厌恶;良心不及别人,竟不知道厌恶,这叫做不懂得轻重。”

74. 孟子曰:“有天爵者,有人爵者。仁、义、忠、信,乐善不倦,此天爵也。公卿大夫,此人爵也。古之人修其天爵,而人爵从之。今之人修其天爵,以要人爵;既得人爵而弃其天爵。则惑之甚者也。终亦必亡而已矣。”(《孟子·告子上》)

【译文】孟子说:“有自然尊贵的爵位,有社会的爵位。仁义忠信,不倦地乐于行善,这是自然尊贵的爵位;公卿大夫,这是社会的爵位。古代的人修养他自然尊贵的爵位,于是社会爵位随着来了。现在的人修养他自然尊贵的爵位,为的是追求社会爵位;已经得到了社会爵位,便放弃他自然尊贵的爵位,那就太糊涂了,结果连社会爵位也定会丧失。”

75. 孟子曰:“欲贵者,人之同心也。人人有贵于己者,弗思耳矣。人之所贵者,非良贵也。赵孟之所贵,赵孟能之。”(《孟子·告子上》)

【译文】孟子说:“希望尊贵,这是人们共同的心理。但每人都有自己可尊贵的东西,只是没有去想罢了。别人所给予的尊贵,并不是真正值得尊贵的。赵孟(晋国正卿赵盾,字孟)所尊贵的,赵孟同样可以使他下。

76. 孟子曰:“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父母俱存,兄弟无故,一乐也。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二乐也。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三乐也。君子有三乐,而王天下不与存焉。”(《孟子·尽心上》)

【译文】孟子说:“君子有三种乐趣,但以德服天下不在其中。父母都健康,兄弟没灾患,是第一种乐趣;抬头无愧于天,低头无愧于人,是第二种乐趣;得到天下优秀人才而对他们进行教育,是第三种乐趣。君子有三种乐趣,但以德服天下并不在其中。”

77. 孟子曰:“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太山而小天下。故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观水有术,必观其澜。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达。”(《孟子·尽心上》)

【译文】孟子说:“孔子上了东山,便觉得鲁国很小了;上了泰山,便觉得天下也不大了;所以,看过海洋的人,别的水便难于吸引他了;曾在圣人门下学习过的人,别的议论也就难于吸引他了。观看水有方法,一定要看它壮阔的波浪。太阳、月亮都有光辉,连一点儿缝隙都必定照到。流水这个东西不把洼地流满,便不再向前流;君子立志于道,没有一定的成也就不能通达,老师笔记《精短文言文对读125篇》。”

78. 孟子曰:“饥者甘食,渴者甘饮,是未得饮食之正也,饥渴害之也。岂惟口腹有饥渴之害?人心亦皆有害。人能无以饥渴之害为心害,则不及人不为忧矣。”(《孟子·尽心上》)

【译文】孟子说:“饥饿的人觉得任何食物都是美好的,干渴的人觉得任何饮料都是甘甜的。他们不能知道饮食的正常滋味,这是饥饿干渴损害味觉的缘故。难道只是口舌肠胃受饥饿干渴的损害吗?人心也有这种损害。如果人们(能够经常培养心志,)不使它遭受口舌肠胃那样的饥饿干渴,那(自然容易进入圣贤的境界,)不会以赶不上别人为忧虑了。”

79. 孟子曰:“食而弗爱,豕交之也。爱而不敬,兽畜之也。恭敬者,币之未将者也。恭敬而无实,君子不可虚拘。”(《孟子·尽心上》)

【译文】孟子说:“(对于人)只养活而不爱,等于养猪;只爱而不恭敬,等于(畜)养狗马。恭敬之心是在送礼物以前就有了的。徒有形式,没有恭敬的实质,君子便不会被这种虚假的形式所留住。”

80. 孟子曰:“知者无不知也,当务之为急。仁者无不爱也,急亲贤之为务。尧、舜之知而不遍物,急先务也。尧、舜之仁不遍爱人,急亲贤也。不能三年之丧,而缌、小功之察;放饭流歠,而问无齿决:是之谓不知务。”(《孟子·尽心上》)

【译文】孟子说:“智者没有不该知道的,但总是以抓住重要工作为急迫;仁者没有不爱的,但是务必先爱自己的亲人和贤者。尧舜的智慧不可能知道一切事物,因为他急于先办理首要事务;尧舜的仁德不能普遍爱一切人,因为他急于先爱自己的亲人和贤者。如果不能实行三年的丧礼,却仔细讲求缌(sī)麻三月、小功五月的丧礼;在尊长之前用餐,大口吃饭,大口喝汤,(没有礼貌,)却责问不用牙齿啃断干肉,这叫做不识大体。”

81. 齐饥。陈臻曰:“国人皆以夫子将复为发棠,殆不可复。”孟子曰:“是为冯妇也。晋人有冯妇者,善搏虎,卒为善士。则之野,有众多逐虎。虎负嵎,(莫之敢撄。望见冯妇,趋而迎之。冯妇攘臂下车,众皆悦之(。其为士者笑之。”(《孟子·尽心下》)

【译文】齐国遭受饥荒,陈臻对孟子说:“国内的人,都以为老师会再请齐王打开棠的仓廪赈济人民,大概不能再这样做吧。”

孟子说:“再这样做便成了冯妇了。晋国有个叫冯妇的,善于和老虎搏斗,后来变成善人,(不再打虎了。)有次他到野外,有许多人正追逐老虎。老虎背靠着山角,没有人敢去迫近它。他们望见冯妇了,便快步向前去迎接。冯妇也就捋起袖子,伸出胳膊,走下车来。大家都很高兴,可是作为士的那些人却在讥笑他。”

82. 浩生不害问曰:“乐正子,何人也?”孟子曰:“善人也,信人也。”“何谓善,何谓信?”曰:“可欲之谓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乐正子,二之中,四之下也。”(《孟子·尽心下》)

【译文】浩生不害(齐国人)问道:“乐正子是怎样的人?” 孟子答道:“是好人,实在的人。”  “怎么叫做好?怎么叫做实在?” 答道:“值得可爱便叫做好,那些好处实际存在于自身,便叫做实在;那些好处充满于自身,便叫做‘美’;不但充满,而且光辉地表现出来,便叫做‘大’;既光辉地表现出来,又能融会贯通,便叫做‘圣’;圣德到了妙不可测的境界,便叫做‘神’。乐正子是介于好和实在二者之中,‘美’、‘大’、‘圣’、‘神’四者之下的人物。”

83. 子夏丧其子而丧其明。曾子吊之,曰:“吾闻之也,朋友丧明则哭之。”曾子哭。子夏亦哭,曰:“天乎!予之无罪也。”曾子怒,曰:“商!女何无罪也?吾与女事夫子于洙、泗之间,退而老于西河之上。使西河之民疑女于夫子,尔罪一也。丧尔亲,使民未有闻焉,尔罪二也。丧尔子,丧尔明,尔罪三也。而曰女何无罪与!”子夏投其杖而拜,曰:“吾过矣,吾过矣!吾离群而索居,亦已久矣!”(《礼记·檀弓上》)

【译文】子夏死了儿子,哭瞎了眼睛。曾子去慰问他,他说:“我听说过,朋友双目失明就应当为他难过哭泣。”曾子哭了起来。子夏也哭了,说:“天啊!我没有罪过啊!”曾子生气地说:“商!你怎么会没有罪过呢?我和你在洙水、泗水之间事奉夫子,后来回来养老在西河边,使西河的民众把你比为夫子,这是您的罪过之一。当初您为亲人居丧时,并没有做出突出的样子让民众知道,这是您的罪过之二。死了儿子,就哭瞎了眼睛,这是您的罪过之三。还要说你没有罪过吗?”子夏扔去手杖下拜,说:“我错了,我错了!我离群索居,也已太久了啊!”

84. 孔子蚤作,负手曳杖,消摇于门,歌曰:“泰山其颓乎!梁木其坏乎!哲人其萎乎!”既歌而入,当户而坐。子贡闻之,曰:“泰山其颓,则吾将安仰?梁木其坏,哲人其萎,则吾将安放?夫子殆将病也?”遂趋而入。夫子曰:“赐!尔来何迟也!夏后氏殡于东阶之上,则犹在阼也。殷人殡于两楹之间,则与宾主夹之也。周人殡于西阶之上,则犹宾之也。而丘也,殷人也。予畴昔之夜,梦坐奠于两楹之间。夫明王不兴,而天下其孰能宗予?予殆将死也。”盖寝疾七日而没。(《礼记·檀弓上》)

【译文】孔子一早起来,背着手拖着手杖,自宽闲适地在门外散步,歌唱道:“泰山快要崩塌了吧?梁木快要毁坏了吧?哲人快要凋零了吧?”唱完后就入内,正对着门坐着。子贡听到歌声后,说:“泰山快要崩塌了,那末我们将仰望什么呢?梁木快要毁坏了,哲人快要凋零了,那抹我们将仿效什么呢?夫子恐怕将会病重了吧?”于是快步入内。孔夫子说:“赐!你为什么来得这么迟啊?夏后氏停柩在东阶之上,那还是在主位上。殷人停柩在东西两楹之间,那是处在宾主之间。周人停柩在西阶之上,那是把灵柩当作宾客了。而我孔丘,是殷人。我前夜梦见自己安坐在东西两楹之间。圣明的君王没有出现,天下有谁会尊崇我呢?(既然我坐在两楹之间,而天下无人尊崇我为人君,那末必定就是停柩在两楹之间的殷人丧殡预兆。)我恐怕将要死去。”大约卧病七天后,孔子就去世了。

85. 凡三王教世子必以礼乐。乐所以修内也,礼所以修外也。礼乐交错于中,发形于外,是故其成也怿,恭敬而温文。立大傅、少傅以养之,欲其知父子、君臣之道也。大傅审父子、君臣之道以示之。少傅奉世子以观大傅之德行而审喻之。大傅在前,少傅在后,入则有保,出则有师,是以教喻而德成也。师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诸德者也。保也者,慎其身以辅翼之,而归诸道者也。(《礼记·文王世子》)

【译文】凡三王时代,必定要用礼乐来教育太子。乐是用来修养内在精神的,礼是用来修正外在行为的。礼乐交融在内,又表现在外,因此融合成快乐、恭敬、温文尔雅的仪态。设立大傅、少傅来教养太子,要让他懂得父子、君臣之间的道义。大傅要分辨父子、君臣之间的道义来开导太子。少傅要侍奉太子来观察大傅的德行,并详审地分析给他听,让他明白。大傅在前,少傅在后,回到后宫有太保护卫,走出宫外有老师教育,因此能教导分明,而且使德行成就。老师,就是用事例来教导他明白德行的人。太保,就是用谨慎自身的言行来辅佐太子,使他言行归向正道的人。

86. 昔者仲尼与于蜡宾,事毕,出游于观之上,喟然而叹。仲尼之叹,盖叹鲁也。

言偃在侧,曰:“君子何叹?”孔子曰:“大道之行也,与三代之英,丘未之逮也,而有志焉。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力,恶其不出于身也,不必为己,是故谋闭而不兴,盗窃乱贼而不作,故外户而不闭,是谓大同。

“今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货、力为己;大人世及以为礼,域郭沟池以为固,礼义以为纪,以正君臣,以笃父子,以睦兄弟,以和夫妇,以设制度,以立田里,以贤勇知,以功为己。故谋用是作,而兵由此起。”(《礼记·礼运》)

【译文】从前,孔子参加蜡祭典礼,充任陪祭,祭事完毕后来到门楼的高台上游览,不觉长叹起来。孔子的感叹,大概是感叹鲁国吧。

言偃在旁边,问:“先生为什么感叹呢?”孔子说:“大道施行的时代和和夏商周那些杰出的人主当政的时代,我都没有能赶上,可是有文献记载下来。大道施行的时代,天下是公有的,选举贤德和有才能的人,讲求信用,修整人间关系而至和睦。所以人们不只是亲爱自己的亲人,不只是慈爱自己的子女;要让年老的人都有归宿,壮年的人都有用处,年幼的人都能得到抚育,男人老了没有妻子的、女人老了没有丈夫的、幼儿无父母的、老人无子女的,以及残废的人,都能够得到供养。男人有职务,女子有夫家。财物,人们恨它被扔在地上,(都想收起来,)但不一定藏在自己家里;力气,人们恨它不从自己身上使出来,(都想使用出来,)但不一定为了自己。因此,阴谋诡计就被堵塞住,不会兴起;盗窃、造反和害人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就连外面的大门也用不着关上。这就称为‘大同’。

“如今大道已经消逝不见,天下变为一家所私有,各人只是亲爱自己的亲人,各人只是慈爱自己的子女,货物和劳力都是为了自己。天子诸侯的子弟世代承袭,认为合于礼,因而修建内城、外郭和护城河作为赖以防守的建筑工事,还用礼仪来建立纲纪,使君臣关系正常,使父子关系纯厚,使兄弟关系和睦,使夫妻关系和谐。又规定制度,划分田里,尊重有勇力有智谋的人,而立功作事,只是为自己。所以权谋因此而兴起,战争也因此发生了。

87. “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何谓人义?父慈、子孝、兄良、弟弟、夫义、妇听、长惠、幼顺、君仁、臣忠,十者谓之人义。讲信修睦,谓之人利。争夺相杀,谓之人患。故圣人之所以治人七情,修十义,讲信修睦,尚辞让,去争夺,舍礼何以治之?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故欲、恶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美恶皆在其心,不见其色也,欲一以穷之,舍礼何以哉?”(《礼记·礼运》)

【译文】“什么叫人的情性?喜、怒、哀、惧、爱、恶、欲,着七方面不学而属本能。什么叫做人的义理?父亲慈爱,子女孝顺,兄长善良,兄弟敬爱,丈夫守义,妻子服从,长辈慈惠,晚辈孝顺,国君仁爱,臣子忠贞,这十方面称为做人的道理。讲习的是忠信和睦,这叫做人的利益。争夺相杀,这叫做人的患难。所以圣人用以节制人的‘七情’,培养人的‘十义’,讲习忠信和睦,崇尚谦让,戒除争夺的,若舍弃礼制,又可用什么来整治呢?饮食和男女间的事,是人们最大的欲望。死亡和贫苦,是人们最大厌恶的。所以,‘欲’和‘恶’(两种人情)是内心最主要的。人们深藏自己的内心,不可窥测啊!人心好坏都掩藏在心里,不表现在外表,要想彻底了解人心的好坏,除了理,还有什么东西呢?”

88. 子能食食,教以右手;能言,男“唯”女“俞”;男鞶革,女鞶丝,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八年,出入门户及即席饮食,必(后长者;始教之让。九年,教之数日。十年,出就外傅,居宿于外,学书记;衣不帛襦裤;礼帅初,朝夕学幼仪,请肄简、谅。十有三年,学乐诵《诗》,舞《勺》。成童,舞《象》,学射御。二十而冠,始学礼,可以衣裘帛,舞《大夏》,惇行孝弟,博学不教,内而不出。三十而有室,始理男事,博学无方,孙友视志。四十始仕,方物出谋发虑,道合则服从,不可则去。五十命为大夫,服官政。七十致事。(《礼记·内则》)

【译文】孩子能吃饭了,就要教他用右手;能讲话了,就教男孩答“唯”,教女孩答“俞”;挂上的佩囊,男孩用皮革的,女孩用丝缯的。孩子六岁时,就教他认识数目和四方名称。七岁,男孩女孩就不同席,不共食。八岁,进出门户和就席饮食,必须要在年长者的后面,开始教孩子懂得礼貌谦让。九岁,教孩子朔望和天干地支的知识。十岁,男孩就出外求学,居宿在外,学习六书九数。衣裤不用帛做,(还是穿孩提时的服装,为了防止奢侈。)举止动作都要遵循当初所教的长幼之礼,每天早晚要学习洒扫进退等礼节,请长者来教习书策和应对言语信实。十三岁,学习音乐,诵读《诗》篇,练习文舞《勺》舞。十五岁以上的儿童,练习武舞《象》舞,学习射箭、御车等。二十岁加冠,开始学习礼;可以穿裘帛的衣服,练习《大夏》之舞;要笃行孝悌,要博学而穷理,但还未可为师教人;要蕴积美德于心中,而不自我表现才能。三十岁成婚有妻室,开始治理男事,如受田、政役等;至此还是学习无常,仅取决于心志所爱好,就应付朋友谦逊,观察他们的志向而自我勉励。四十岁以后学成志定,可以开始做官,要权衡比较事物然后出谋虑策;君臣间合乎理义的就任职听从,不合乎理义的就离去。五十岁受命为大夫,参与邦国大事。七十岁告老还乡。

89. 古之教者,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比年入学,中年考校。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群。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夫然后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说服而远者怀之。此大学之道也。《记》曰:“蛾子时术之。”其此之谓乎?(《礼记·学记》)

【译文】古代教学,家里办学有“塾”,党里办学有“庠”,遂里办学有“序”,国都办学有“学”。每年入学一次,隔一年考试一次。学习了一年,就考察他的经文句读的能力,辨别他的志向所趋。学习了三年,就考察他是否专心致志于学业,亲爱同学乐合群众。学习了五年,就考察他是否广博地学习,亲敬师长。学习了七年,就考察他能否讨论学问上的深奥道理和选择朋友;这已可称为“小成”。学习了九年,就能闻一知十,触类贯通,临事独立判断而不惑,不再违背师道;这可以称为“大成”。这样以后才能教化人民,移风易俗,附近的人心悦诚服,而远方的人也都来归附。这就是大学教育的道路。古书上说:“蚂蚁时时都在学习衔泥,(然后能垒成大窝。)”大概就是说的这个意思吧。

90. 夫鼎有铭,铭者自名也,自名以称扬其先祖之美,而明着之后世者也。为先祖者,莫不有美焉,莫不有恶焉。铭之义,称美而不称恶,此孝子孝孙之心也,唯贤者能之。铭者,论撰其先祖之有德善、功烈、勋劳、庆赏、声名,列于天下,而酌之祭器,自成其名焉,以祀其先祖者也。显扬先祖,所以崇孝也。身比焉,顺也。明示后世,教也。

夫铭者,壹称而上下皆得焉耳矣。是故君子之观于铭也,既美其所称,又美其所为。为之者,明足以见之,仁足以与之,知足以利之,可谓贤矣。贤而勿伐,可谓恭矣。(《礼记·祭统》)

【译文】祭祀用的鼎常铸有铭文;铭,就是自己借此留下名声的意思,自己留名的时候先称扬祖先的美德在上,而使昭明显著到后世。作为先祖的人,无不有美好的地方,也无不有错误的地方。铭的意义,就是称扬美德,而不说错误和缺点;这是孝子孝孙的心意,只有贤德的人才能这样。铭,就是要论述撰录自己先祖的德行善事、功业勋劳、受到庆贺和赏赐、生前的荣誉声名,列出来使天下的人知道,斟酌重要的刻在祭器钟鼎上,并在后面附上自己的名字,用以祭祀先祖。如此显扬先祖,就是用来尊崇孝道。先称扬先祖美德而自己附名次列在后!这是孝顺的行为;昭明显示给后世而使后世的人效慕,这就是用孝顺教化了。

铭,虽只是一次称扬先祖的撰作,但是从上边的先祖,到自己,以及后世都得到了好处。因此君子观看铭文,既赞美那些所称扬的,又赞美制铭的举动。制铭的人,自己有显明的德行所以足以看见先祖的美德,自己有仁恩所以足以参与制铭,自己有智慧所以足以使上下都能得到利益,可以说是贤德了。贤德而不夸耀,可以说是恭敬了。

91. 孔子侍坐于哀公。哀公曰:“敢问人道谁为大?”孔子愀然作色而对曰:“君之及此言也,百姓之德也,固臣敢无辞而对?人道政为大。”

公曰:“敢问何谓为政?”孔子对曰:“政者正也。君为正,则百姓从政矣。君之所为,百姓之所从也。君所不为,百姓何从?”公曰:“敢问为政如之何?”孔子对曰:“夫妇别,父子亲,君臣严,三者正,则庶物从之矣。”公曰:“寡人虽无似也,愿闻所以行三言之道,可得闻乎?”孔子对曰:“古之为政,爱人为大。所以治爱人,礼为大。所以治礼,敬为大。敬之至矣,大昏为大。大昏至矣!大昏既至,冕而亲迎,亲之也。亲之也者,亲之也。是故君子兴敬为亲,舍敬是遗亲也。弗爱不亲,弗敬不正。爱与敬,其政之本与!”(《礼记·哀公问》)

【译文】孔子在哀公那里陪坐谈论。哀公问:“请问先生,治理人民的道理中那一方面最为重大?”孔子神色变得肃然起敬,回答说:“国君能考虑到这问题,那真是百姓的福分了。鄙人怎敢无言对答呢?要说治理人民的道理,当然应该是政治最重要。”

哀公问:“请问什么叫做治理政事呢?”孔子回答说:“政就是正。国君做得正,百姓就跟从做得正了。国君的所作所为,是百姓跟着去做的榜样。国君不做的话,百姓跟谁去学呢?”哀公又问:“请问如何治理政事呢?”孔子回答说:“夫妇有分别,父子相亲爱,君臣相敬重;这三件事做得正了,那末其它许多事情也就跟从着做得正了。”哀公说:“我虽然是无才无德的人,但也希望听到实施这三句话的道理,能说给我听吗?”孔子回答说:“古代治理政事,爱护他人是最重大的方面。而用来做到爱护他人的,又是礼最为重大。而用来施行礼的,又是恭敬最为重大。恭敬到达了顶极,那就是天子、诸侯的婚姻最为重大。天子、诸侯的婚姻确实就是恭敬中的至极了!这种婚姻来临了,天子、诸侯就得穿戴冕服亲自去迎接,是表示爱她。自己爱她,也就使得别人爱自己。因此君子用亲自迎娶的敬重来表示爱她,如果抛去敬重,就是失去了爱她的感情。不爱别人也就不会亲热,不敬重别人也就不是正当的婚姻了。(由婚姻中的爱和敬,推而广之,至于四海之内的百姓),那末爱和敬,不也就是政事的根本吗?”

92.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礼记·中庸》)

【译文】上天所赋予人的叫做性,遵循本性行动的叫做道,把道加以修明并推广到众人的叫做教化。道,是人不可以片刻离开的,如果可以离开的,那就不是道了。所以,君子就是在别人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也要谨慎小心;在别人听不到的地方,也要警惕注意。隐秘的事情,没有不被人发现的,细微的事情,没有不被显露出来的;所以,君子在个人独处的时候,也要谨慎警惕的。喜、怒、哀、乐等感情没有表露的时候,叫做中;表露出来合于法度的,叫做和。中是天下最重大的根本,和是天下普遍的原则。达到了中和,天地就各得其所,万物就发育生长了。

93. 子曰:“好学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  “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曰:修身也,尊贤也,亲亲也,敬大臣也,体群臣也,子庶民也,来百工也,柔远人也,怀诸侯也,修身则道立,尊贤则不惑,亲亲则诸父昆弟不怨,敬大臣则不眩,体群臣则士之报礼重,子庶民则百姓劝,来百工则财用足,柔远人则四方归之,怀诸侯则天下畏之。”(《礼记·中庸》)

【译文】孔子说:“爱好学习就接近于智了努力实行就接近于仁了,知道耻辱就接近于勇了。懂得了这三点,那末就知道用来修治自身的方法了;知道用来修治自身的方法,那末就知道治理他人的方法;知道了治理他人的方法,那末就知道治理天下国家的方法了。”

“凡是治理天下国家有九项原则,这是说:修治自身、尊重贤人、亲爱亲人、敬重大臣、体恤群臣、爱民如子、招徕各种工匠、优待远来的宾客、安抚各国的诸侯。修治自身,就能树立道德典范;尊重贤人,就能不至疑惑不明;亲爱亲人,就使伯叔兄弟不会有怨恨;敬重大臣,就会遇事不迷失方向;体恤群臣,就会受到士人加倍地感恩戴德;爱民如子,就会使百姓更加勤奋努力;招徕各种工匠,就会使国家财产物用富足;优待远来的宾客,就会使四方的人都来归顺;安抚各国的诸侯,就会使天下的人都会敬畏服从。”

94. 诚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是故君子诚之为贵。诚者非自成己而已也,所以成物也。成己,仁也;成物,知也。性之德也,合外内之道也,故时措之宜也。

故至诚无息。不息则久,久则征,征则悠远,悠远则博厚,博厚则高明。博厚,所以载物也;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博厚配地,高明配天,悠久无疆。如此者,不见而章,不动而变,无为而成。天地之道,可壹言而尽也:其为物不贰,则其生物不测。天地之道:博也,厚也,高也,明也,悠也,久也。(《礼记·中庸》)

【译文】诚,是完成自身品德修养的要素;道,是指导自己走向完成修养的道路。诚是贯穿在万物的始终,没有诚也就没有万物。因此君子以诚为贵。诚不仅是完成自身的品德修养而已,并且又用来化成万物。完成自身的品德修养,这是仁;使万物都能化成,这是智。仁和智是人们天性中的美德,符合“成己”、“成物”的内外规律,所以时常实行就没有不适宜的地方了。

因此,至诚的道理不会止息。不止息,就能长久流传;长久流传,就可以得到验证;得到验证,就悠远无穷;悠远无穷,就能广博深厚;广博深厚,就能变得高明。博厚,可以承载万物;高明,可以覆盖万物;悠久,可以化成万物。博厚与地相配,高明与天相配,悠久则像天地无边无际。像这样,虽然没有表现,却自然彰明;虽然没有行动,却可以感人化物;虽然无所作为,却能够获得成功。天地的道理可以用一句话加以全部概括:它自身诚一不贰,它生成万物,神妙莫测。天地的道理就是:广博,深厚,高妙,精明,悠远,长久。

95. 子曰:“君子不以辞尽人,故天下有道,则行有枝叶;天下无道,则辞有枝叶。是故君子于有丧者之侧,不能赙焉,则不问其所费;于有病者之侧,不能馈焉,则不问其所欲;有客不能馆,则不问其所舍。故君子之接如水,小人之接如醴;君子淡以成,小人甘以坏。《小雅》曰:‘盗言孔甘,乱是用餤。’”(《礼记·表记》)

【译文】孔子说:“君子不因为一个人的言辞而判断他的全部德行。所以天下崇尚道德时,民众依礼行事,这种美好表露在外面就像树干之外更有枝枝叶叶;天下不崇尚道德时,民众不依礼行事,只是言辞虚美,这也像树干之外更有枝枝叶叶。(因此不能从言辞表面,而应从实际情况去考察一个人是否贤良。)所以君子在有丧事的人旁边,如果不能馈赠钱财,就不要询问丧葬的花费。在有病的人旁边,如果不能馈赠钱财,就不要询问他需要什么。有客人到来,如果不能招待他住下,就不要询问他住在什么馆舍。因此君子的交往淡如水,小人的交往浓如酒。君子虽交往淡薄,但能相互辅成;小人虽交往浓甜,但只能相互坏事。《诗·小雅·巧言》说:‘坏话虽是很甘甜的,但祸乱也因此而招来了。’”

96. 子曰:“君子不以口誉人,则民作忠。故君子问人之寒则衣之,问人之饥则食之,称人之美则爵之。(《礼记·表记》)

【译文】孔子说:“君子不用空话讨人好感,那末民众就会兴起忠实的风气。所以君子询问人家是否寒冷,就要拿衣服给人家穿;询问人家是否饥饿,就要拿东西给人家吃;称赞人家德行美好,就要给人家爵禄。”

97. 子曰:“夫民教之以德,齐之以礼,则民有格心;教之以政,齐之以刑,则民有遁心。故君民者,子以爱之,则民亲之;信以结之,则民不倍;恭以莅之,则民有孙心。(《礼记·缁衣》)

【译文】孔子说:“民众要用道德来教育他们,要用礼义来约束他们,那末他们就有向善的心意。如果用政令来教育他们,用刑罚来约束他们,那末民众就有逃避的念头。所以统治人民的人,要像对待子女那样地去爱护民众,那末民众就会亲近他;能够用诚信来团结民众,那末民众就不背叛他;能够恭敬地对待民众,那末民众就会有顺从之心。”

98. 子曰:“下之事上也,不从其所令,从其所行。上好是物,下必有甚者矣。故上之所好恶,不可不慎也,是民之表也。”(《礼记·缁衣》)

【译文】孔子说:“下面的人奉侍上面的人,不是服从他的命令,而是跟从他的行动去做的。上面的人爱好这样东西,下面的人必定会有比他喜爱得更加厉害的。所以上面的人的爱憎,不可以不慎重,因为他是民众的表率。”

99. 子曰:“上好仁,则下之为仁争先人。故长民者章志、贞教、尊仁,以子爱百姓;民致行己,以说其上矣。”(《礼记·缁衣》)

【译文】孔子说:“上面的人爱好仁道,那末下面的人就会抢在别人前面去行仁道。所以作为民众君长的人要表明行仁的志向,用正道教化,尊崇仁道,并像对待子女那样爱护百姓,民众就会尽心竭力地去行仁道,使君长获得愉悦了。”

100. 子曰:“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心庄则体舒,心肃则容敬。心好之,身必安之。君好之,民必欲之。心以体全,亦以体伤;君以民存,亦以民亡。”(《礼记·缁衣》)

【译文】孔子说:“民众把国君当作人的心,国君把民众当作人的身体。心情通达就会身体舒适,内心严肃就会容止恭敬。心里爱好什么,身体必定能习惯它们。国君爱好的,民众必定也想得到它们。心固有身体而得以保全,亦会因身体有缺陷而受伤害;国君因有民众而得以存在,亦会因民众的背叛而被灭亡。”

101. 子曰:“言从而行之,则言不可饰也。行从而言之,则行不可饰也。故君子寡言而行,以成其信,则民不得大其美而小其恶。”(《礼记·缁衣》)

【译文】孔子说:“君子说了,必定又接着去实行,那末说出的话就不可掩饰;君子做事,必定又顺着这事去说话,那末做出的事就不能掩饰。所以君子不多说话,而是用行动来成就自己的诚信,那末民众就不能夸大他的优点而减小他的缺点。”

102.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礼记·大学》)

【译文】所谓使自己的意念诚实,就是说不要自欺。要像憎恶腐臭的气味一样,要像爱好美好的容貌一样,这就是说自己不亏心。因此,君子对独居这事必须谨慎。小人独居,干不好的事,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看见了君子,这才躲躲藏藏地把不好的掩盖起来,把好的显示出来。其实人们看他,正像看透他里面的肺肝一样,躲藏掩盖又有什么益处呢?这就是说,里面有什么样的实在东西,外面就必然会有什么样的表现。所以君子必须在独居时很谨慎。

103.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上老老而民兴孝,上长长而民兴弟,上恤孤而民不倍,是以君子有絜矩之道也。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下,毋以事上;所恶于前,毋以先后;所恶于后,毋以从前;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恶于左,毋以交于右。此之谓絜矩之道。《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礼记·大学》)

【译文】所谓平定天下在于治理好国家,就是说上面的人尊敬老人,民众就会兴起孝道来;上面的人尊敬长辈,民众就会兴起敬长之风来;上面的人怜爱孤幼,民众也不会违背。所以,君子自有测量计度合乎方正的方法。自己厌恶上面的某种作风,就不要用来对待下面;自己厌恶下面的某种作风,就不要用来去对待上面。自己厌恶前面的某种作风,就不要用来去对待后面。自己厌恶后面的某种作风,就不要用来去对待前面。自己厌恶右边的某种作风,就不要用来去对待左边。自己厌恶左边的某种作风,就不要用来去对待右边。这就是所谓测量计度合乎方正的方法。《诗·小雅·南山有台》说:“快乐啊君子,是民众的父母。”民众所爱好的,他也爱好;民众所憎恶的,他也憎恶。这就叫做民众的父母。

104. 凡人之所以为人者,礼义也。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而后礼义备,以正君臣、亲父子、和长幼。君臣正,父子亲,长幼和,而后礼义立。故冠而后服备,服备而后容体正、颜色齐、辞令顺。故曰:“冠者,礼之始也。”(《礼记·冠义》)

【译文】人之所以成为人,是因为有礼义。礼义的肇始,是在于使举动端正,使态度端正,使言谈恭顺。举动端正,态度端正,言谈恭顺,然后立意才算齐备;并用来使君臣各安其位,使父子相亲,使长幼和睦。君臣各安其位,父子相亲,长幼和睦,然后礼义才算建立。所以戴上成人的帽子,然后服装才算完备;服装完备了,然后能够举动端正、态度端正、言谈恭顺。所以说:“冠礼是成人之礼的开始。”

105. 夏,郑杀申侯以说于齐,且用陈辕涛涂之谮也。初,申侯——申出也,有宠于楚文王。文王将死,与之璧,使行,曰:“唯我知女,女专利而不厌,予取予求,不女疵瑕也。后之人将求多于女,女必不免。我死,女必速行!无适小国,将不女容焉!”既葬,出奔郑,又有宠于厉公。子文闻其死也,曰:“古人有言曰:‘知臣莫若君。’弗可改也已!”(《左传·僖公七年》)

【译文】夏天,郑国杀掉申侯以讨好齐国,同时也是由于陈国辕涛涂的诬陷。早年——申国君主的外甥——受到楚文王的宠信。文王临死之前,送给他玉璧,让他出走,说:“只有我了解你。你一心贪爱财物而永不满足,向我索取,向我要求,我不认为是你的过错。以后继承我的人将会对你有很多索求,你一定不免于罪。等我死后,你必须赶快走掉!不要到小国去,他们不敢收留你的。”楚文王安葬之后,申侯逃奔到了郑国,又受到厉公的宠信。楚国的令尹子文听到申侯被杀的消息,说:“古人有一句话说道:‘了解臣子没有比国君更清楚的了。’这是(千真万确)不能改变的啊!”

106. 晋公子重耳之及于难也,晋人伐诸蒲城。蒲城人欲战,重耳不可,曰:“保君父之命而享其生禄,于是乎得人。有人而校,罪莫大焉!吾其奔也。”遂奔狄。从者狐偃、赵衰、颠颉、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伐廧咎如,获其二女叔隗、季隗,纳诸公子。公子取季隗,生伯鯈、叔刘。以叔隗妻赵衰,生盾。将适齐,谓季隗曰:“待我,二十五年不来而后嫁。”对曰:“我二十五年矣,又如是而嫁,则就木焉。请待子!”处狄十二而行。

过卫,卫文公不礼焉。出于五鹿,乞食于野人;野人与之块。公(子怒,欲鞭之。子犯曰:“天赐也!”稽首,受而载之。

及齐,齐桓公妻之,有马二十乘。公子安之。从者以为不可。将行,谋于桑下。蚕妾在其上,以告姜氏。姜氏杀之,而谓公子曰:“子有四方之志,其闻之者,吾杀之矣。”公子曰:“无之。”姜曰:“行也!怀与安,实败名。”公子不可。姜与子犯谋,醉而遣之。醒,以戈逐子犯。

及曹,曹共公闻其骈胁,欲观其裸。浴,薄而观之。僖负羁之妻曰:“吾观晋公子之从者,皆足以相国。若以相,夫子必反其国。反其国,必得志于诸侯。得志于诸侯而诛无礼,曹其首也。子盍蚤自贰焉!”乃馈盘飧,置璧焉。公子受飧反璧。(《左传·僖公二十三年》)

【译文】晋公子重耳遭受骊姬祸难的时候,晋国派兵在蒲城攻打他。蒲城人想要迎战,重耳不同意,说:“依靠国君父亲的命令而享有养生的俸禄,因此才得到百姓的拥护。有了百姓的拥护却去跟父亲对抗,没有比这再大的罪过了!我还是逃奔吧。”于是就亡命到狄国。跟随的有狐偃、赵衰、颠颉、魏武子、司空季子。狄人攻打赤狄廧咎如时,俘虏了他两个女儿叔隗、季隗,狄君把她们送给重耳。重耳娶了季隗,生下伯鯈、叔刘二子;把叔隗给赵衰做妻子,生下赵盾。重耳准备到齐国去,对季隗说:“等我,二十五年不回来再改嫁。”季隗回答说:“我已经二十五岁了,又再过这些年重新嫁人,那时就快进棺材了。我等您。”重耳在狄住了十二年之后离去。

(重耳)路过卫国,文公不以礼相待。从五鹿经过时,向乡下人讨饭吃;乡下人给他一块土块。重耳很生气,想鞭打他。子犯说:“这是上天的赐与啊!”重耳叩头道谢,接过土块放在车上带走。

公子到达齐国,齐桓公为他娶妻,送他八十匹马。公子安于齐国的生活,(不想离开。)跟随的人认为不能这样。准备出发前,他们聚集在桑树下面商量。恰好有个采桑女子在树上采桑听到了,把这事告诉了姜氏。姜氏(怕走漏消息就)杀了她。然后告诉公子说:“您有(回晋国争取君位的)远大志向,听到这种打算的人,我已经杀掉了。”公子说:“没有这回事。”姜氏说:“走吧!留恋妻室和贪图安逸,足以败坏(您的)名声。”公子不肯(离开)。姜氏同子犯商量,用酒灌醉后,把他送走。途中公子酒醒,(气愤中)拿着戈追逐子犯。

到达曹国,曹共公听说晋公子的肋骨连成一片,因此想要看到他脱去衣服时的样子。趁公子洗澡的时候,隔着帘子从外面偷看。曹大夫僖负羁的妻子说:“我看晋公子的随从,都具有辅佐国家的才干。如果有他们辅佐,晋公子必定能回晋国做国君。回到了晋国,一定能在诸侯中得志。得志后惩罚以前对他无礼的国家,曹国就会首当其冲。您何不趁早向他表示自己的敬意呢!”于是僖负羁就向晋公子馈赠一盘食品,暗中藏着一块玉璧。公子收下食品,退回玉璧。

107. 邾文公卜迁于绎。史曰:“利于民而不利于君。”邾子曰:“苟利于民,孤之利也。天生民而树之君,以利之也。民既利矣,孤必与焉。”左右曰:“命可长也,君何弗为?”邾子曰:“命在养民。死之短长,时也。民苟利矣,迁也!吉莫如之!”遂迁于绎。五月,邾文公卒。君子曰:“知命!”(《左传·文公·十三年》)

【译文】邾文公为了迁都到绎而进行占卜。史官占卜之后说:“对百姓有利,对国君不利。”邾子说:“假如对百姓有利,也就是孤的利益。上天生下了万民,给他们安排君主,就是为了给他们利益的。百姓既然有利,孤也必然在其中了。”左右侍臣们说:“寿命既然可以延长,君王为什么不这样做呢?”邾子说:“生存就在于养育百姓。死的或迟或早,那只是时间的问题,(人总是要死的。)百姓如果有利,就决定迁都吧!没有比这更吉利的了!”于是就迁往绎城。五月,邾文公死。君子说:“(邾文公)懂得天命!”

108. 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通于夏姬,皆衷其衵服以戏于朝。泄冶谏曰:“公卿宣淫,民无效焉。且闻不令。君其纳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请杀之。公弗禁,遂杀泄冶。孔子曰:“《诗》云:‘民之多辟,无自立辟。’其泄冶之谓乎!”(《左传·宣公九年》)

【译文】陈灵公和大夫孔宁、仪行父同时与夏姬通奸,都贴身穿着夏姬的汗衫在朝廷上开玩笑。大夫泄冶劝谏说:“国君和卿公开宣扬,百姓就无可效法了,况且名声也不好。君王还是把夏姬的汗衫藏起来吧!”陈灵公说:“我能够改过了。”陈灵公(把泄冶的话)告诉了孔宁和仪行父两个人,他们请求杀掉泄冶。陈灵公不加反对,于是就将他杀了。孔子说:“《诗》说:‘如果百姓都做邪恶不正的事,自己就不要再去立治民的法度’,这恐怕说的就是泄冶吧!”

109. 晋侯使郤克征会于齐。齐顷公帷妇人,使观之。郤子登,妇人笑于房。献子怒,出而誓曰:“所不此报,无能涉河!”献子先归,使栾京庐待命于齐,曰:“不得齐事,无复命矣。”

郤子至,请伐齐,晋侯弗许。请以其私属,又弗许。

齐侯使高固、晏弱、蔡朝、南郭偃会。及敛盂,高固逃归。夏,会于断道,讨贰也。盟于卷楚,辞齐人。晋人执晏弱于野王,执蔡朝于原,执南郭偃于温。

苗贲皇使,见晏桓子。归,言于晋侯曰:“夫晏子何罪?昔者诸侯事吾先君,皆如不逮。举言群臣不信,诸侯皆有贰志;齐君恐不得礼,故不出,而使四子来。左右或沮之,曰:‘君不出,必执吾使。’故高子及敛盂而逃。夫三子者曰:‘若绝君好,宁归死焉!’为是犯难而来。吾若善逆彼,以怀来者;吾又执之,以信齐沮,吾不既过矣乎?过而不改,而又久之以成其悔,何利之有焉?使反者得辞,而害来者,以惧诸侯,将焉用之?”(《左传·宣公十七年》

【译文】晋侯派郤克前往齐国请求它参加盟会。齐顷公用帷幔遮住妇人——(顷公之母萧同叔子),让她偷看。郤子登上台阶,(因腿跛行走不正常),妇人在房里笑出声来。郤克发怒,出来发誓说:“如果不报复这次侮辱之仇,决不再东渡黄河!”郤克先回国,让栾京庐留在齐国待命,说:“不能完成让齐国参加盟会的事情,就不要回国复命了。”

郤克回到晋国后,请求出兵攻打齐国,晋侯不答应。请求带领自己的家族士众去攻打,也不答应。

齐侯派高固、晏弱、蔡朝、南郭偃参加盟会。到达敛盂时,高固(听说郤克怨恨齐国),逃了回去。夏天,(宣公和晋侯、卫侯、曹伯、邾子)在晋地断道会见,是为了商量讨伐有贰心的国家。又在卷楚会盟,拒绝齐国参加。晋国人在野王逮捕了晏弱,在原地逮捕了蔡朝,在温地逮捕了南郭偃。

苗贲皇出使,(途经野王时,)见到了晏桓子。回国后,对晋侯说:“晏子有什么罪?过去各诸侯事奉我们的先君,都争先恐后生怕赶不上的样子。(可是如今)都说我国群臣不守信用,因此诸侯都怀着贰心。这次齐国的国君担心得不到礼遇,所以不出国而派这四个人前来参加。左右侍臣就有人劝阻过,说:‘君王不(亲自)出国,一定会逮住我们的使臣。’所以高子到达敛盂就逃回去了。这三个人却一致表示说:‘如果(因为我们)断绝了国君的修好机会,宁肯死在晋国,(也要赴会)!’为此他们才甘冒危险前来。我们应该盛情迎接他们,以便使前来晋国的人有怀念之情;可是我们却逮捕了他们,从而使当时齐人劝阻的预料得以证实,我们这种做法不是很错误吗?错了不加改正,而又久久不予释放,以造成齐国的后悔,这有什么益处呢?使中途回去的人获得逃走的托词,而伤害前来的人,从而使诸侯恐惧,这有什么用?”

110. 楚之讨陈夏氏也,庄王欲纳夏姬。申公巫臣曰:“不可!君召诸侯,以讨罪也。今纳夏姬,贪其色也。贪色为淫,淫为大罚。《周书》曰:‘明德慎罚’,文王所以造周也。明德,务崇之之谓也;慎罚,务去之之谓也。若兴诸侯以取大罚,非慎之也。君其图之!”王乃止。

子反欲取之,巫臣曰:“是不祥人也!是夭子蛮,杀御叔,弒灵侯,戮夏南,出孔、仪,丧陈国,何不祥如是!人生实难,其有不获死乎?天下多美妇人,何必是?”子反乃止。(《左传·成公二年》

【译文】楚国讨伐陈国夏氏之难的时候,楚庄王想要纳夏姬为妃。申公巫臣说:“不行!君王召集诸侯,是为了讨伐有罪之臣;如今收纳夏姬,这就表明是贪图她的美色了。贪图美色就是淫,淫就是重大过错。《周书》说:‘宣扬美德,谨慎用刑’,文王因此而建立了周朝。宣扬美德,说的是要致力于提倡美德;谨慎用刑,说的是要致力于不用刑罚。如果出动诸侯的反倒取得重大过错,这就不是谨慎刑罚的做法了,君王还是仔细考虑一下把!”楚庄王就不纳她了。

子反想要娶夏姬为妻。巫臣说:“这是个不吉利的人!她使(最早的丈夫)子蛮早死,(第二个丈夫)御叔被杀,陈灵公被弑,夏征舒被戮,孔宁、仪行父被赶出国境,陈国因此灭亡,为什么不吉利到这种程度!人生在世实在不容易,(生命是宝贵的,)(娶了夏姬,)恐怕会吧!天下多的是漂亮女人,何必一定要娶她?”子反也不娶了。

111. 晋人归楚公子谷臣与连尹襄老之尸于楚,以求知罃。于是荀首佐中军矣,故楚人许之。王送知罃,曰:“子其怨我乎?”对曰:“二国治戎,臣不才,不胜其任,以为俘馘;执事不以衅鼓,使归即戮,君之惠也。臣实不才,又谁敢怨?”王曰:“然则德我乎?”对曰:“二国图其社稷而求纾其民,各惩其忿以相宥也,两释累囚以成其好。二国有好,臣不与及,其谁敢德?”王曰:“子归,何以报我?”对曰:“臣不任受怨,君亦不任受德,无怨无德,不知所报。”王曰:“虽然,必告不谷!”对曰:“以君之灵,累臣得归骨于晋,寡君之以为戮,死且不朽。若从君之惠而免之,以赐君之外臣首,首其请于寡君而以戮于宗,亦死且不朽。若不获命,而使嗣宗职,次及于事,而帅偏师以修封疆;虽遇执事,其弗敢违,其竭力致死,无有二心,以尽臣礼;所以报也。”王曰:“晋未可与争。”重为之礼而归之。(《左传·成公三年》

【译文】晋国人把楚公子谷臣和连尹襄老的尸体归还给楚国,以此要求交换(邲之战中被楚俘获的)知罃。这时候(知罃的父亲)荀首已经是中军副帅了,所以楚国答应了。楚共王送别知罃,说:“您恐怕怨恨我吧!”知罃回答说:“两国交战,下臣没有才能,不能担当重任,结果作了俘虏;君王的左右没有用我的血来祭鼓,让我回国接受诛戮,这是君王的恩惠。下臣实在无才,又敢怨恨谁呢?”楚王说:“那么感激我吗?”知罃回答说:“两国为自己的国家着想,想让百姓获得一下安宁,各自抑止自己的愤怒,达成相互谅解,双方面都释放被俘的囚犯,以结成友好关系。两国之间的友好,跟下臣个人并无关系,又敢感激谁呢?”楚王说:“您回去以后,用什么来报答我?”知罃回答说:“下臣无所谓怨恨,君王也无所谓恩德,没有怨恨也没有恩德,不知道该报答什么。”楚王说:“尽管这样,您一定要把(内心的想法)告诉我!”知罃回答说:“仰仗君王的福分,被囚的下臣能够回到晋国,寡君如果加以诛戮,死了不会忘记恩德。如果因为君王的恩惠而免除一死,把下臣赐给君王的外臣(荀)首,首向寡君请命,把下臣杀死在荀氏的宗庙里,也死了不会忘记。如果得不到寡君的杀戮命令,而让下臣继承宗子的职位,使我按照次序执掌晋国的政事,率领一部分治理边疆,那时即使遇到君王的执事人员,我也不敢违背两国间的礼义,将竭尽全力效力致死,没有第二个想法,以此尽到做人臣的责任,这就是所要报答君王的。”楚王说:“晋国是不可以同它抗争的。”于是对知罃以重礼相待送他回国。

112. 晋侯梦大厉被发及地,搏膺而踊曰:“杀余孙,不义!余得请于帝矣!”坏大门及寝门而入。公惧,入于室。又坏户。公觉,召桑田巫。巫言如梦,公曰:“何如?”曰:“不食新矣。”

公疾病,求医于秦,秦伯使医缓为之。未至,公梦疾为二竖子,曰:“彼良医也。惧伤我,焉逃之?”其一曰:“居肓之上、膏之下,若我何?”医至,曰:“疾不可为也。在肓之上、膏之下,攻之不可,达之不及,药不至焉,不可为也!”公曰:“良医也!”厚为之礼而归之。

六月丙午,晋侯欲麦,使甸人献麦,馈人为之。召桑田巫,示而杀之。将食,张;如厕,陷而卒。小臣有晨梦负公以登天,及日中,负晋侯出诸厕,遂以为殉。(《左传·成公十年》)

【译文】晋景公梦见一个大鬼,披散的长发拖到地上,拍打着胸膛跳起来对景公说:“你杀了我的子孙后代,这是不义!我已经请求上帝得到它的允许(可以报仇)了!”大鬼捣毁大门和寝门走了进来。景公感到害怕,躲进内室。大鬼又毁坏内室的门。景公醒来后,召见桑田地方的巫人(占卜吉凶)。巫人说的和景公所梦见的相同。景公说:“怎么样?”巫人说:“君王吃不上新麦了。”

景公的病加重了,到秦国去请医生。秦桓公派了一个名叫缓的医生为晋景公治病。医缓还没有到达,景公又梦见了他的病变成了两个儿童。他们说:“他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恐怕会伤害我们,怎么逃避他?”其中一个说:“我们躲在肓的上边、膏的下边,拿我们怎么办?”秦医来到后,说:“病不能治了,在肓的上边、膏的下边,艾灸不可能,针刺达不到,药物的力也到不了,不能治了!”景公说:“高明的医生啊!”赏赐他丰厚的礼物送他回国了。

六月丙午这天,晋景公想尝新麦,派甸人献上新麦,由庖人烹调。这时景公把桑田的巫人叫来,将煮好的新麦给他看,然后杀了他。将要吃新麦的时候,景公肚子发胀起来,走到厕所,跌入厕所里死去。有一个宦官当天早晨梦见背着晋景公升天,到了下午,他(果真)背着景公出厕所,于是就把他作了殉葬人。

113. 晋侯之弟扬干乱行于曲梁.,魏绛戮其仆。晋侯怒,谓羊舌赤曰:“合诸侯以为荣也。扬干为戮,何辱如之?必杀魏绛,无失也!”对曰:“绛无贰志,事君不辟难,有罪不逃刑。其将来辞,何辱命焉?”言终,魏绛至,授仆人书,将伏剑。士鲂、张老止之。公读其书,曰:

日君乏使,使臣斯司马。臣闻:“师众,以顺为武。军事,有死无犯为敬。”君合诸侯,臣敢不敬?君师不武(,执事不敬,罪莫大焉。臣惧其死,以及扬干,无所逃罪。不能致训,至于用钺;臣之罪重,敢有不从以怒君心?请归死于司寇。

公跣而出,曰:“寡人之言,亲爱也。吾子之讨,军礼也。寡人有弟,弗能教训,使干大命,寡人之过也。子无重寡人之过,敢以为请!”

晋侯以魏绛为能以刑佐民矣,反役与之礼食,使佐新军。(《左传·襄公·三年》)

【译文】晋悼公的弟弟扬干在(鸡泽会盟的)曲梁地方扰乱的行列,(中军司马)魏绛杀了他的驾车人。晋悼公(为此)发怒,对羊舌赤说:“会合诸侯是为了求得光荣。扬干受到侮辱,还有什么侮辱比得上它?一定得杀掉魏绛,别耽误了!”羊舌赤回答说:“魏绛没有二心,事奉国君不回避危难,有了罪过不逃避刑罚,恐怕要来说明情况的,哪里用得着君王发布命令呢?”话刚讲完,魏绛就来到了,把(紧急奏事的)信交给国君的仆人,准备自刎。士鲂、张老劝阻了他。晋悼公读他的信,(信中)说:

“以前君主缺乏使唤的人,让下臣主管司马的职务。下臣听说:‘里的所有人服从军纪军令叫做武,从事军事活动,宁死而不触犯军纪叫做敬。’君主会合诸侯,下臣岂敢不敬?君主的不武,做事的人不敬,没有比这更大的罪过了。下臣害怕(因失职而)获死,所以处罚了扬干,罪过无法逃避。下臣没有能够事先训诫大家,以致于动用了斧铖;下臣的罪过很重,哪肯不服从刑戮使君主发怒?请求回***在司法官那里。”

晋悼公光着脚快步走出来,说:“寡人的话,是出于对兄弟的亲爱之情;大夫的诛杀,是出于严肃执行军法。寡人有弟弟,没有能够教育他,让他犯了军令,这是寡人的过错。您不要使寡人的过错再加重了,谨以此作为请求!”

晋悼公认为魏绛能够用刑罚治理百姓了,从鸡泽会盟回国后,在太庙里专门设宴招待他,任命他做新军副帅。

114. 邾庶其以漆、闾丘来奔。季武子以公姑姊妻之,皆有赐于其从者。

于是鲁多盗。季孙谓臧武仲曰:“子盍诘盗?”武仲曰:“不可诘也。纥又不能。”季孙曰:“我有四封而诘其盗,何故不可?子为司寇,将盗是务去,若之何不能?”武仲曰:“子召外盗而大礼焉,何以止吾盗?子为正卿而来外盗,使纥去之,将何以能?庶其窃邑于邾以来,子以姬氏妻之而与之邑,其从者皆有赐焉。若大盗,礼焉以君之姑姊与其大邑;其次皂牧舆马,其小者衣裳剑带:是赏盗也。赏而去之,其或难焉。纥也闻之:在上位者洒濯其心,壹以待人,轨度其信,可明征也,而后可以治人。夫上之所为,民之归也。上所不为而民或为之,是以加刑罚焉,而莫敢不惩。若上之所为而民亦为之,乃其所也,又可禁乎?”(《左传·襄公·二十一年》

【译文】邾国大夫庶其带着漆、闾丘二邑逃奔来鲁国。季武子把襄公的姑、姊嫁给他为妻,对他的随从人员都有赏赐。

当时鲁国有很多盗贼。季孙对臧武仲说:“您为什么不整治盗贼?”武仲说:“盗贼不可以整治,纥又无能力整治。”季孙说:“我国有四周的边境用以整治国内的盗贼,什么缘故不可以?您做司寇,应该努力从事除掉盗贼的事,怎么说不能?”臧武仲说:“您召来外国的盗贼并给他们很大的礼遇,怎么能够禁止国内的盗贼?您做正卿却招来外盗,让纥除掉国内的盗贼,凭什么能够办到?庶其从邾国偷了城邑前来,您把姬氏嫁给他为妻,并且给他城邑,他的随从都有赏赐。如果对大盗,用国君的姑、姊和大的城邑作为赏赐,其次的给皂牧舆马,再小的给衣服佩剑带子,这是奖赏盗贼。奖赏(大盗)而要去掉(小盗),恐怕困难吧。纥听说过,在上位的人要洗涤自己的心,专一待人,使人相信他(制定的)制度,可以明白地验证,然后才可以治理别人。上面的所做所为,是百姓的归依。上面的人们不做的百姓有人做了,因此就(对他们)加以刑罚,就没有人敢不警戒。如果上面的人做过了百姓也做,那是势所必然,又能够禁止得了吗?”

115. 范宣子为政,诸侯之币重,郑人病之。二月,郑伯如晋,子产寓书于子西以告宣子,曰:

子为晋国,四邻诸侯不闻令德,而闻重币,侨也惑之。侨闻君子长国家者,非无贿之患,而无令名之难。夫诸侯之贿聚于公室,则诸侯贰;若吾子赖之,则晋国贰。诸侯贰,则晋国坏;晋国贰,则子之家坏。何没没也!将焉用贿!

夫令名,德之舆也。德,国家之基也。有基无坏,无亦是务乎!有德则乐,乐则能久。《诗》云:“乐只君子,邦家之基。”有令德也夫!“上帝临女,无贰尔心”,有令名也夫!恕思以明德,则令名载而行之,是以远至迩安。毋宁使人谓子:“子实生我”,而谓“子浚我以生”乎?象有齿以焚其身,贿也。

宣子说,乃轻币。

是行也,郑伯朝晋,为重币故,且请伐陈也。郑伯稽首,宣子辞。子西相,曰:“以陈国之介恃大国而陵虐于敝邑,寡君是以〔请〕请罪焉,敢不稽首?”(《左传·襄公·二十四年》

【译文】范宣子主持国政,诸侯给晋国的朝聘贡品负担沉重,郑国人忧患这件事。二月间,郑简公去到晋国,子产托信给子西,让他告诉范宣子,说:

您治理晋国,四邻的诸侯听不到美德,反而只听到沉重的贡品,侨对此感到迷惑。侨听说君子领导国家和家族的(政事),不是在于没有财礼的忧患,而是在于没有美好名声的困难。诸侯的财礼,聚集在国君手中,诸侯内部就会离心离德;如果您把这些财礼作为私人利益,晋国内部就会离心离德。诸侯离心离德,晋国就会受到损害;晋国内部离心离德,您的家族就会受到损害。为什么那样糊涂呢?又哪里用得着财礼?

美好的名声,是装载德行的车子。德行,是国家的基础。有基础就不会毁坏,您不也应该致力于它吗?有了德行就能和乐,和乐就能长久。《诗》说:“和乐啊君子,是国和家的基石”,这就是有美德吧!“上帝监视着你们,你们不要有二心”,这就是有好名声吧!用宽厚的心来发扬德行,那么就可以装在好名声的车子上向前行进,由此远方的人来到,近处的人安心。

您宁肯让人对您说:“您确实养活了我”,还是说“您榨取我来养活自己”呢?大象有了象牙而毁掉了自己,这是由于(象牙)值钱的缘故。

宣子很高兴,于是减轻了贡品。

这一趟,郑国朝见晋国,是为了沉重贡品的缘故,同时请求攻打陈国。郑伯叩头,范宣子辞谢。子西做(郑伯的)相礼,说:“由于陈国仗恃大国,对敝邑欺陵侵害,寡君因此请求向陈国问罪,岂敢不叩头?”

116. 郑徐吾犯之妹美,公孙楚聘之矣,公孙黑又使强委禽焉。犯惧,告子产。子产曰:“是国无政,非子之患也。唯所欲与。”犯请于二子,请使女择焉。皆许之。子皙盛饰入,布币而出。子南戎服入,左右射,超乘而出。女自房观之,曰:“子皙信美矣。抑子南夫也。夫夫妇妇,所谓顺也。”适子南氏,子皙怒,既而櫜甲以见子南,欲杀之而取其妻。子南知之,执戈逐之,及冲,击之以戈。子皙伤而归,告大夫曰:“我好见之,不知其有异志也,故伤。”

大夫皆谋之。子产曰:“直钧,幼有罪,罪在楚也。”乃执子南而数之,曰:“国之大节有五,女皆奸之。畏君之威,听其政,尊其贵,事其长,养其亲,五者所以为国也。今君在国,女用兵焉,不畏威也;奸国之纪,不听政也;子皙上大夫,女嬖大夫而弗下之,不尊贵也;幼而不忌,不事长也;兵其从兄,不养亲也。君曰:‘余不女忍杀,宥女以远。’勉速行乎,无重而罪!”(《左传·昭公元年》)

【译文】郑国大夫徐吾犯的妹妹很漂亮,公孙楚已经聘他为妻了,公孙黑又派人硬送去聘礼。徐吾犯(对此)感到害怕,报告给子产。自产说:“这是国家政事混乱,不是您的祸害。她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徐吾犯向这二位请求,让姑娘自己挑选。他们都同意了。公孙黑装扮华丽进来,摆上订婚的财礼然后出去。公孙楚身着军服进来,左右开弓(向中庭射箭),便一跃登车而去。姑娘从房里观看他们,说:“子皙的确是很漂亮的了,可是子南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丈夫要像丈夫,妻子要像妻子,这就是所说的顺。”就嫁给了子南家。子皙(为此)发怒。不久子皙把皮甲穿在外衣里面去见子南,想要杀掉他并占取他的妻子。子南知道了(他的目的),拿着戈追逐他。到达十字路口,用戈击打他。子皙受伤回去了。告诉大夫说:“我好心好意去见他,不知道他有别的想法,所以受了伤。”

大夫们都商量这件事。子产说:“理由相等。年龄小的地位卑的有罪,罪在公孙楚方面。”于是就抓来公孙楚列举他的罪状,说:“国家的大节有五条,你都触犯了。惧怕国君的尊严,听从他的政令,尊敬贵人,侍奉长者,奉养亲属,这五条是用来治理国家的(大节)。现在国君在国都里,你使用兵器,这是不惧怕威严;触犯国家的法纪,这是不听从政令;子皙是上大夫,你是下大夫却又不愿在他下面,这是不尊敬贵人;年纪小而不顾忌,这是不事奉长者;用兵器对付堂兄,这是不奉养亲属。国君说:‘我不忍心杀你,宽恕你让你远去。’尽你的力量快走吧,不要加重你的罪过!”

117. 郑子产作丘赋,国人谤之,曰:“其父死于路,己为虿尾,以令于国,国将若之何?”子宽以告。子产曰:“何害?苟利社稷,死生以之。且吾闻为善者不改其度,故能有济也。民不可逞,度不可改。《诗》曰:‘礼义不愆,何恤于人言!’吾不迁矣!”浑罕曰:“国氏其先亡乎?君子作法于凉,其敝犹贪。作法于贪,敝将若之何?姬在列者,蔡及曹、滕其先亡乎?逼而无礼。郑先卫亡,逼而无法。政不率法,而制于(心。民各有心,何上之有?”(《左传·昭公四年》)

【译文】郑国子产制订丘赋制度。国内的人都责备他,说:“他的父亲(被杀)死在路上,他自己做蝎子的尾巴,在国内发布命令,国家将怎么办?”郑大夫子宽把话告诉子产。子产说:“有什么妨害?如果对国家有好处,(个人)生死都由它去。况且我听说做好事的不改变他的法度,所以能够有所成功。百姓不可放纵,法度不可改变。《诗》说:‘礼仪和道义没有过失,为什么担忧别人说话?’我不变更了!”子宽说:“国氏恐怕要先灭亡吧!君子在不厚道的基础制订法令,它的后果尚且是贪婪。在贪婪的基础上制订法令,后果将会怎么样?姬姓在列国的诸侯中,蔡国和曹国、滕国或许是要先灭亡吧!因为它们逼近大国却没有礼仪。郑国灭亡在卫国前面,因为它逼近大国却没有法度。政令不遵循法度,而按自己的意志来决定。百姓各有各的意志,哪里会把上面的人放在心里?”

118. 楚子之为令尹也,为王旌以田。芊尹无宇断之,曰:“一国两君,其谁堪之?”及即位,为章华之宫,纳亡人以实之。无宇之阍入焉。无宇执之,有司弗与,曰:“执人于王宫,其罪大矣!”执而谒诸王。王将饮酒,无宇辞曰:“天子经略,诸侯正封,古之制也。封略之内,何非君土?食土之毛,谁非君臣?故《诗》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有十日,人有十等。下所以事上,上所以共神也。故王臣公,公臣大夫,大夫臣士,士臣皂,皂臣舆,舆臣隶,隶臣僚,僚臣仆,仆臣台。马有圉,牛有牧,以待百事。今有司曰:‘女胡执人于王宫?’将焉执之?”(《左传·昭公七年》)

【译文】楚灵王做令尹的时候,使用楚王的旌旗去打猎。芋尹无宇砍断旌旗的飘带,说:“一个国家两个君王,有谁能忍受?”等到令尹做了国君,修建了章华之宫接纳逃亡的人安置在宫里。无宇的守门人逃到了章华之宫,无宇要捉拿他,管理该宫的官员不给,说:“在国王的宫里抓人,这罪过就大了!”逮住无宇而进见楚王,楚王将要饮酒,无宇申辩说:“天子经营天下,诸侯治理封地,这是古代的制度。疆土之内,哪里不是国君的土地?吃着土地上的出产,谁不是国君的臣民?所以《诗》说:‘普天之下,没有不是天子的土地;沿着土地的边际,没有不是天子的臣民。’天有十个日头,人有十个等级。这就是下边事奉上边,上边供奉神灵的道理。所以王统治公,公统治大夫,大夫统治士,士统治皂,皂统治舆,舆统治隶,隶统治僚,僚统治仆,仆统治台。养马有圉,放牛有牧,(各有职责)以对待各种事情。现在官员说:‘你为什么在王宫里抓人?’(不在王宫),又在哪里去抓呢?”

119. 十三年春,叔弓围费,弗克,败焉。平子怒,令见费人执之,以为囚俘。冶区夫曰:“非也。若见费人,寒者衣之,饥者食之,为之令主而共其乏困;费来如归,南氏亡矣。民将叛之,谁与居邑?若惮之以威,惧之以怒,民疾而叛,为之聚也。若诸侯皆然,费人无归,不亲南氏,将焉入矣?”平子从之。费人叛南氏。(《左传·昭公十三年》)

【译文】十三年春天,鲁国叔弓包围费邑,没有攻克,打了败仗。季平子发怒,下令见到费地人就抓他们,作为囚犯。冶区夫说:“不对。如果见到费人,挨冻的给他们衣服穿,挨饿的给他们饭吃,做他们的好主人,并供给他们所缺乏的东西;费地人来(我们这里)像回家一样,南氏就灭亡了。百姓将要背叛他。谁和南氏住在被围困的城里?如果用威严使他们害怕,用愤怒使他们畏惧,百姓痛恨而背叛您,这是替他集聚百姓了。如果诸侯都这样做,费地人没有地方去,不亲附南氏,还会到哪里去?”季平子听从了冶区夫的话。费地人背叛了南氏。

120. 夏,楚子使然丹简上国之兵于宗丘,且抚其民;分贫振穷,长孤幼,养老疾,收介特,救灾患,宥孤寡;赦罪戾,诘奸慝,举淹滞;礼新叙旧,禄勋合亲,任良物官。使屈罢简东国之兵于召陵,亦如之。好于边疆,息民五年,而后用师:礼也。(《左传·昭公十四年》)

【译文】夏天,楚平王派然丹在宗丘检阅西部地区的,并且安抚那里的民众;施舍贫,救济穷困,抚养孤儿,奉养有病老人,收养单身汉,赈救灾患,宽免孤儿寡妇的赋税,赦免罪人,追究惩治邪恶之徒,选拔长期被埋没的人才;以礼对待新人,依据资历劳绩对旧人确定官职的升迁,奖赏功勋,和睦亲族,任用贤能,量才授官。派屈罢在召陵检阅东部地区的,做法也和然丹一样,和四边的邻国缔结友好关系,让百姓休养生息五年,然后用兵,这是合于礼的。

121. 楚费无极害朝吴之在蔡也,欲去之,乃谓之曰:“王唯信子,故处子于蔡。子亦长矣,而在下位,辱;必求之,吾助子请。”又谓其上之人曰:“王唯信吴,故处诸蔡;二三子莫之如也,而在其上,不亦难乎?弗图,必及于难!”夏,蔡人逐朝吴,朝吴出奔郑。王怒,曰:“余唯信吴,故寘诸蔡。且微吴,吾不及此。女何故去之?”无极对曰:“臣岂不欲吴?然而前知其为人之异也。吴在蔡,蔡必速飞;去吴,所以翦其翼也。”(《左传·昭公十五年》)

【译文】楚国的费无极嫉妒朝吴在蔡国,想要去掉他,就对他说:“君王唯独相信您,所以把您安置在蔡国。您的年纪也大了,却处在下位,这是耻辱;一定要求获得上位,我帮助您请求。”又对地位在朝吴之上的人说:“君王唯独相信朝吴,所以把他安置在蔡国;您几位没有谁能赶上他的。可是地位在他之上,不是很难办吗?不考虑这件事,必然遭到祸难!”夏天,蔡国人赶走朝吴,朝吴逃奔到郑国。楚平王发怒,说:“我唯独相信朝吴,所以把他放在蔡国。况且如果没有朝吴,我不会达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什么原因去掉他?”费无极回答说:“臣下难道不想要朝吴,然而早知道他的为人有别的打算。朝吴在蔡国,蔡国必然很快飞走;去掉朝吴,就是为了剪除他的翅膀。”

122. 郑子产有疾,谓子大叔曰:“我死,子必为政。唯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鲜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翫之,则多死焉:故宽难。”疾数月而卒。大叔为政,不忍猛,而宽。郑国多盗,取人于萑苻之泽。大叔悔之,曰:“吾早从夫子,不及此。”兴徒兵以攻萑苻之盗,尽杀之。盗少止。

仲尼曰:“善哉!政宽则民慢,慢则纠之以猛。猛则民残,残则施之以宽。宽以济猛,猛以济宽,政是以和。”(《左传·昭公二十年》)

【译文】郑子产患了病,对子太叔说:“我死后,您必定执政。只有有德行的人能用宽大来使百姓服从,其次就没有比严厉更合适的了。火猛烈,百姓看着就害怕它,所以很少有人死在火里;水懦弱,百姓轻视并玩弄它,反而死在水里的就很多;所以宽大很难。”病了几个月死去。子太叔执政,不忍心严厉而施政宽大。(结果)郑国盗贼很多,聚集在(生长)芦苇的湖泽里。子太叔后悔,说:“我早点听从他老人家的话,不会到这一步。”出动步兵攻打藏在芦苇湖泽里的盗贼,全部杀了他们。盗贼稍微有所收敛。

孔子说:“好啊!政令宽大百姓就怠慢,怠慢就用严厉来纠正。严厉,百姓就受到伤害,伤害,就用宽大来施行政令。用宽大来调节严厉,用严厉来调节宽大,政事因此和顺。”

123. 九月,楚平王卒。令尹子常欲立子西,曰:“大子壬弱;其母非适也,王子建实聘之。子西长而好善。立长则顺,建善则治。王顺国治,可不务乎?”子西怒曰:“是乱国而恶君王也。国有外援,不可渎也。王有适嗣,不可乱也。败亲,速雠,乱嗣,不祥!我受其名。赂吾以天下,吾滋不从也,楚国何为?必杀令尹!”令尹惧,乃立昭王。(《左传·昭公二十六年》)

【译文】九月,楚平王死,令尹子常想要立子西为君,说:“太子壬年纪小,他母亲不是正妻,(本来)是王子建所聘的。子西年纪大而又爱好善良。立年长的就顺应情理,树立爱好善良的人,(国家)就能治理。君王顺理国家得治,可以不努力去做吗?”子西发怒说:“这是扰乱国家和宣扬君王的坏事。国家有外面的援助,不可轻慢。君王有嫡出的后代,不可混乱。败坏亲人(的名声),召来仇敌,扰乱继承人,不吉利!我会蒙受恶名。把天下贿赂给我,我更加不会听从。楚国有什么用?一定要杀掉令尹!”令尹害怕,于是立了昭王。

124. (初,卫公叔文子朝而请享灵公;退,见史鳅而告之。史鳅曰:“子必祸矣!子富而君贪,其及子乎!”文子曰:“然。吾不先告子,是吾罪也。君既许我矣,其若之何?”史鳅曰:“无害。子臣,可以免。富而能臣,必免于难。上下同之。戌也骄,其亡乎?富而不骄者鲜,吾唯子之见。骄而不亡者,未之有也。戌必与焉!”及文子卒,卫侯始恶于公叔戌,以其富也。(《左传·定公十三年》)

【译文】卫国的公叔文子上朝请求(私人)设享礼招待卫灵公;退朝后,见到史鳅并把想法告诉了他。史鳅说:“您必定招祸了!您富有而国君贪婪,罪过恐怕要临到您头上了!”文子说:“是这样。我没有先告诉您,这是我的过错。(可是)国君已经答应我了,这怎么办?”史鳅说:“没有妨害。您谨守臣道,可以免除祸患。富有却能谨守臣道,一定能免于祸难。(这一点)无论尊卑都是相同的。(您儿子)戍骄傲,恐怕要逃亡吧!富有而不骄傲的人很少,我只见到您一个。骄傲而不逃亡的人,我还没有见过。戍一定会参与其中的!”等到公叔文子死了,卫灵公开始对公叔戍讨厌了,因为他富有。

125. 邾隐公来朝。子贡观焉:邾子执玉高,其容仰;公受玉卑,其容俯。子贡曰:“以礼观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礼,死生存亡之体也。将左右周旋、进退俯仰于是乎取之,朝、祀、丧、戎于是乎观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巳亡矣!嘉事不体,何以能久?高、仰,骄也;卑、俯,替也。骄近乱,替近疾。君为主,其先亡乎!”(《左传·定公十五年》)

【译文】邾隐公来鲁国朝见。子贡观礼:邾隐公高高地把玉举着,他的脸朝上;定公低低地把玉接过来,他的脸朝下。子贡说:“用礼来看这件事:两位国君都有死亡(的预兆)。礼,是死生存亡的主体。一举一动、或左或右以及进退、俯仰就从这里来选取它,朝聘、祭祀、丧事、征战就从这里来观察它。现在在正月相互朝见却都不合乎法度,两位国君的心中已经失掉礼了!朝会不符合礼,怎么能够长久?高和仰,是骄傲;卑和俯,是怠惰。骄傲接近动乱,怠惰接近疾病,君主是主人,大概会先死去吧!”

孝 经

《孝经》简介 《孝经》中国古代儒家的伦理学著作。传说是孔子自作,但南宋时已有人怀疑是出于后人附会。清代纪昀在《四库全书总目》中指出,该书是孔子“七十子之徒之遗言”,成书于秦汉之际。自西汉至魏晋南北朝,注解者及百家。现在流行的版本是唐玄宗李隆基注,宋代邢昺疏。

孝经一书,全文共为十八章,将社会上各种阶层的人士——上自国家元首,下至平民百姓,分为五个层级,而就各人的地位与职业,标示出其实践孝亲的法则与途径。书以孝为中心,比较集中地阐发了儒家的伦理思想。它肯定“孝”是上天所定的规范,“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人之行也”。书中指出,孝是诸德之本,“人之行,莫大于孝”,国君可以用孝治理国家,臣民能够用孝立身理家,保持爵禄。

开宗明义章第一

【原文】

仲尼居,曾子持。子曰:“先王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民用和睦,上下无怨。汝知之乎?” 曾子避席曰:“参不敏,何足以知之?” 子曰:“夫孝,德之本也,教之所由生也。复坐,吾语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扬名于后世,以显父母,孝之终也。夫孝,始于事亲,忠于事君,终于立身。《大雅》云:‘无念尔祖,聿修厥德。

【译文】

孔子在家里闲坐,他的学生曾子侍坐在旁边。孔子说∶“先代的帝王有其至高无上的品行和最重要的道德,以其使天下人心归顺,人民和睦相处。人们无论是尊贵还是卑贱,上上下下都没有怨恨不满。你知道那是为甚麽吗?” 曾子站起身来,离开自己的座位回答说∶“学生我不够聪敏,哪里会知道呢?”孔子说∶“这就是孝。它是一切德行的根本,也是教化产生的根源。你回原来位置坐下,我告诉你。人的身体四肢、毛发皮肤,都是父母赋与的,不敢予以损毁伤残,这是孝的开始。人在世上遵循仁义道德,有所建树,显扬名声於后世,从而使父母显赫荣耀,这是孝的终极目标。所谓孝,最初是从侍奉父母开始,然后效力於国君,最终建功立业,功成名就。《诗经·大雅·文王》篇中说过∶‘怎麽能不思念你的先祖呢?要称述修行先祖的美德啊!

[品读]

本章为《孝经》总纲,是《孝经》的基本精神所在。孔子对曾子讲:孝啊,是一切德之本,所有品德、教化由此产生,教就是孝的文化,

人有品德的根源是孝,由孝这个源头流出的河流就是教化。

[故事] 忠孝双全

明朝湖南道川守将沉至绪,有一个独生女儿,名叫沈云英。自小聪明好学,跟父亲学得一身好武艺。因其父率兵迎异军死在战场上,当时沈云英才十七岁,她登上高处大声呼曰:“我虽然是一个小女子,为完成父亲守城的遗志,我要决一死战。希望全体军民保卫家乡。大家深受感动,发誓要夺回失地。很快解除了包围,取得了胜利。沈云英找到父亲的尸体,大声痛哭,全体军民都穿上孝服,参加了葬礼。朝廷下令追封沉至绪为副总兵,并任命沈云英为游击将军,继续守卫道州府。后来人们为她建了一座忠孝双全的纪念祠。

有诗颂曰:异军攻城围义兵,娥眉汗马解围城;父仇围难两湔雪,千古流芳忠孝名。

天子章第二

【原文】

子曰:“爱亲者,不敢恶于人;敬亲者,不敢慢于人。爱敬尽于事亲,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盖天子之孝也。《甫刑》云:‘一人有庆,兆民赖之。

【译文】

孔子说∶“能够亲爱自己父母的人,就不会厌恶别人的父母,能够尊敬自己父母的人,也不会怠慢别人的父母。以亲爱恭敬的心情尽心尽力地侍奉双亲,而将德行教化施之於黎民百姓,使天下百姓遵从效法,这就是天子的孝道呀!《尚书·甫刑》里说∶‘天子一人有善行;万方民众都仰赖他。’

【品读】这一章首先从天子开始讲,换句话讲就是古代最高的领导人,古代的天子讲的是“以身作则”,教化百姓,引导百姓于无形。天子的一言一行不但要考虑当时的效果,而且要考虑长远的效果。这和现在有所区别,领导人以自己的聪明方法,调动下属干活。至于下属的想法,只有不影响管理者的思路,就不去管他。

【故事】亲尝汤药

公元前202年,刘邦建立了西汉政权。刘邦的三儿子刘恒,即后来的汉文帝是一个有名的大孝子。刘恒对他的母亲皇太后很孝顺,从来也不怠慢。有一次,他的母亲患了重病,这可急坏了刘恒。他母亲一病就是三年,卧床不起。刘恒亲自为母亲煎药汤,并且日夜守护在母亲的床前。每次看到母亲睡了,才趴在母亲床边睡一会儿。刘恒天天为母亲煎药,每次煎完,自己总先尝一尝,看看汤药苦不苦,烫不烫,自己觉得差不多了,才给母亲喝。刘恒孝顺母亲的事,在朝野广为流传。人们都称赞他是一个仁孝之子。

有诗颂曰:仁孝闻天下,巍巍冠百王;母后三载病,汤药必先尝。

诸侯章第三

【原文】

在上不骄,高而不危;制节谨度,满而不溢。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也。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也。富贵不离其身,然后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盖诸侯之孝也。《诗》云:“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译文】

身为诸侯,在众人之上而不骄傲,其位置再高也不会有倾覆的危险;生活节俭、慎行法度,财富再充裕丰盈也不会损溢。居高位而没有倾覆的危险,所以能够长久保持自己的尊贵地位;财富充裕而不奢靡挥霍,所以能够长久地守住自己的财富。能够保持富有和尊贵,然后才能保住家国的安全,与其黎民百姓和睦相处。这大概就是诸侯的孝道吧。《诗经·小雅·小曼》篇中说∶“战战兢兢,就像身临深水潭边恐怕坠落,脚踩薄冰之上担心陷下去那样,小心谨慎地处事。”

【品读】

在西周时期,我国实行的是分封建制,把天下分成许多小的诸侯国家,每个诸侯国的国君都叫诸侯,虽然他们高高在上,但是还有天子在上管辖着他们,所以讲完天子,就讲诸侯的孝了。

【故事】望云思亲

唐朝有一位叫狄仁杰的人,从小家庭贫困,勤奋好学,后来做了丞相。他为官清廉,秉政以仁,朝野上下都很尊敬他。他的一个同僚,奉诏出使边疆之际,母亲得了重病,如果这样离去,无法在身边侍候,心中非常悲痛。仁杰知道他的痛苦心情之后,特此奏请皇上改派别人。有一天仁杰出外巡视,途中经太行山。他登上山顶向下看着云,对他的随从说:“我的亲人就住在白云底下。”徘徊了很久,也没有离去,禁不住流出了思亲之泪。

有诗颂曰:朝夕思亲伤志神,登山望母泪流频;身居相国犹怀孝,不愧奉臣不愧民。

卿、大夫章第四

【原文】

非先王之法服不敢服,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非先王之德行不敢行。是故非法不言,非道不行;口无择言,身无择行;言满天下无口过,行满天下无怨恶:三者备矣,然后能守其宗庙。盖卿大夫之孝也。《诗》云:“夙夜匪懈,以事一人。”

【译文】

不是先代圣明君王所制定的合乎礼法的衣服不敢穿戴,不是先代圣明君王所说的合乎礼法的言语,不敢说;不是先代圣明君王实行的道德准则和行为,不敢去做。所以不合乎礼法的话不说,不合乎礼法道德的行为不做;开口说话不需选择就能合乎礼法,自己的行为不必著意考虑也不会越轨。於是所说的话即便天下皆知也不会有过失之处,所做的事传遍天下也不会遇到怨恨厌恶。衣饰、语言、行为这三点都能做到遵从先代圣明君王的礼法准则,然后才能守住自己祖宗的香火延续兴盛。这就是卿、大夫的孝道啊!《诗经·大雅· 民》里说∶“要从早到晚勤勉不懈,专心奉事天子。

【品读】

卿、大夫在社会中是起一个承上启下的作用,对上帮助君王制定政策,也就是政策决定的集团,辅助君王治理国家,有效地把君王的思想贯穿下去,对下是全国行政的枢纽,是具体执行者,卿、大夫在言语上、行动上要和于礼法,起到示范人群的作用,所以地位也很高。仅次于诸侯。

【故事】彩衣养亲

唐朝有个姓杨的人,家贫如洗,但十分孝道,靠讨饭养其父母。故人们叫他杨乞。他所讨食物,都带回家中奉献双亲。父母没有尝过,他虽然饥饿也不敢先尝。如有酒时,就跪下捧给父母,等父母接过杯子即起来唱歌跳舞就像小孩子一样,使父母快乐。有人怜悯他穷困,劝他给人家打工,用所得收入养亲。杨乞答道:“父母年迈,若为人家打工,离家太远,就不能及时奉侍他们。”听的人感到他真是个孝子。后来父母去世了,他又乞讨棺木安葬。每逢初一、十五,就拿着食物去墓前哭祭。

有诗赞曰 :乞酒奉亲尽礼仪,高歌跳舞学娇姿; 娱亲精彩引欢笑,满室春风不断

士章第五

【原文】

资于事父以事母,而爱同;资于事父以事君,而敬同。故母取其爱,而君取其敬,兼之者父也。故以孝事君则忠,以敬事长则顺。忠顺不失,以事其上,然后能保其禄位,而守其祭祀。盖士之孝也。《诗》云:“夙兴夜寐,无忝尔所生。

【译文】

用奉事父亲的心情去奉事母亲,爱心是相同的;用奉事父亲的心情去奉事国君,崇敬之心也是相同的。所以奉事母亲是用爱心,奉事国君是用尊敬之心,两者兼而有之的是对待父亲。因此用孝道来奉事国君就忠诚,用尊敬之道奉事上级则顺从。能做到忠诚顺从地奉事国君和上级,然后即能保住自己的俸禄和职位,并能守住自己对祖先的祭祀。这就是士人的孝道啊!《诗经·小雅·小宛》里说∶“要早起晚睡地去做,不要辱及生养你的父母。

【品读】士是周朝以来的一个贵族等级,是贵族的最下层。虽然士是社会的中坚,他们拥有自己的专长,如果想要实现自己的价值,必须投靠在别人的门下,被重用之后才能真正的实现自己的价值。所以我们在侍奉有道德、有地位、有身份的君王是诚心尽力,把新放在正中,规规矩矩地对待君王。以尊敬的心情对待长者,则能学会适应环境。如果一个士做事诚心尽力,又能与环境想适应,以此侍奉上级,就能稳定的保住自己的俸禄与爵位,才能守住自己的祖庙,去祭祀,这就是士的孝行。

【故事】上书救父

汉文帝时,有一位叫淳于意的人,拜齐国著名医师杨庆为师,学得一手高超的医术,曾经做过齐国的仓令。他的老师去世以后,弃官行医。因为个性刚直,行医的时候,得罪了一位有权势的人,导致后来自己遭陷害,被押往京城治罪。他的女儿名叫缇萦,虽然是一位弱小女子,然而不辞劳苦,长途跋涉一同前往长安向皇帝诉冤。她陈述了肉刑的害处,并说明了父亲做官时清廉爱民,行医时施仁济世,现在确实是遭人诬害。愿意替父受刑。汉文帝被缇萦的孝心深深感动,赦免了她的父亲,并且下诏书废除了肉刑。

有诗颂曰:随父赴京历苦辛,上书意切动机定; 诏书特赦成其孝,又废肉刑惠后人。

庶人章第六

【原文】

用天之道,分地之利,谨身节用,以养父母,此庶人之孝也。故自天子至于庶人,孝无终始,而患不及者,未之有也。

【译文】

利用自然的季节,认清土地的高下优劣,行为谨慎,节省俭约,以此来孝养父母,这就是普通老百姓的孝道了。所以上自天子,下至普通老百姓,不论尊卑高下,孝道是无始无终,永恒存在的,有人担心自己不能做到孝,那是没有的事情。

【品读】庶人又称庶民,在周代是指非贵族的平民,除了奴隶之外最低的阶层。同时也是最广大、最普通的群体。现在泛指老百姓。

【故事】哭竹生笋

在三国时,有一个孝子,姓孟,名宗,字恭武,从小就丧了父亲,家里十分贫寒,母子俩相依为命。长大后,母亲年纪老迈,体弱多病。不管母亲想吃什么,他都想方设法满足她。一天,母亲病重,想吃竹笋煮羹,但这时正是冬天,冰天雪地,风雪交加,哪来竹笋呢? 他无可奈何,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就跑到竹林抱竹痛哭。哭了半天,只觉得全身发热,风吹过来也是热的。他睁眼一看,四周的冰雪都融化了,草木也由枯转青了,再仔细瞧瞧,周围长出了许多竹笋。他的孝心感动了天地。他把竹笋让母亲吃了,母亲的病就好了。

有诗颂曰: 泪滴朔风寒,萧萧竹数竿; 须臾冬笋出,天意招平安。

三才章第七

【原文】

曾子曰:“甚哉,孝之大也!”子曰:“夫孝,天之经也,地之义也,民之行也。天地之经,而民是则之。则天之明,因地之利,以顺天下。是以其教不肃而成,其政不严而治。先王见教之可以化民也,是故先之以博爱,而民莫遗其亲,陈之于德义,而民兴行。先之以敬让,而民不争;导之以礼乐,而民和睦;示之以好恶,而民知禁。《诗》云:‘赫赫师尹,民具尔瞻。

【译文】

曾子说∶“太伟大了!孝道是多麽博大高深呀!”孔子说∶“孝道犹如天上日月星辰的运行,地上万物的自然生长,天经地义,乃是人类最为根本首要的品行。天地有其自然法则,人类从其法则中领悟到实行孝道是为自身的法则而遵循它。效法上天那永恒不变的规律,利用大地自然四季中的优势,顺乎自然规律对天下民众施以政教。因此其教化不须严肃施为就可成功,其政治不须严厉推行就能得以治理。从前的贤明君主看到通过教育可以感化民众,所以他首先表现为博爱,人民因此没敢遗弃父母双亲的;向人民陈述道德、礼义,人民就起来去遵行,他又率先以恭敬和谦让垂范於人民,於是人民就不争斗∶用礼仪和音乐引导他们,人民就和睦相处;告诉人民对值得喜好的美的东西和今人厌恶的丑的东西的区别,人民就知道禁令而不犯法了。《诗经·小雅·节南山》篇中说∶‘威严而显赫的太师尹氏,人民都仰望著你。

【品读】

三才是天、地、人的合称。古人在做事的时候,很讲究顺天、应地、和民心。所谓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占天时有天的照应很容易成功,三国时期,马超和曹操大战于渭水,时当九月(中国之历法,现俗称农历)尽,天气爆冷,曹操驱兵担土浇水,连夜筑完土城,为曹操战胜马超赢得了时间。这是占天时的例子。占地利也能使人容易成功,例如世界上有些国家他的地下有丰富的矿产,他的国家也就很富有的;有些地区有天然的美景,当地人不用太多的努力一样富有;这就是占地利。占人和一样可以使人成功,二人同心,其利断金。何况上下一心,万众合力,没有不富有的。

【故事】打虎救父

晋朝时,有一位叫杨香的'孝子,十四岁的时候就经常跟着父亲去田里收割庄稼。 有一天,突然一只老虎把他的父亲衔去。当时杨香手无寸铁,但他深深地知道必须去救自己的父亲,于是不顾自身的危险,立即爬上虎背,紧紧扼住老虎的脖子,老虎终于松口逃走。他的父亲也就脱离虎口,保全了性命。

有诗颂曰:深山逢白额,努力搏腥风; 父子俱无恙,脱身虎口中。

孝治章第八

【原文】

子曰:“昔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不敢遗小国之臣,而况于公、侯、伯、子、男乎?故得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治国者,不敢侮于鳏寡,而况于士民乎?故得百姓之欢心,以事其先君。治家者,不敢失于臣妾,而况于妻子乎?故得人之欢心,以事其亲。夫然,故生则亲安之,祭则鬼享之。是以天下和平,灾害不生,祸乱不作。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如此。《诗》云:“有觉德行,四国顺之。”

【译文】

孔子说∶“从前圣明的君王是以孝道治理天下的,即便是对极卑微的小国的臣属也不遗弃,更何况是公、侯、伯、子、男五等诸侯了。所以会得到各诸侯国臣民的欢心,使他们奉祀先王。治理一个封国的诸侯,即便是对失去妻子的男人和丧夫守寡的女人也不敢欺侮,更何况对他属下的臣民百姓了,所以会得到老百姓的欢心,使他们帮助诸侯祭祀祖先。治理自己卿邑的卿大夫,即便对於臣仆婢妾也不失礼,更何况对其妻子、儿女了,所以会得到众人的欢心,便他们乐意奉事其父母亲。只有这样,才会让父母双亲在世时安乐、祥和地生活,死后成为鬼神享受到后代的祭祖。因此也就能够使天下祥和太平,自然灾害不发生,人为的祸乱不会出现。所以圣明的君王以孝道治理天下,就会像上面所说的那样。《诗经·大雅·仰之》篇中说∶‘天子有伟大的德行,四方的国家都会归顺他。

【品读】

实际上天子有如此的品行,就会得到天下老百姓的心,就会使自己的国家在方方面面强大,自然就会赢得了周边国家的仰慕和归顺。

【故事】负米养亲

周朝,有个叫仲由的人,字子路。家里很贫穷,时常在外面采集藜藿等野菜当食物。而子路为了赡养父母双亲,常常到百里以外的地方背回米来,尽到自己的孝心。父母去世以后,于路南游到楚国。楚王非常敬佩恭慕他的学问和人品,给子路加封到拥有百辆车马的官位。家中积余下来的粮食达到万钟之多。但是子路仍然不忘父母的劳苦,感叹说;虽然希望再同以前一样生活,吃藜藿等野菜,到百里之外的地方背回米来赡养父母双亲,可惜没有办法如愿以偿了。

有诗颂曰: 负米供甘旨,宁辞百里遥;身荣亲已没,犹念旧劬劳。

圣治章第九

【原文】

曾子曰:“敢问圣人之德无以加于孝乎?”子曰:“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行,莫大于孝。孝莫大于严父。严父莫大于配天,则周公其人也。昔者周公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于明堂,以配上帝。是以四海之内,各以其职来祭。夫圣人之德,又何以加于孝乎?故亲生之膝下,以养父母日严。圣人因严以教敬,因亲以教爱。圣人之教不肃而成,其政不严而治,其所因者本也。父子之道,天性也,君臣之义也。父母生之,续莫大焉。君亲临之,厚莫重焉。故不爱其亲而爱他人者,谓之悖德;不敬其亲而敬他人者,谓之悖礼。以顺则逆,民无则焉。不在于善,而皆在于凶德,虽得之,君子不贵也。君子则不然,言思可道,行思可乐,德义可尊,作事可法,容止可观,进退可度,以临其民。是以其民畏而爱之,则而象之。故能成其德教,而行其政令。《诗》云:‘淑人君子,其仪不忒。’”

【译文】

曾子说∶“我很冒昧地请问,圣人的德行,没有比孝道更大的了吗?”孔子说∶“天地万物之中,以人类最为尊贵。人类的行为,没有比孝道更为重大的了。在孝道之中,没有比敬重父亲更重要的了。敬重父亲,没有比在祭天的时候,将祖先配祀天帝更为重大的了,而只有周公能够做到这一点。当初,周公在郊外祭天的时候,把其始祖后稷配把天帝;在明堂祭祀,又把父亲文王配祀天帝。因为他这样做,所以全国各地诸侯能够克尽职守,前来协助他的祭祀活动。可见圣人的德行,又有甚麽能超出孝道之上呢?因为子女对父母亲的敬爱,在年幼相依父母亲膝下时就产生了,待到逐渐长大成人,则一天比一天懂得了对父母亲尊严的爱敬。圣人就是依据这种子女对父母尊敬的天性,教导人们对父母孝敬;又因为子女对父母天生的亲情,教导他们爱的道理。圣人的教化之所以不必严厉的推行就可以成功,圣人对国家的管理不必施以严厉粗暴的方式就可以治理好,是因为他们因循的是孝道这一天生自然的根本天性。父亲与儿子的亲恩之情,乃是出於人类天生的本性,也体现了君主与臣属之间的义理关系。父母生下儿女以传宗接代,没有比此更为重要的了;父亲对於子女又犹如尊严的君王,其施恩於子女,没有比这样的恩爱更厚重的了。所以那种不敬爱自己的父母却去爱敬别人的行为,叫做违背道德;不尊敬自己的父母而尊敬别人的行为,叫做违背礼法。不是顺应人心天理地爱敬父母,偏偏要逆天理而行,人民就无从效法了。不是在身行爱敬的善道上下功夫,相反凭藉违背道德礼法的恶道施为,虽然能一时得志,也是为君子所卑视的。君子的作为则不是这样,其言谈,必须考虑到要让人们所称道奉行;其作为,必须想到可以给人们带来欢乐,其立德行义,能使人民为之尊敬;其行为举止,可使人民予以效法;其容貌行止,皆合规矩,使人们无可挑剔;其一进一退,不越礼违法,成为人民的楷模。君子以这样的作为来治理国家,统治黎民百姓,所以民众敬畏而爱戴他,并学习仿艾其作为。所以君子能够成就其德治教化,顺利地推行其法规、命令。《诗经·曹风· 鸠》篇中说∶‘善人君子,其容貌举止丝毫不差。

【品读】

君王以这种方式来面对百姓,那么百姓对君王就会即敬畏,有种心的拥护和爱戴他,那么百姓就会以他为榜样,效仿他学习他的一切作为。因此也就完成了对百姓的教化,其所推行的政令就会顺畅地贯彻和执行。

【故事】笼负母归

鲍出,字文芳,是后汉时新丰人,天生魁伟,生性至孝。一天他不在家,一伙强盗把他母亲劫走。鲍出闻讯后,怒发冲冠,抄起一把刀就不顾一切地追下去。沿途杀了十几个贼人,终于追上了劫掠他母亲的强盗,远远看见母亲和邻居老妪被绑在一起。 他大吼一声,奋力上前。众贼见他来势凶猛,锐不可挡,吓得四散逃命。鲍出顾不上追敌,径直跑上前来,叩头请罪。跪着给母亲和邻居老人解开绑绳,将她们解放回家。 后来战乱纷起,他就侍奉母亲到南阳避难。贼乱平定,其母思归故乡。可是路上跋山涉水,抬轿难行,鲍出思虑再三,就编了一个竹笼,请母亲坐在笼中,将她背回家乡。

有诗赞曰:救母险如履薄冰,越山肩负步兢兢;重重危难益坚忍,孝更绝伦足可矜。

纪孝行章第十

【原文】

子曰:“孝子之事亲也,居则致其敬,养则致其乐,病则致其忧,丧则致其哀,祭则致其严。五者备矣,然后能事亲。事亲者,居上不骄,为下不乱,在丑不争。居上而骄则亡,为下而乱则刑,在丑而争则兵。三者不除,虽日用三牲之养,犹为不孝也。”

【译文】

孔子说∶“孝子对父母亲的侍奉,在日常家居的时候,要竭尽对父母的恭敬,在饮食生活的奉养时,要保持和悦愉快的心情去服事;父母生了病,要带著忧虑的心情去照料;父母去世了,要竭尽悲哀之情料理后事∶对先人的祭杞,要严肃对待∶礼法不乱。这五方面做得完备周到了,方可称为对父母尽到了子女的责任。侍奉父母双亲,要身居高位而不骄傲蛮横,身居下层而不为非作乱,在民众中间和顺相处、不与人争斗。身居高位而骄傲自大者势必要遭致灭亡,在下层而为非作乱者免不了遭受刑法,在民众中争斗则会引起相互残杀。这骄、乱、争三项恶事不戒除,即便对父母天天用牛羊猪三牲的肉食尽心奉养,也还是不孝之人啊。

【品读】

本章共分两段,前段所讲的居致敬,养致乐,病致忧、丧致哀、祭致严这五项,是孔子指出顺德的道理,后段所讲的居上骄、为下乱、在丑争,是孔子指出逆道的道埋。按顺德的方向去做,就是最完全的孝子。由逆道的方向去行,自然会受到社会法律的制裁,得到不幸的结果。这个道理很明显地分出两个途径,就是说:前一个途径,是光明正大的道路,可以行得畅通无阻。后一个途径,是崎岖险径,绝崖穷途,万万走不得。圣人教人力行孝道,免除刑罚,其用心之苦,至为深切啊!

【故事】单衣顺母

周朝闵损,字子骞,是个孝子。母亲早逝,父亲怜他衣食难周,便再娶后母照料闵子骞。 几年后,后母生了两个儿子,待子骞渐渐冷淡了。一年,冬天快到了,父亲未归,后母做棉衣偏心,给亲生儿子用厚厚的棉絮,而给子骞用芦花絮。 一天,父亲回来,叫子骞帮着拉车外出。外面寒风凛冽,子骞衣单体寒,但他默默忍受,什么也不对父亲说。后来绳子把子骞肩头的棉布磨破了。父亲看到棉布里的芦花,知道儿子受后母虐待,回家后便要休妻。 闵子骞看到后母和两个小弟弟抱头痛哭,难分难舍,便跪求父亲说:“母亲若在仅儿一人稍受单寒;若驱出母亲,三个孩儿均受寒。”子骞孝心感动后母,使其痛改前非。自此母慈子孝合家欢乐。

有诗赞曰:闵氏有贤郎,何曾怨后娘; 车前留母在,三子免风霜。

五刑章第十一

【原文】

子曰:“五刑之属三千,而罪莫大于不孝。要君者无上,非圣人者无法,非孝者无亲。此大乱之道也。”

【译文】

孔子说∶“五刑所属的犯罪条例有三千之多,其中没有比不孝的罪过更大的了。用武力胁迫君主的人,是眼中没有君主的存在;诽谤圣人的人,是眼中没有法纪;对行孝的人有非议、不恭敬,是眼中没有父母双亲的存在。这三种人的行径,乃是天下大乱的根源所在

【品读】

孔子又对曾子提醒的说:‘国有常刑,来制裁人类的罪行,使人向善去恶。五刑的条文,约有三千之多,详加研究,罪之大者,莫过于不孝,用刑罚以纠正不孝之人,自然民皆畏威,走上孝行的正道。’ ‘一个部下,如果找到长官的弱点,威胁逼迫,以达到他所希望的目的,那就是目中无长官,如果对于立法垂世的圣人,讥笑鄙视,那就是无法无天,如果对于立身行道的孝行,讥笑鄙视,那就是无父无母。像这样的要胁长官,无法无天,无父无母的行为,是大乱的道了。’

【故事】弃官奉亲

荥阳中牟人潘岳,字安仁,晋武帝时任河阳县令。他事亲至孝,当时父亲已去世,就接母亲到任所侍奉。他喜植花木,天长日久,他植的桃李竟成林。每年花开时节,他总是拣风和日丽的好天,亲自搀扶母亲来林中赏花游乐。一年,母亲染病思归故里。潘岳得知母意,随即辞官奉母回乡。上官再三挽留。他说:“我若是贪恋荣华富贵,不肯听从母意,那算什么儿子呢?”上官被他孝感动,便允他辞官。回到家乡后,他母竟病愈了。家中贫穷,他就耕田种菜卖菜,之后再买回母亲爱吃的食物。他还喂了一群羊,每天挤奶给母亲喝。在他精心护理下,母亲安度晚年。:

诗曰:弃官从母孝诚虔,归里牧羊兼种田;藉以承欢滋养母,复元欢乐事天年。

广要道章第十二

【原文】

子曰:“教民亲爱,莫善于孝。教民礼顺,莫善于悌。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安上治民,莫善于礼。礼者,敬而已矣。故敬其父,则子悦;敬其兄,则弟悦;敬其君,则臣悦;敬一人,而千万人悦。所敬者寡,而悦者众,此之谓要道也。

【译文】

孔子说∶“教育人民互相亲近友爱,没有比倡导孝道更好的了。教育人民礼貌和顺,没有比服从自己兄长更好的了。转移风气、改变旧的习惯制度,没有比用音乐教化更好的了。更使君主安心,人民驯服,没有比用礼教办事更好的了。所谓的礼,也就是敬爱而已。所以尊敬他人的父亲,其儿子就会喜悦;尊敬他人的兄长,其弟弟就愉快;尊敬他人的君主,其臣下就高兴。敬爱一个人,却能使千万人高兴愉快。所尊敬的对象虽然只是少数,为之喜悦的人却有千千万万,这就是礼敬作为要道的意义之所在啊。

【品读】

孔子说:‘治国平天下的大道,应以救化为先。教民相亲相爱,莫有比孝道再好的了。教民恭敬和顺,莫有比悌道更好的了,要想转移社会风气,改变民闻习俗,莫有比音乐更好的了。要想安定长官的身心,治理一国的人民,莫有比礼法再好的了。’ ‘以上所讲的孝、悌、乐、礼、四项,都是教化民众的最好方法。但孝是根本,礼是外表,礼的本质,却是一个敬字,因此,如果一个元首,能恭敬他人的父亲,那他的儿女,一定是很喜悦的。敬他人的兄长,那他的弟弟一定很喜悦的,敬他人的长官,那他的部下和老百姓。也是很喜悦的。这一个敬字,只是敬一个人,而喜悦的人,何止千万人呢?所敬者,只是父、兄、长官,而喜悦的,就是、子弟、部属、大多数的人。所守者约,而影响甚广,岂不是要道吗?’

【故事】单衣顺母

周朝闵损,字子骞,是个孝子。母亲早逝,父亲怜他衣食难周,便再娶后母照料闵子骞。 几年后,后母生了两个儿子,待子骞渐渐冷淡了。一年,冬天快到了,父亲未归,后母做棉衣偏心,给亲生儿子用厚厚的棉絮,而给子骞用芦花絮。 一天,父亲回来,叫子骞帮着拉车外出。外面寒风凛冽,子骞衣单体寒,但他默默忍受,什么也不对父亲说。后来绳子把子骞肩头的棉布磨破了。父亲看到棉布里的芦花,知道儿子受后母虐待,回家后便要休妻。 闵子骞看到后母和两个小弟弟抱头痛哭,难分难舍,便跪求父亲说:“母亲若在仅儿一人稍受单寒;若驱出母亲,三个孩儿均受寒。”子骞孝心感动后母,使其痛改前非。自此母慈子孝合家欢乐。

有诗赞曰:闵氏有贤郎,何曾怨后娘; 车前留母在,三子免风霜。

广至德章第十三

【原文】

子曰:“君子之教以孝也,非家至而日见之也。教以孝,所以敬天下之为人父者也。教以悌,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兄者也。教以臣,所以敬天下之为人君者也。《诗》云:‘恺悌君子,民之父母。’非至德,其孰能顺民如此其大者乎!

【译文】

孔子说∶“君子教人以行孝道,并不是挨家挨户去推行,也不是天天当面去教导。君子教人行孝道,是让天下为父亲的人都能得到尊敬。教人以为弟之道,是让天下为兄长的人都能受到尊敬。教人以为臣之道,是让天下为君主的能受到尊敬。《诗经·大雅· 酌》篇里说∶‘和乐平易的君子,是民众的父母。’不是具有至高无上的德行,其怎麽能使天下民众顺从而如此伟大呢!”

【品读】

孔子为曾子特别解释说:‘执掌政治的君子,教民行孝道,并非是亲自到人家家里去教,也并非日日见面去教。这里有一个根本的道理。例如以孝教民,使天下之为人子的,都知尽事父之道,那就等于敬天下之为父亲的人了。以悌教民,使天下之为人弟的,都知尽事兄之道,那就等于敬天下之为人兄的人了。以部属的道理教人,那就等于敬天下之做长官的人了。’孔子引述诗经大雅篇洞酌章的这两句话说:‘一个执政的君子。他的态度,常是和平快乐,他的德行,常是平易近人,这样他就像民众的父母一样。’孔子引此诗的意思,就是说:没有崇高至上的一种大德,怎么能顺其自然。

【故事】卖身葬父

汉朝时,有一个闻名的孝子,姓董名永。他家里非常贫困。他的父亲去世后,董永无钱办丧事,只好以身作价向地主贷款,埋葬父亲。丧事办完后,董永便去地主家做工还钱,在半路上遇一美貌女子。拦住董永要董永娶她为妻。董永想起家贫如洗,还欠地主的钱,就死活不答应。那女子左拦右阻,说她不爱钱财.只爱他人品好。董永无奈,只好带她去地主家帮忙。那女子心灵手巧,织布如飞。她昼夜不停地干活,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织了三百尺的细绢,还清了地主的债务、在他们回家的路上,走到一棵槐树下时,那女子便辞别了董永。相传该女子是天上的七仙女。因为董永心地善良,七仙女被他的孝心所感动,遂下凡帮助他。

有诗颂曰:葬父贷孔兄,仙姬陌上逢;织线偿债主,孝感动苍穹。

广扬名章第十四

【原文】

子曰:“君子之事亲孝,故忠可移于君。事兄悌,故顺可移于长。居家理,故治可移于官。是以行成于内,而名立于后世矣。

【译文】

孔子说∶“君子侍奉父母亲能尽孝,所以能把对父母的孝心移作对国君的忠心;奉事兄长能尽敬,所以能把这种尽敬之心移作对前辈或上司的敬顺;在家里能处理好家务,所以会把理家的道理移於做官治理国家。因此说能够在家里尽孝悌之道、治理好家政的人,其名声也就会显扬於后世了。

【品读】

孔子说:‘君子能孝亲,必具爱敬之诚,以爱敬之诚,移作事君,必能忠于事君。他能敬兄,必具和悦态度。以和悦态度移于事长。必能顺于长官。处家过日子,都能处理得有条有理,他的治事本能一定很有办法,如移作处理公务,必能办得头头是道。所以说:一个人的行为,能成功于家庭之内,这样由内到外,替国家办事,不但做官的声誉显耀于一时,而且忠孝之名,将永远留传于后世。’

【故事】卧冰求鲤

晋朝时期,有个叫王祥的人,心地善良。他幼年时失去了母亲。后来继母朱氏对他不慈爱,时常在他父亲面前说三道四,搬弄是非。他父亲对他也逐渐冷淡。王祥的继母喜欢吃鲤鱼。有一年冬天,天气很冷,冰冻三尺,王祥为了能得到鲤鱼,赤身卧在冰上。他浑身冻得通红,仍在冰上祷告求鲤鱼。正在他祷告之时,他右边的冰突然开裂。王祥喜出望外,正准备跳入河中捉鱼时,忽从冰缝中跳出两条活蹦乱跳的鲤鱼。王祥高兴极了,就把两条鲤鱼带回家供奉给继母。他的举动,在十里乡村传为佳话。人们都称赞王祥是人间少有的孝子。

有诗颂曰: 继母人间有,王祥天下无;至今河水上,留得卧冰模。

谏诤章第十五

【原文】

曾子曰:“若夫慈爱恭敬,安亲扬名,则闻命矣。敢问子从父之令,可谓孝乎?”子曰:“是何言与,是何言与!昔者天子有争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下;诸侯有争臣五人,虽无道,不失其国;大夫有争臣三人,虽无道,不失其家;士有争友,则身不离于令名;父有争子,则身不陷于不义。故当不义,则子不可以不争于父,臣不可以不争于君;故当不义,则争之。从父之令,又焉得为孝乎!”

【译文】

曾子说∶“像慈爱、恭敬、安亲、扬名这些孝道,已经听过了天子的教诲,我想再冒昧地问一下,做儿子的一味遵从父亲的命令,就可称得上是孝顺了吗?”孔子说∶“这是甚麽话呢?这是甚麽话呢?从前,天子身边有7个直言相谏的诤臣,因此,纵使天子是个无道昏君,他也不会失去其天下;诸侯有直言谏争的诤臣5人,即便自己是个无道君主,也不会失去他的诸侯国地盘;卿大夫也有3位直言劝谏的臣属,所以即使他是个无道之臣,也不会失去自己的家园。普通的读书人有直言劝争的朋友,自己的美好名声就不会丧失;为父亲的有敢於直言力争的儿子,就能使父亲不会陷身於不义之中。因此在遇到不义之事时,如系父亲所为,做儿子的不可以不劝争力阻;如系君王所为,做臣子的不可以不直言谏争。所以对於不义之事,一定要谏争劝阻。如果只是遵从父亲的命令,又怎麽称得上是孝顺呢?”

【品读】

曾子因孔子讲过的各种孝道,就是没有讲到父亲有过,应该怎样办?所以问说:‘从前讲的那些慈爱恭敬安亲扬名的教训。我都听懂了。还有一桩事,我是不大明白的,因此大胆的问:为人子的做到不违背父亲的命令,一切听从父亲的命令,是不是可以算为孝子呢?’孔子听了曾子的这一问题,就惊叹的说道:这是甚么话呢?这是甚么话呢?’孔子给曾子详加解释说,父亲的命令,不但不能随便听从,而且还要斟酌其命令,是否可行。例如上古的时候,天子为一国的元首,一日二日万几之事,元首如有善行,则亿兆人民蒙福。元首如有过失,则全民受祸。假若有七位敢于直言谏诤的部属。那天子虽然偶有差错,迹近无道,因有七位贤臣谏诤,时进忠言,勇于匡救,就不会失掉天下。诸侯若有五位谏诤的部属。改正错误。格其非心,虽无道,也不会失掉他的国。大夫是有家者,如果有三个谏诤的部属,那他虽然间有差误,这三位部属,早晚箴规,陈说可否,也不会失掉他的家。为士的,虽是最小的官员,无部下可言。假若有谏诤的几位朋友,对他忠告善导,规过劝善,那他的行为,自能免于错误,而美好的名誉,就集中在他的身上了。为父亲的,若果有明礼达义的儿女,常常谏诤他。救正他,那他不会做错事的,自然也就不陷于不义了。无论君臣与父子,都是休戚相关的。所以遇见了不应当做的事,为子女的,不可不向父亲婉言谏诤。为部属的,不可不向长官直言谏诤。为臣子的,应当陈明是非利害,明切劝告。父亲不从,为子女的,应当婉言几谏,即如触怒被打,亦不怨恨。君如不从,为部属的,还当极谏,即如触怒受处,在所不惜,所以臣子遇见君父不应当作的事情,必须立即谏诤。彼若为人子的,不管父亲的命令是否合宜,一味听从,那就陷亲于不义,怎么还能算他是个孝子呢?

【故事】闻雷泣墓

战国时魏国有一个名叫王裒的人,侍奉他的母亲特别孝道。他母亲在世的时候,生来就很胆小,惧怕雷声,王裒经常在打雷的时候,到母亲身边给其壮胆。母亲去世后,王裒把他埋葬在山林中寂静的地方、一到刮风下雨听到震耳的雷声,王裒就奔跑到母亲的坟墓前跪拜,并且低声哭着告诉道:“儿王裒在这里陪着您,母亲不要害怕。

有诗颂曰: 慈母怕闻雷,冰魄宿夜台;阿香时一震,到墓绕千回。

感应章第十六

【原文】

子曰:“昔者明王事父孝,故事天明;事母孝,故事地察;长幼顺,故上下治。天地明察,神明彰矣。故虽天子,必有尊也,言有父也;必有先也,言有兄也。宗庙致敬,不忘亲也;修身慎行,恐辱先也。宗庙致敬,鬼神著矣。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

【译文】

孔子说∶“从前,贤明的帝王奉事父亲很孝顺,所以在祭祀天帝时能够明白上天覆庇万物的道理;奉事母亲很孝顺,所以在社祭后土时能够明察大地孕育万物的道理;理顺处理好长幼秩序,所以对上下各层也就能够治理好。能够明察天地覆育万物的道理,神明感应其诚,就会彰明神灵、降临福瑞来保佑。所以虽然尊贵为天子,也必然有他所尊敬的人,这就是指他有父亲;必然有先他出生的人,这就是指他有兄长。到宗庙里祭祀致以恭敬之意,是没有忘记自己的亲人;修身养心,谨慎行事,是因为恐怕因自己的过失而使先人蒙受羞侮辱。到宗庙祀表达敬意,神明就会出来享受。对父母兄长孝敬顺从达到了极至,即可以通达於坤明,光照天下,任何地方都可以感应相通。《诗经·大雅·文王有声》篇中说∶‘从西到东,从南到北,没有人不想悦服的。

【品读】

孔子:‘上古的圣明之君,父天母地。所以对于天地父母,是同样的看待。如事父孝,那就是效法天的光明。事母孝,那就是效法地的明察。推孝为悌,宗族长幼,都顺于礼,故上下的大小官员和老百姓,都被感化而能自治。照这样的一切顺序,人道已尽到好处了,人君如能效法天明,那天时自顺,效法地察,那地道自审,这样以来,神明自然就会彰显护佑。所以说天子的地位,就算最崇高的了。但是还有比他更高的,这就是说:还有父亲的缘故。天子是全民的领袖,谁能先于他呢?但是还有比他更先的,这就是说:还有兄长的缘故。照这样的关系看来,天子不但不自以为尊,还要尊其父。不但不自以为先,还要先其兄。由是伯、叔、兄、弟,都是祖先的后代。必能推其爱敬之心,以礼对待。并追及其祖先,设立宗庙祭祀,以致其爱敬之诚,这是孝的推广,不忘亲族之意,对于祖先,也算尽其爱敬之诚。但是自身的行为,稍有差错,就要辱及祖先。所以修持其本身之道德,谨慎其作事之行为,而不敢有一点怠忽之处,恐怕万一有了差错,就会遗留祖宗亲族之羞。至于本身道德无缺,人格高尚,到了宗庙致敬祖先,那祖先都是高兴的来享,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那鬼神之德,于是乎显著多多。圣明之君,以孝感通神明,甚么能大过他呢? 由以上的道理看来,孝悌之道,若果做到了至极的程度,就可以与天地鬼神相通,天人成了一体,互为感应,德教自然光显于四境之外,远近幽明,无所不通。照这样的治理天下,自然民用和睦,上下无怨了。孔子引诗经大雅篇文王有声章的这一段话说:‘天下虽大,四海虽广,但是人的心理,是一样的。所以文王的教化,广被四海,只要受到文王教化的臣民,地域不分东西南北,没有思虑而不心悦诚服的,这样可以证明盛德感化之深无所不通的意思。

【故事】兄弟争孝

清朝时,长江口外的崇明岛上,有吴氏四兄弟,小时候因家境贫困,父母不得已把他们卖给富家为童仆,以求一条生路。他们长大后,个个勤奋节俭,赎出卖身契,回到家乡,合力盖起房舍并各娶妻成家。这时,他们已理解当日父母之苦心,故争相供养父母,以示不忘养育之恩。开始认定每家供养一月。后来,贤惠孝顺的妯娌们认为隔三个月才能轮到供养,时间太长了,故改为每家供养一日。以后又改为自老大起每人供养一餐,依次排下。每隔五天,全家四房老少合聚一起,共烹佳肴,奉养父母。席上子孙、儿媳争相端菜敬酒,百般孝顺,真是合家欢乐乐陶陶。二位老人安享天年,福寿近百岁无病而终。

诗云:父母育恩深似渊,不尤被鬻孝犹虔。弟兄争奉酒甘旨,纯孝妯娌浑归贤。

事君章第十七

【原文】

子曰:“君子之事上也,进思尽忠,退思补过,将顺其美,匡救其恶,故上下能相亲也。《诗》云:‘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译文】

孔子说∶“君子奉事君王,在朝廷为官的时候,要想看如何竭尽其忠心;退官居家的时候,要想看如何补救君王的过失。对於君王的优点,要顺应发扬;对於君王的过失缺点,要匡正补救,所以君臣关系才能够相互亲敬。《诗经·小雅·隰桑》篇中说∶‘心中充溢著爱敬的情怀,无论多麽遥远,这片真诚的爱心永久藏在心中,从不会有忘记的那一天。

【品读】

孔子说:‘凡是有德有位的君子,他的事奉长官,有特别的优点。进前见君,他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计划方略,全盘贡献。必思虑以尽其忠诚之心。既见而退了下来,他就检讨他的工作,是否有未尽到责任?他的言行,是否有了过失?必殚思竭虑来弥补他的过错。至于长官,有了美好的德行和善事,在事前就鼓励奖助,进行时,就悦意服从。如果长官有了未善之处,在事前预为匡正。既成事实,就设法补救。总之为部属的事奉长官,以能陈善闭邪,防患未然,乃为上策。若用犯颜谏诤,尽命守死为忠,不若防微杜渐于未然之为有益。为人部属的,如能照这样的事上,长官自然洞察忠诚,以义待下,所谓君臣同德,上下一气,犹如元首和四肢百骸一体,君享其安乐,臣获得尊荣,上下自能相亲相爱了。孔子引诗经小雅篇隰桑章的这一段话说:‘只要为臣的一心爱君,虽地处边陲,还能说不远。这就由于他的爱出自心中,爱藏于中。故无日遗忘,虽远亦常在念。这就证明君与臣是一心之意。’

【故事】孝感继母

清朝人李应麟,居云南昆明,从小温顺善良。他的母亲不幸去世后,便劝父亲再娶。他用卖卜的收入来供养父母。应麟对待继母虽然十分孝顺,但是继母却将他视为眼中钉,百般刁难,常常对他施以棍棒。每当这时应麟总是跪着,恭敬如初,丝毫没有抗拒之意。他的父亲却轻信继母谗言,将他逐出了家门。应麟仍无怨言,每年父母生日,都准备好礼品回家祝贺。不久应麟听说继母病了,急忙回家进行护理,并跑到三十里外的地方求医抓药,不管雨天晴天天天如此,直到继母病愈。同时应麟对待继母所生孩子格外亲和,终使继母悔恨不已,是此母子关系改善,胜过亲生。

后人赞曰;不忧继母逐离乡,母病回家侍药汤;将弟视同亲手足,母终悔恨变慈祥

丧亲章第十八

【原文】

子曰:“孝子之丧亲也,哭不偯,礼无容,言不文,服美不安,闻乐不乐,食旨不甘,此哀戚之情也。三日而食,教民无以死伤生。毁不灭性,此圣人之政也。丧不过三年,示民有终也。为之棺椁衣衾而举之,陈其簠簋而哀戚之;擗踊哭泣,哀以送之;卜其宅兆,而安措之;为之宗庙,以鬼享之;春秋祭祀,以时思之。生事爱敬,死事哀戚,生民之本尽矣,死生之义备矣,孝子之事亲终矣。”

【译文】

孔子说∶“孝子丧失了父母亲,要哭得声嘶力竭,发不出悠长的哭腔;举止行为失去了平时的端正礼仪,言语没有了条理文采,穿上华美的衣服就心中不安,听到美妙的音乐也不快乐,吃美味的食物不觉得好吃,这是做子女的因失去亲人而悲伤忧愁的表现。父母之丧,3天之后就要吃东西,这是教导人民不要因失去亲人的悲哀而损伤生者的身体,不要因过度的哀毁而灭绝人生的天性,这是圣贤君子的为政之道。为亲人守丧不超过3年,是告诉人们居丧是有其终止期限的。办丧事的时候,要为去世的父母准备好棺材、外棺、穿戴的衣饰和铺盖的被子等,妥善地安置进棺内,陈列摆设上、簋类祭奠器具,以寄托生者的哀痛和悲伤。出殡的时候,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地哀痛出送。占卜墓穴吉地以安葬。兴建起祭祀用的庙宇,使亡灵有所归依并享受生者的祭祀。在春秋两季举行祭祀,以表示生者无时不思念亡故的亲人。在父母亲在世时以爱和敬来奉事他们,在他们去世后,则怀看悲哀之情料理丧事,如此尽到了人生在世应尽的本分和义务。养生送死的大义都做到了,才算是完成了作为孝子侍奉亲人的义务。

【品读】

孔子说:一个善于孝养父母的儿女,如果一旦丧失了父母,那他的哀痛之情,无以复加。哭得气竭力衰,不再有委曲婉转的余音。对于礼节,也不暇讲究,没有平时的那样有仪容。讲话的时候,也没有平时的那样文雅。人到了这种情形之下,就是有很讲究的衣服,也不安心穿了,听见很好的音乐,也不觉得快乐了,吃了美味的食物,也不觉得香甜了。这样的言行动作,都是因哀戚的关系,神不自主。耳目的娱乐,口体的奉养,自然无有快乐于心的意思。这就是孝子的哀戚真情之流露。’丧礼上说: ‘三年之丧,水浆不入口者三日,三日而食,教民无以死伤生’就是说,教民不要因哀哭死者,有伤自己的生命。哀戚之情,本发于天性,假如哀戚过度,就毁伤了身体。但是不能有伤生命,灭绝天性。这就是圣人的政治。守丧不过三年之礼,这就是教民行孝,有一个终了的期限。当父母去世之日,必须谨慎的把他的衣服穿好,被褥垫好,内棺整妥,外椁套妥,把他收殓起来。既殓以后,在灵堂前边,陈设方圆祭器,供献祭品。早晚哀戚以尽孝思。送殡出葬之时,先行祖饯,似乎不忍亲离去。女子拊心痛哭。男子顿足号泣,哀痛迫切的来送殡。至于安葬的墓穴,必须选择妥善的地方,幽静的环境。卜宅兆而安葬之,以表儿女爱敬的诚意。既安葬以后,依其法律制度,建立家庙或宗祠。三年丧毕,移亲灵于宗庙,使亲灵有享祭的处所,以祀鬼神之礼祀之,春狄祭祀,因时以思慕之。以示不忘亲的意思,慎终追远之礼,孝敬哀戚之义,可谓全备了。’父母在世之日,要尽其爱敬之心,父母去世以后,要事以哀戚之礼。这样人生的根本大事,就算尽到了,养生送死的礼仪,也算完备了。孝子事亲之道,也就完成了。

【故事】孝感动天

上古时期五帝之一的舜,是瞽瞍的儿子。从小就很孝顺父母。他父亲是个老实厚道的农夫。舜的生母在舜十几岁时故去了,舜的父亲瞽叟是个盲人,据说很有音乐天才。他娶了一位后妻,性情粗暴、凶狠。舜的母亲因家境贫困,常对他父亲出言不逊、横加指责。她生了一个儿子名叫象。象长大后变得凶残、蛮横、傲慢、无理,也常对父亲傲慢不恭敬。只有舜始终如一,不怨天尤人,对父母恭顺如常,对弟弟加倍关心、照顾,引导其改过自新。此超常之大孝心,感动上天。当舜在山下耕田时有神象相助;又有神鸟帮忙锄去荒草。当时的帝尧听说舜的孝行,特派九位侍者去服侍瞽瞍夫妇,并将自己的女儿娥皇和女英嫁给舜,以表彰他的孝心。后来尧把帝位也“禅让”给舜。人们赞扬说,舜由一个平民成为帝王纯由他的孝心所致。

1. 上不尊德而任诈匿,不尊道而任勇力,不贵用命而贵犯命,不贵善行而贵暴行,陵之有司,此谓少威,少威则民不胜。

2. 在朝廷上奖励有功的人,是为了鼓励好人。商代在集市上杀戮有罪的人,是为了警告坏人。

3. 上下尊卑之间彼此不相欺凌,德和义不互相踰越,有才技的人不被埋没,有勇力的人不敢违抗命令,这样,大家就会同心协力了。

4. 人勉及任,是谓乐人。大军以固,多力以烦,堪物简治,见物应卒,是谓行豫。

5. 将心,心也;众心,心也;马、牛、车、兵、佚、饱,力也。教,惟豫;战,惟节。将军,身也;卒,支也;五指,拇也。

6. 顺天、阜财、怿众、利地、右兵,是谓五虑。顺天,奉时;阜财,因敌;怿众,勉若;利地,守隘险阻;右兵,弓矢御,殳矛守,戈戟助。凡五兵五当,长以卫短,短以救长。

7. 天子之义,必纯取法天地,而观于先圣。士庶之义,必奉于父母,而正于君长。故虽有明君,士不先教,不可用也。

8. 先王之治:顺天之道,设地之宜;官民之德,而正名治物;立国辨职,以爵分禄。诸侯说怀,海外来服;狱弭而兵寝,圣德之至也。

9. 天下既平,天下大恺,春嵬秋尔,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以不忘战也。

10. 人有胜心,惟敌之视;人有畏心,惟畏之视。两心交定,两利若一;两为之职,惟权视之。

11. 人戒分日,人禁不息,不可以分食;方其疑惑,可师,可服。

12. 凡战之道:位欲严,政欲栗,力欲窕,气欲闲,心欲一。

13. 凡人之形,由众之求;试以名行,必善,行之。若行不行,身以将之,若行而行,因使勿忘;三乃成章,人生之宜,谓之法。

14. 凡战之道:既作其气,因发其政;假之以色,道之以辞;因惧而戒,因欲而事;蹈敌制地,以职命之;是谓战法。

15. 一曰人,二曰正,三曰辞,四曰巧,五曰火,六曰水,七曰兵,是谓七政。荣、利、耻、死,是谓四守。容色积威,不过改意,凡此道也。

16. 凡事善则长,因古则行;誓作章,人乃强;灭厉祥,灭厉祥之道一:曰义、被之以信,临之以强。

17. 用寡固,用众治;寡利烦,众利正。用众进止,用寡进退。众以合寡,则远裹而阙之;若分而迭击,寡以待众;若众疑之,则自用之。擅利则释旗,迎而反之。敌若众,则相众而受裹。敌若寡若畏,则避之开之。

18. 击其微静,避其强静;击其倦劳,避其闲窕;击其大惧,避其小惧,自古之政也。

19. 让以和,人以洽;予以不循,争贤以为人,说其心,效其力。 凡民,以仁救,以义战,以智决,以勇斗,以信专,以利劝,以功胜。故心中仁,行中义;堪物智也,堪大勇也,堪久信也。

20. 凡战胜,则与众分善。若将复战则重赏罚。若使不胜,取过在己,复战则誓己,居前,无复先术,胜否勿反;是谓正则。

21. 人,方有性,性州异;教成俗,俗州异,道化俗。

22. 凡大善用本,其次用末;执略守微,本末唯权,战也。

23. 凡人,死爱,死怒,死威,死义,死利。凡战之道,教约人轻死,道约人死正。

24. 凡战,敬则慊,率则服;上烦,轻;上暇,重;奏鼓轻,舒鼓重;服肤轻,服美重。

25. 治理天下,顺应自然规律,适合地理条件,任用贤德的人,设官分职,各司其事,分封诸侯,区分等级,按照爵位高低给以不同的俸禄。争大义而不争小利,这是为了表示战争的正义性。赦免降服的敌人,这是表明军队的勇敢。能够预见战争开始和结局,这是表示统帅的智慧,

26. 不违背农时,不在疾病流行时兴兵作战,为的是爱护自己的民众;不乘敌人国丧时去进攻它,也不趁敌国灾荒时去进攻它,为的是爱护敌国的民众;不在冬夏两季兴师,为的.是爱护双方的民众。

27. 众寡以观其变,进退以观其固,危而观其惧,静而观其怠,动而观其疑,袭而观其治。击其疑,加其卒,致其屈,袭其规。因其不避,阻其图,夺其虑,乘其惧。

28. 设而观其作,视敌而举。待则循而勿鼓,待众之作;攻则屯而伺之。背风,背高,右高左险;历沛历圮,兼舍环龟。

29. 凡治乱之道:一曰仁,一曰信,三曰直,四曰一,五曰义,六曰变,七曰尊。立法:一曰受,二曰法,三曰立,四曰疾,五曰御其服,六曰等其色,七曰百官宜,无淫服。

30. 凡是人:為所爱而死,為忿怒而死,為威严而死,為道义而死,為利益而死。

31. 作战指挥要用智谋,战斗行动要靠勇敢,军队布阵要巧妙灵活。要力求实现自己的意图,但也要量力而行,不要去做违反自己意图和力所不及的事。

32. 顺应天时,广集资财,悦服人心,利用地形,重视运用兵器,这是作战必须考虑的五件事情。

33. 巩固军心,明辨利害,治理纷乱,进止有节,服膺正义,激发廉耻,简约法令,少用刑罚,小罪就要制止,犯小罪的如果得逞,犯大罪的也就跟着来了。

34. 古者戌军,三年不兴,覩民之劳也;上下相报若此,和之至也。得意则恺歌,示喜也。偃伯灵台,答民之劳,示休也。

35. 贤明的君王,表彰民众的美德,鼓励民众的善行,所以没有败坏道德的事,也没有不遵守法度的人,因而无须用赏也无须用罚。

36. 虽各冲锋陷阵中,步兵也不要快步走,兵车也不要奔驰,追击敌人也不准超越行列,这样才不至扰乱战斗队形。军队的稳固性,就在予不打乱行列的秩序,不用尽人、马的力量,行动的快慢决不许超出命令的规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