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下了几场雨,洗去了空中的浮尘;随之几缕春风,拂绿了远山近树。
敚斢旰蟪跚纾耐了一冬寂寞的原野活泼热闹起来了。各种果木次第开放的花儿纷纷嚷嚷喧闹着,唯恐自己被爱美的人们忽略。争妍斗艳的日子总是倏忽即逝,一转眼已是叶浓花稀,残红满地。取而代之悠优自在于枝头的,是那一粒粒刚由花蕊蜕变的青色果实,比如樱桃。
敚斃媳裁且淮代念叨着“樱桃好吃树难栽”,以语重心长教导后辈要舍得吃苦学会等待;要懂得生活的不易创业的艰辛;要明白好日子要用辛勤的劳动才能换来。记忆里爷爷便一次次捋着胡须数落我们:“娃子们哪,莫光顾着吃樱桃,记得下苦功,长大才能有出息!”
敚斃霞颐徘澳强糜L沂鳎是爷爷的爷爷当年手植的。我小时候坐在树杈上玩耍时,它便已显出饱经风霜的老态了。我不够矫健敏捷的手脚爬不上任何一棵树,除了它。它横斜着粗大黝黑几乎与地面平行的主干,那高度也是低到孩子们踮着脚就能够得上垂涎已久的一颗颗红樱桃。
敚斘沂遣淮樱桃变红便去与老树亲近的。那时候一没玩具二没玩伴,寂寞单调的日子全靠自己挖空心思搅出些趣味来,坐在树上数樱桃自然也成了枯寂生活中的精彩节目之一。我会在浓密的枝叶间耗上小半天,直到母亲喊破喉咙后恼怒地举了长竹竿颠着裹裹又放开的“解放脚”跑过来。
敚斢L沂鞯囊蹲蛹为别致,我对它们的兴趣远大于那些算术题。许多叶片,背面隆起呈白色的弓形,乍看像是绿叶上蜷曲着一个个肉乎乎的小虫子。我将这样的.叶子摘下哄骗那些土里捉虫觅食的老母鸡。它们起初还肯上当,欢欢喜喜跑上去用尖嘴啄啄这些“虫子”,有好斗的还争得对打起来。可是不到一会儿功夫,聪明的它们便醒悟过来,不再理会我和我的叶子,忙着奔向新的草丛。
敚斉距声不时响起在樱桃树下,那是等不到成熟便陨落的果子,这响声越发衬托出山村午后的寂静。读一本小人书,偶尔抬起头看点缀于绿叶间的小小樱桃,看它们一日日色泽由青到黄、到红艳艳亮晶晶,似是挂在树上密麻麻的玛瑙串儿,口中不禁唾津潜溢,要使劲儿才克制得了伸手摘下它们的冲动。
敚斠淮危不知怎么竟将一颗还没熟的硬梆梆樱桃塞进鼻子里,然后用手指狠命往外掏,谁知它淘气地越滑越深出不来了。母亲没在家,我吓得哇哇直哭。后来是邻居领我去了卫生院找到父亲,用了长镊子才费劲地拽出了这捣蛋鬼。我也受牵连头上着了好几下“爆栗子”,生痛。
敚斢忠蝗辗叛В哥哥背着手,叫我闭上眼睛伸出手。我不敢伸手只乖乖闭了眼,怕再睁眼手里会和往常一样多出个毛毛虫之类的活物。他见我不听指挥,急了,过来对着我的脸使劲拧了一把,我当即咧嘴大哭。正忙着抹眼泪准备找妈妈告状,嘴里多了个东西,酸溜溜甜津津的。赶忙睁大眼,见哥哥手里举着一包用桐子叶裹着的樱桃,我破涕为笑,跳起来用力捶打他的后背,一边夺过樱桃往嘴里倒。
敚斏嚼锏挠晁迪戮拖隆SL页墒焓苯冢我便不再抱怨下雨路滑、上学路上石子扎得光脚板火辣辣疼。早上兴冲冲奔往学校,下午小跑着回来。扔下书包便朝樱桃树跑,赶着挑那熟透的摘。顾不及找东西装,便捧在手里,一边尖着嗓子叫哥哥拿篮子来。
敚敽罄矗后来哥哥结婚要盖新房,便砍了这老树,一是它长的位置不适当阻了新屋远眺的视线;二是它老了,再也结不出又大又甜的樱桃了。
敚敶蚰且院螅再也没吃过那么酸甜可口的樱桃。
敚斢L液炝耍不是记忆里的的红樱桃。
端午节前,办公楼前花园里的樱桃熟了,挂满果实的枝条,犹如一串串红色的玛瑙,在树上随风飘荡,红红的果实晶莹剔透,在阳光的照耀下散着点点白光。站在窗前,看着几株不高的樱桃树,真的感叹岁月的流逝如白驹过隙转瞬而逝,不知不觉之中,与小樱桃树一起走过了六个春秋。
对于这几株小樱桃树太熟悉了,它是六年前种进花园的,与它一起种植的还有桃树、杏树、李子、梨树、海棠等小果树苗。当时的树苗都很小,春天栽在地里的时候,需要细心分辨才能认出哪棵是梨树、哪棵是樱桃。没过几年,它们的差异立刻就显现了出来,不用看叶片和花朵,看一眼树干和枝条就知道果树的品种了。梨树和杏树长得最高,海棠、李子次之,樱桃树最矮,几年下来,它的身高还不及海棠树高的一半,是花园里名副其实的小矮人。但就是这个小不点,却是这个花园里生命力最顽强的小树,它开花早、结果早,耐贫瘠、耐严寒,病虫对它而言,几乎是无可奈何。栽后的第二年,细心查看了一下栽种的果树,桃树没有熬过第一个冬天,在第二年的春天,没等发芽它就干枯了。梨树、海棠和李子虽然挺过了严冬,但是躲不过病虫的侵害,不是叶片打卷,就是挂满虫网,若不是师傅们及时喷洒农药,恐怕活不到秋天,既时这般照料,也死了好几棵。杏树稍好一些,也需要定期浇水和剪枝否则也会枯枝和掉叶。唯有小小的樱桃树,不用师傅们做任何打理,如同小草一样,自由自在的茂盛生长。
种植的第三个年头,小樱桃树开始开花了。那是在清明节前,谁也没有想到,才一米多高的小樱桃树,开出了串串白色的小花。纤弱的枝条在春风的吹拂下翩翩起舞,舞动的花树不仅吸引了小蝴蝶的注意,也吸引了办公楼里人的目光,大家感到非常惊呀,这么点的小树竟然能够开花。尽管多数人对红红的小樱桃并不陌生,但是亲眼看到樱桃开花的人并不是很多。许多人纷纷拿出手机,走到樱桃树旁玩起了自拍,要把这春天的花朵传给家人或送给朋友。旁边的梨树、杏树很是郁闷,光秃秃的枝条上没有一个花蕾,只冒出了一点尖尖的绿色。晃动的枝条好像在说,小不点别得意,待我们花满枝头的时候,就没有人再看你了。是啊,梨花一枝春带雨,红杏一枝出墙来,人面桃花相映红,这些流传了千古的名人佳句,无疑是对它们的最高的褒奖,后来的人们也沿着这条思路,代代相传,不断的演绎。这似乎只是人们的一厢情愿,小小的樱桃花并不为所动,依旧舞动枝条,笑对春风。樱桃花的花期很短,从花开到花落,大约也就十天时间,随即,白色的小花被绿色的嫩芽所取代,花园里又是一片葱绿,小小的樱桃树湮没在一片绿树丛中。花园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小樱桃树似乎也被人们遗忘了。
到了第四个年头,杏树开花了;第五个年头,梨树开花了。小樱桃树似乎真的被人遗忘了。人们纷纷在杏花下拍照,在梨花前留影,矮小的樱桃树就像一个丑小鸭,被冷落在一边,串串的白色小花,独自在春风里寂寞的舞动。在手机里,看到一位同事发的图片,有洁白的梨花、粉红的杏花,唯独缺失成串的小百花,着实验证了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典故。但是,我知道用不了两个月,小小的樱桃树,又会成为这个花园里耀眼的明星,因为那时它的果实熟了。红红的小樱桃不仅会吸引众人的眼球,也会引起鸟儿们的'关注和喜爱。或许是树枝强壮了,或许是积蓄够了足够的能量,到了第四个年头,小樱桃树的果实就挂满枝头。花褪残红青杏小,小樱桃的青果其实更小,若不仔细观察很难被发现。它不像海棠、山梨那样,几个果实挤在在一个小枝条上,一串一串的,一眼就能够看到它们,而是沿着树枝一粒粒的排列,从主枝到侧枝都结满果实。它的果实与侧生的树叶一起生长,用不了几天,小树叶就会把小樱桃湮没的无影无终。
随着时间的推移,向上生长的樱桃树枝,渐渐的开始下垂,那是小樱桃的果实在长大。两个月后它的树枝彻底垂了下来,这时的樱桃也快熟了。小樱桃的果实也开始变色了,由绿色渐渐的变成了白色,没过几天白色又变成了红色,整个过程大约十天时间。这时的小樱桃树,绝对称得上花园里的明星,红红的果实挂满枝头,犹如串串的红色玛瑙,在绿树丛中飘荡。这时的人们似乎忘了对杏花、梨花的钟爱,不仅对着红樱桃玩起了自拍,而且把一粒粒小樱桃送入口中,品尝它酸甜的味道。北方的小樱桃长得特别小,只有玉米粒大小,果核占了约三分之一。成熟的樱桃有点像石榴籽,吃到嘴里破皮即化,有点酸酸甜甜的感觉。在生活困难的年代,人们还把它当成一种水果来看待,在农贸市场上经常还能看到它的身影。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它早早的退出了水果市场,尤其是国外大樱桃的引进,彻底打消了它再进入市场的可能。现在的人们,种植它纯粹是为了观赏而不是为了品尝,即使是有人品尝,似乎也不是在真正的品尝樱桃,而是在回味过去的记忆。
尽管小红樱桃退出了市场,但是小樱桃树却没有退出舞台。在中国东北地区,无论是城市花园,还是农家小院,经常能够看到她婆娑的身影。无论是有心种植,还是其自然生长,无论是土地肥沃、还是土地贫瘠,它都能够顽强的生存且枝繁叶茂、果实累累。我喜欢小小的樱桃树,不仅喜欢它婆娑的身影、白色的小花、红红的果实,更喜欢它坚韧不屈、生生不息的品格。
步入五月的大门,樱桃已经鲜红鲜红,惹人喜欢,垂延欲滴。我最爱樱桃了,我爱它小巧可爱的外形,爱它火热的,象征激情的色彩,爱它甜滋滋的味道。
这天,妈妈下班回家,手里拎着一袋熟透的樱桃。“这下我可以一饱口福了,我美美的'想着。迅速清洗一番,望着它娇小可人鲜红的模样,还真有些不忍下口。但一下口却又停不住了,一口一个,那种甜彻心扉的味道又让人不愿停下,真希望一直吃下去,但无奈妈妈的不允许,我不情愿地留了半袋,准备明天再是一顿狼吞虎咽。
第二天,来到学校,已临近端午,这一次的端午有3天假期,大家都在三五成群的议论着端午节的出游计划,我也很快加入其中。无意间,我一转身,看见好友小朋一个人独自坐在座位上,低着头趴在桌上,我走过去,关切地问了声:“怎么了?不舒服?”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准备说些,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又趴了下去。
放学后,我悄悄地向小朋的同桌打听,原来小朋的爸爸前不久出了车祸,很严重,还有终身瘫痪的可能,现在必须要巨额的手术费才能换取渺茫的一点希望,为此,小朋家几乎砸锅卖铁,手术费却还是不够,小朋的妈妈到处和亲朋好友借,整天忙碌着工作,很晚才能回家,早晨很早又要出门,小朋遇到妈妈的次数越来越少,端午节快到了,小朋家却依然像往日一样,没有任何准备,甚至更加清淡、贫困,小朋的性格也由开朗转变成了忧郁,不爱说话,觉得身边的人都瞧不起自己。
缓缓地走回家,我的心情也格外沉重,回到家,习惯性的打开冰箱拿饮料,昨天剩下的那半袋樱桃映入眼帘,刚想伸手拿出吃,想起了小朋的悲惨遭遇,刚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还是明天带给小朋吃吧,朋友之间的友谊不分贫富。
第二天,带着那半袋樱桃来到学校,小朋已经来了,一个人坐着发呆。我来到她的面前,轻轻地叫了叫她,她先是愣了一会,很快缓过神来,“什么事?”她轻声问道。“噢,我妈给我买了樱桃,可甜呢,给你带了半袋,尝尝吧。”小朋愣愣地看着我,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不该拿,我看出她的心思:拿吧,怕别人看不起她,但又不好意思拒绝。“拿着吧,就当是朋友的关怀。”小朋腼腆的收了下来,吃了一口樱桃,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面颊樱桃一般的红。
我们面对面地站着,没有再说什么,但都能感到对方火红的心,火红的友谊。樱桃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