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头看那日色时,渐渐地坠下去了,武松走了一直,酒力发作,焦热起来。一只手提着哨棒,一只手把胸膛前袒开,踉踉跄跄,直奔过乱树林来。见一块光挞挞的大青石,把那哨棒倚在一边,放翻身体,却待要睡,只见发起一阵狂风来。原来但凡世上云生从龙,风生从虎。那一阵风过处,只听得乱树背后扑地一声响,跳出一只吊睛白额大虫来。武松见了,叫声:“阿呀!”从青石上翻将下来,便拿那条哨棒在手里,闪在青石边。
赏析:这里作者只用了两句话衬托此时的气氛和心情:“回头看那日色时,渐渐地坠下去了”,武松“踉踉跄跄直奔过乱树林来”,既写出了老虎活动的时间,又写出了老虎出没的环境。两句话就把一种恐怖悲凉的气氛和心情和盘托出,让人感到此时此地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跳出一只活老虎来,“闪”突出武松动作之快。
2、那个大虫又饥又渴,把两只爪在地下略按一按,和身望上一扑,从半空里撺将下来。说时迟,那时快,武松见大虫扑来,只一闪,闪在大虫背后。那大虫背后看人最难,便把前爪搭在地下,把腰胯一掀,武松只一躲,躲在一边。大虫见掀他不着,吼一声,却似半天里起个霹雳,震得那山冈也动,把这铁棒也似虎尾,倒竖起来只一剪。武松却又闪在一边。
赏析:写得极为传神,写人虎相搏,写老虎一扑、一掀、一剪三般拿人的本事,和声震山岗的吼声,一只活生生的真老虎就跃然纸上。
3、武松把那大虫嘴直按下黄泥坑里去,那大虫吃武松奈何得没了些气力。武松把左手紧紧地揪住顶花皮,偷出右手来,提起铁锤般大小拳头,尽平生之力,只顾打。打到五七十拳,那大虫眼里、口里、鼻子里、耳朵里,都迸出鲜血来。那武松尽平昔神威,仗胸中武艺,半歇儿把大虫打做一堆,却似挡着一个锦皮袋。
赏析:几经搏斗,老虎威风渐减,最后如何被武松按住,如何挣扎,如何被武松打死,写得活灵活现,十分逼真。
4、晁盖等众人不想做下这般大事!劫了生辰纲,杀了做公的,伤了何涛观察;又损害许多官军人马,又把黄安活捉上山∶如此之罪,是灭九族的勾当!虽是被人逼迫,事非得已,于法度上却饶不得,倘有疏失,如之奈何?
赏析:这段心理活动中传递出两个信息:第一,宋江作为一个朝廷懂法的'人,知道晁盖所犯的一串串事件,每一件事情都是诛九族的罪,虽然前面是事非得已,可是到了现在已经是不能够回头了;第二,宋江担心晁盖等人,怕他们出了疏忽和闪失,心中有种隐隐的操心。这是一对矛盾,从理上讲,晁盖等人于法度上饶不得,从情上讲,却不愿他们出现闪失。这是宋江很真实的心理,也是宋江复杂人格的外在表现。
5、林冲集中力量对付主要仇人陆谦。林冲喝道:“好贼!你待那里去!”批胸只一提,丢翻在雪地上。把枪搠在地里,用脚踏住胸脯,身边取出那口刀来,便去陆谦脸上阁着,喝道:“泼贼!我自来和你无甚么冤仇,你如何这等害我!正是杀人可恕,情理难容。”在陆谦告饶推脱后,林冲骂道:“奸贼,我与你自幼相交,今日倒来害我,怎不干你事!且吃我一刀!”他把陆谦身上衣服扯开,“把尖刀向心窝里只一剜,七窍迸出血来,将心肝提在手里”。
赏析:第一,分清主次,先杀两个随从,再集中力量杀主犯;第二,不能不明不白杀人,先问罪、谴责,杀得光明磊落、理直气壮;第三,三人杀法不同,详略有别。若换成李逵杀人绝不会啰嗦,不同的英雄杀人杀得不一样,同一个英雄杀不同的人杀得也不一样。林冲杀人使用了不同的武器,那把解腕尖刀,在小说中几次出现,最后用在了杀主要仇人陆谦身上。
6、话说当时薛霸双手举起棍来,往林冲脑袋上便劈下来。说时迟,那时快,薛霸的棍举起来,之间松树背后雷鸣似一声,那条铁禅杖飞起来,把这水火棍一隔,丢去九霄云外,跳出一个胖大和尚来,喝道:“洒家在林子里听你多时!”
赏析:这里描写了薛霸董超想要谋害林冲时鲁智深出手相救的场面,描写得十分精彩,而鲁智深说:“洒家在林子里听你多时!”体现了鲁智深性格的粗中有细,因为此时出来不仅可以救林冲,而且还有他们的“犯罪证据”,叫他们服气,再杀他们,也算是有凭有据。
7、正是严冬天气,彤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早纷纷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那雪正下得紧。看那雪,到晚越下得紧了。
赏析:首先风雪的设置为下文铺垫了一个很好的背景,有利于故事情节的展开、深入。风雪之日,天气恶劣,也是恶人猖獗之时,风雪掩盖之下,阴谋活动也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正因为风雪天寒,才有林冲出门沽酒买肉,草屋倒塌,借宿山庙,使林冲得以远离火海,逃得一命,使恶人精心策划的阴谋未能得逞,构思可谓精巧缜密。
1、史文恭正走之间,之间阴云徐徐,凉气飕飕,星雾漫漫,暴风飒飒,虚空中一人,挡住去路。
2、相貌语言,南北东西虽各别;心情肝胆,忠诚信义并无差。
3、笑挥禅杖,战天下英雄好汉,怒掣戒刀,砍世上逆子谗臣。
4、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5、这人吹弹歌舞,刺枪使棒,相扑顽耍,颇能诗书词赋。
6、在晁盖恐托胆称王,归天及早;惟宋江肯呼群保义,把寨为头。休言啸聚山林,早愿瞻依廊庙。
7、两个待向前,只听得殿前又卷起一阵怪风,吹得飞砂走石,滚将下来;摇得那殿宇岌岌地动;罩下一阵黑云,布合了高低,寒气侵入,毛发竖起。
8、万卷经书曾读过,平生机巧心灵,六韬三略究来精。
9、欲送登高千里目,愁云低锁衡阳路,鱼书不至雁无凭,今番欲作悲秋赋,回想西山又日斜,天边孤客真难度,丈夫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10、禅杖打开危险路,戒刀杀尽不平人。
11、远眺望见旗蔽日,刀剑如麻,前面都是带甲马军,后面尽是擎兵将;大马金刀,杀奔白龙庙路上来!
12、地方四五百里,英雄一百八人。
13、昔时常说江湖上闻名,似古楼钟声声传播;今日始知星辰中列姓,如念珠子个个连牵。
14、恰是寒冬气象,彤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早纷纭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
15、胸中藏战将,腹内隐雄兵。
16、相貌语言,南北东西虽各别;心情肝胆,忠诚信义并无差。
17、其人则有帝子神孙,富豪将吏,并三教九流,乃至猎户渔人,()屠儿刽子,都一般儿哥弟称呼,不分贵贱;且又有同胞手足,捉对夫妻,与叔侄郎舅,以及跟随主仆,争冤仇,皆一样的酒筵欢乐,无问亲疏。
18、只好刺枪使棒,最是踢得好脚气球。
19、其人则有帝子神孙,富豪将吏,并三教九流,乃至猎户渔人,屠儿刽子,都一般儿哥弟称呼,不分贵贱;且又有同胞手足,捉对夫妻,与叔侄郎舅,以及跟随主仆,争冤仇,皆一样的酒筵欢乐,无问亲疏。
20、昔时常说江湖上闻名,似古楼钟声声传播;今日始知星辰中列姓,如念珠子个个连牵。
21、智深相了一相,走到树前,把直掇脱了,用右手向下,把身倒缴着;却把左手拔住上截,把腰只一趁,将那株绿杨树带根拔起。
22、在晁盖恐托胆称王,归天及早;惟宋江肯呼群保义,把寨为头。休言啸聚山林,早愿瞻依廊庙。
23、堂悬敕额金牌,家有誓书铁卷。
24、失群的孤雁,趁月明独自贴天飞;漏网的`活鱼,乘水势翻身冲浪跃。不分远近,岂顾高低。心忙撞倒路行人,脚快有如临阵马。
25、天地显罡煞之精,人境合杰灵之美。
26、千里面朝夕相见,一寸心死生可同。
27、失群的孤雁,趁月明独自贴天飞;漏网的活鱼,乘水势翻身冲浪跃。不分远近,岂顾高低。心忙撞倒路行人,脚快有如临阵马。
28、八方共域,异姓一家。
水浒传好段摘抄(一)
却说鲁智深来到廨宇退居内房中,安顿了包裹行李,倚了禅杖,挂了戒刀。那数个种地道人,都来参拜了,但有一应锁钥,尽行交割。那两个和尚,同旧住持老和尚相别了,尽回寺去。且说智深出到菜园地上,东观西望,看那园圃。只见这二三十个泼皮,拿着些果盒、酒礼,都嘻嘻的笑道:“闻知和尚新来住持,我们邻居街坊都来作庆。”智深不知是计,直走到粪窖边来。那伙泼皮一齐向前,一个来抢左脚,一个便抢右脚,指望来嘀巧睢V唤蹋褐巧罱偶馄鸫Γ山前猛虎心惊;拳头落时,海内蛟龙丧胆。正是:方圆一片闲园圃,目下排成小战场。
水浒传好段摘抄(二)
太尉喝道:“林冲,你又无呼唤,安敢辄入白虎节堂?你知法度否?你手里拿着刀,莫非来刺杀下官?有人对我说,你两三日前,拿刀在府前伺候,必有歹心。”林冲躬身禀道:“恩相,恰才蒙两个承局呼唤林冲,将刀来比看。”太尉喝道:“承局在那里?”林冲道:“他两个已投堂里去了。”太尉道:“胡说!甚么承局,敢进我府堂里去!左右与我拿下这厮!”说犹未了,傍边耳房里走出二十余人,把林冲横推倒拽,恰似皂雕追紫燕,浑如猛虎啖羊羔。高太尉大怒道:“你既是禁军教头,法度也还不知道。因何手执利刃,故入节堂,欲杀本官?”叫左右把林冲推下,不知性命如何。
水浒传好段摘抄(三)
且说这端王来王都尉府中赴宴,都尉设席,请端王居中坐定,都尉对席相陪。酒进数杯,食供两套,那端王起身净手,偶来书院里少歇,猛见书案上一对儿羊脂玉碾成的镇纸狮子,极是做得好,细巧玲珑。端王拿起狮子,不落手看了一回道:“好!”王都尉见端王心爱,便说道:“再有一个玉龙笔架,也是这个匠人一手做的,却不在手头,明日取来,一并相送。”端王大喜道:“深谢厚意,想那笔架,必是更妙。”王都尉道:“明日取出来,送至宫中便见。”端王又谢了。两个依旧入席,饮宴至暮,尽醉方散。端王相别回宫去了。
水浒传好段摘抄(四)
只见管营相公身边立着一个人,六尺以上身材,二十四五年纪,白净面皮,三柳髭须,额头上缚着白手帕,身上穿着一领青纱上盖,把一条白绢搭膊络着手。那人便去管营相公耳朵边略说了几句话。只见管营道:“新到囚徒武松,你路上途中曾害甚病来?”武松道:“我于路不曾害,酒也吃的,肉也吃的`,饭也吃得,路也走得。”管营道:“这厮是途中得病到这里。我看他面皮才好,且寄下他这顿杀成棒。”两边行杖的军汉,低低对武松道:你快说病,这是相公将就你。你快只推曾害便了。
水浒传好段摘抄(五)
乘其酒兴,磨得墨浓,蘸得笔饱,去那白粉壁上,挥毫便写道:
“自幼曾攻经史,长成亦有权谋。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
不幸刺文双颊,那堪配在江州。他年若得报冤雠,血染浔阳江口。”
宋江写罢,自看了,大喜大笑。一面又饮了数杯酒,不觉欢喜,自狂荡起来,手舞足蹈,又拿起笔来,去那西江月后,再写下四句诗,道是:
“心在山东身在吴,飘蓬江海谩嗟吁。
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宋江写罢诗,又去后面大书五字道:“郓城宋江作。”写罢,掷笔在卓上,又自歌了一回。
水浒传好段摘抄(六)
洪教头便问道:“大官人今日何故厚礼管待配军?”柴进道:“这位非比其他的,乃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师父如何轻慢。”洪教头道:“大官人只因好习枪棒上头,往往流配军人,都来倚草附木,皆道我是枪棒教师,来投庄上,诱些酒食钱米。大官人如何忒认真。”林冲听了,并不做声。柴进说道:“凡人不可易相,休小觑他。”洪教头怪这柴进说休小觑他,便跳起身来道:“我不信他。他敢和我使一棒看,我便道他是真教头。”
水浒传好段摘抄(七)
宋江听了大喜。连忙捧过石碣,教何道士看了。良久,说道:“此石都是义士大名,镌在上面。侧首一边是‘替天行道’四字,一边是‘忠义双全’四字。顶上皆有星辰南北二斗,下面却是尊号。若不见责,当以从头一一敷宣。”宋江道:“幸得高士指迷,拜谢不浅。若蒙先生见教,实感大德。唯恐上天见责之言,请勿藏匿,万望尽情剖露,休遗片言。”宋江唤过圣手书生萧让,用黄纸誉写。何道士乃言:“前面有天书三十六行,皆是天罡星。背后也有天书七十二行,皆是地煞星。
水浒传好段摘抄(八)
智深也乘着酒兴,都到外面看时,果然绿树上一个老鸦巢。
众人道:"把梯子上去拆了,也得耳根清净。"
李四便道:"我与你盘上去,不要梯子。"
智深相了一相,走到树前,把直掇脱了,用右手向下,把身倒缴着;却把左手拔住上截,把腰只一趁,将那株绿杨树带根拔起。
众泼皮见了,一齐拜倒在地,只叫:"师父非是凡人,正是真罗汉!身体无千万斤气力,如何拔得起!"
智深道:"打甚鸟紧。明日都看酒家演武器械。"
众泼皮当晚各自散了。
水浒传好段摘抄(九)
武松拿起来,闻一闻,摇着头道:“不好,不好!换将来。”酒保见他醉了,将来柜上道:“娘子,胡乱换些与他。”那妇人接来,倾了那酒,又舀些上等酒下来。酒保将去,又烫一碗过来。武松提起来,呷了一口,叫道:“这酒也不好。快换来便饶你。”酒保忍气吞声,拿了酒去柜边道:“娘子,胡乱再换些好的与他,休和他一般见识。这客人醉了,只得要寻闹相似。胡乱换些好的与他噇。”那妇人又舀了一等上色好的酒来与酒保。酒保把桶儿放在面前,又烫一碗过来。武松吃了道:“这酒略有些意思。”
水浒传好段摘抄(十)
且说菜园左近有二三十个赌博不成才破落户泼皮,泛常在园内偷盗菜蔬,靠着养身,因来偷菜,看见廨宇门上新挂一道库司榜文,上说:“大相国寺仰委管菜园僧人鲁智深前来住持,自明日为始掌管,并不许闲杂人等入园搅扰。”那几个泼皮看了,便去与众破落户商议道:“大相国寺里差一个和尚,甚么鲁智深,来管菜园。我们趁他新来,寻一场闹,一顿打下头来,教那厮伏我们。”数中一个道:“我有一个道理。他又不曾认的我,我们如何便去寻的闹?等他来时,诱他去粪窖边,只做参贺他,双手抢住脚,翻筋斗,嗄秦讼路嘟讶ィ只是小耍他。”众泼皮道:“好,好!”商量已定,且看他来。
水浒传好段摘抄(十一)
智深、史进把这丘小乙、崔道成两个尸首都缚了,撺在涧里。两个再打入寺里来,香积厨下那几个老和尚,因见智深输了去,怕崔道成、丘小乙来杀他,已自都吊死了。智深、史进直走入方丈后角门内看时,那个掳来的妇人投井而死。直寻到里面八九间小屋,打将入去,并无一人。只见包裹已拿在彼,未曾打开。鲁智深见有了包裹,依原背了。再寻到里面,只见床上三四包衣服,史进打开,都是衣裳,包了些金银,拣好的包了一包袱,背在身上。寻到厨房,见有酒有肉,两个都吃饱了。灶前缚了两个火把,拨开火炉,火上点着,焰腾腾的先烧着后面小屋,烧到门前;再缚几个火把,直来佛殿下后檐,点着烧起来。凑巧风紧,刮刮杂杂地火起,竟天价烧起来。智深与史进看着,等了一回,四下火都着了。二人道:“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俺二人只好撒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