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志一生网 > 优美句子 > 艾青优美的散文句子 正文

艾青优美的散文句子

时间:2025-05-13 23:21:03

上个世纪80年代初,中国大地刚从浩劫中复苏。改革开放催醒了几代人的文学梦,召唤着人们走向课堂。当时虞山镇上各类文化夜校应运而生。位于塔后街县二中内的夜校办了个诗歌散文班,听课的学子十分踊跃。这个班的授课老师就是周耀庚先生。

周先生喜酒,常在傍晚小酌之后再来上课,于是课堂的空气便有了淡淡的酒味。他是苏州人,普通话并不标准,你走进校园,很远就可以听见那带苏白口音的普通话,在声情并茂地朗读课文。诗经小雅、天问离骚、唐宋八大家、鲁迅、冰心、艾青……。在先生的朗读和精妙独特的分析里,情感的真善美流进了我们久渴的心田。他激情四溢的讲课感染了我们,读到高兴时,他便朗声大笑,读到悲哀时,他呜咽无语。记得有一次,在朗读“卖火柴的小女孩”时,人到中年的他竟然流出了眼泪。学员们听的是如痴如醉,连先生的唾沫星子溅到前排学员的脸上也不得知。常常会有隔壁班级的同学挤进来听课,把教室挤的满满的。学员中有几个还是中学

我与周先生交往久了,才对他的经历有所了解。他自幼家境贫寒,1957年,先生苦读到高中,为生计放弃高考,到射阳农中任老师,期间奋笔著文,常有妙文发表。早在1958年,其文学才华被当时上海文汇报副刊主编徐开垒看中。据说,有一次,周扬翻开文汇报,读到一篇妙文,细看其作者,却是周耀庚。周扬对此文给予很高的评价,批示江苏省教育部门,将他包送至江苏师范学院(苏州大学的前身)读书。尽管有这等经历,先生却从无名师架子,我们师生常在课堂上为文学观念争论,争的面红耳赤,他也从不计较。

先生不修边幅,常穿一件分不清颜色的旧中山装,夏天就是一件老头汗衫,头发不多,稀稀的总不见服贴。他喝酒是零拷的,抽2元多钱一包的烟。

先生惜才爱才,每每发现学员习作中有好文,便大声地在课堂朗读,便毫不吝啬地用红笔在文中划出长长的波浪,眉批也写的满满,以示对学员的奖励。他为了鼓励学员多写多练,还建议校方开辟了学员的刊物《镇校通讯》,并亲自撰文,以作榜样。我至今还保留着两期,一期有先生的作品,一期有我的'作品。先生擅长对文学作品的分析,写下了近百万字“语文教育研究”、“语文课文赏析”等。

现在回头看,当年诗歌散文班的同学,有不少人从这里汲取营养,走上新的岗位。考进政府机关的有之,调入新闻单位的有之,当上局级领导的也有之。这正应了先生的话:“喜欢文学的人,大抵是心灵真善美的人”。

1992年,先生因长期笔耕竟夜,不幸患了重病,二个多月后就去世了,年方52岁。先生临终时,其夫人正在澳大利亚留学。死后,他葬在虞山公墓。每到清明,他的学生总会去凭吊。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得到他教诲的学生,永远怀念这位有血性的良师。

1949年我进北京城不久,就打听白石老人的情况,知道他还健在,我就想看望这位老画家。我约了沙可夫和江丰两个同志,由李可染同志陪同去看他,他住在西城跨车胡

同十三号。进门的小房间住了一个小老头子,没有胡子,后来听说是清皇室的一名小太监,给他看门的。

当时,我们三个人都是北京军事管制委员会的文化接管委员,穿的是军装,臂上带臂章,三个人去看他,难免要使老人感到奇怪。经李可染介绍,他接待了我们。我马上向前说:“我在十八岁的时候,看了老先生的四张册页,印象很深,多年都没有机会见到你,今天特意来拜访。”

他问:“你在哪儿看到我的画?”

我说:“1928年,已经二十一年了,在杭州西湖艺术院。”

他问:“谁是艺术院院长?”

我说:“林风眠。”

他说:“他喜欢我的画。”

这样他才知道来访者是艺术界的人,亲近多了,马上叫护士研墨,带上袖子,拿出几张纸给我们画画。他送了我们三个人每人一张水墨画,两尺琴条。给我画的是四只虾,半透明的,上画有两条小鱼。题款:“艾青先生雅正八十九岁白石”,印章“白石翁”,另一方“吾所能者乐事”。我们真高兴,带着感激的心情和他告别了。

我当时是接管中央美术学院的军代表。听说白石老人是教授,每月到学校一次,画一张画给学生看,作示范表演。有学生提出要把他的工资停掉。

我说:“这样的老画家,每月来一次画一张画,就是很大的贡献。日本人来,他没有饿死。共产党来,怎么能把他饿死呢?”何况美院院长徐悲鸿非常看重他,收藏了不少他的画,这样的提案当然不会采纳。

老人一生都很勤奋,木工出身,学雕花,后来学画。他已画了半个多世纪了,技巧精练,而他又是个爱创新的人,画的题材很广泛:山水、人物、花鸟虫鱼。没有看见他临摹别人的。他具有敏锐的'观察力,记忆力特别强,能准确地捕捉形象。他有一双显微镜的眼睛,早年画的昆虫,纤毫毕露,我看见他画的飞蛾,伏在地上;头上有两瓣触须,他画的蜜蜂,翅膀好像有嗡嗡的声音;画知了、蜻蜓的翅膀像薄纱一样;他画的蚱蜢,大红大绿,很像后期印象派的油画。

他画鸡冠花,也画牡丹,但他和人家的画法不一样,大红花,笔触很粗,叶子用黑墨只几点;他画丝瓜、窝瓜;特别爱画葫芦;他爱画残荷,看看很乱,但很有气势。

有一张他画的向日葵。题:

“齐白石居京师第八年画”,印章“木居士”。题诗:

“茅檐矮矮长葵齐,雨打风摇损叶稀。干旱犹思晴畅好,倾心应向日东西。白石山翁灯昏又题”。印章“白石翁”。

有一张柿子,粗枝大叶,果实赭红,写“杏子坞老民居京华第十一年矣丁卯”,印章“木人”。

他也画山水,没有见他画重峦叠嶂。多是平日容易见到的。他一张山水画上题:

“予用自家笔墨写山水,然人皆余为糊涂,吾亦以为然。

白石山翁并题”。印章“白石山翁”。

后在画的空白处写“此幅无年月,是予二十年前所作者,今再题。八十八白石”,印章“齐大”。事实是他不愿画人家画过的。

我在上海朵云轩买了一张他画的一片小松林,二尺的水墨画,我拿到和平书店给许麟庐看,许以为是假的,我要他一同到白石老人家,挂起来给白石老人看。我说:“这画是我从上海买的,他说是假的,我说是真的,你看看……”他看了之后说:“这个画人家画不出来的。”署名齐白石,印章是“白石翁”。

我又买了一张八尺的大画,画的是没有叶子的松树,结了松果,上面题了一首诗:“松针已尽虫犹瘦,松子余年绿似苔。安得老天怜此树,雨风雷电一起来。阿爷尝语,先朝庚午夏,星塘老屋一带之松,为虫食其叶。一日,大风雨雷电,虫尽灭绝。丁巳以来,借山馆后之松,虫食欲枯。安得庚午之雷雨不可得矣。辛酉春正月画此并题记之。三百石印富翁五过都门”,下有八字:“安得之安字本欲字”。印章“白石翁”。

他看了之后竟说:“这是张假画。”

我却笑着说:“这是昨天晚上我一夜把它赶出来的。”他知道骗不了我,就说:“我拿两张画换你这张画。”我说:“你就拿二十张画给我,我也不换。”他知道这是

对他画的赞赏。这张画是他七十多岁时的作品。他拿了放大镜很仔细地看了说:“我年轻时画画多么用心呵。”

一张画了九只麻雀在乱飞。诗题:“叶落见藤乱,天寒入鸟音。老夫诗欲鸣,风急吹衣襟。枯藤寒省从未有,既作新画,又作新诗。借山老人非懒辈也。观画者老何郎也”。印章“齐大”。看完画,他问我:“老何郎是谁呀?”我说:“我正想问你呢。”他说:“我记不起来了。”这张画是他早年画的,有一颗大印“甑屋”。

我曾多次见他画小鸡,毛茸茸,很可爱;也见过他画的鱼鹰,水是绿的,钻进水里的,很生动。

他对自己的艺术是很欣赏的,有一次,他正在画虾,用笔在纸上画了一根长长的头发粗细的须,一边对我说:“我这么老了,还能画这样的线。”

他挂了三张画给我看,问我:“你说哪一张好?”我问他:

“这是干什么?”他说:“你懂得。”

我曾多次陪外宾去访问他,有一次,他很不高兴,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外宾看了他的画没有称赞他。我说:“他称赞了,你听不懂。”他说他要的是外宾伸出大拇指来。他多天真!

如毛如针的细雨,飘走萧瑟寒冷的严冬;淡青如烟的柳丝,摇来多姿多彩的春天。春天最让人魂牵梦萦的,是清明那份不绝如缕的思念;清明最想闻到的,是艾青麻糍那略带苦涩的清香。

春分一过,家乡就忙着祭祀祖先。哪户人家三年内亡去了亲人,就要在春分后的第三日,先行祭扫,叫上新坟。然后在清明节前一星期,再去祭扫祖上的老坟。

草木似乎也通了人性,春风一吹,荒草返青,瘦树丰满,西山上的桃花璀璨得像一片彩霞,东岭上的梨花洁白得赛过雪原。更多的是东几棵,西几株,或欢笑于屋后,或烂漫于坟前,大自然把一年中的最美,慷慨地奉献于未亡或已亡者的面前。

漫山遍野上,上坡落岭中,到处都是扫墓的人群。每家该扫的不止几墓,所爬的不止一山,所以每家的祭扫恰似串连,或者叫游山。一户人家,有的肩扛锄头,腰扳毛刀;有的挑着祭品,挎着竹篮。每到一处,削草斫柴,插幡掊土,整理清爽柴草刺蔓,接着点上两根蜡烛三炷清香,一敬山公山母,二祭墓中祖先。然后摆开祭品,无非是酒菜米饭、糖果糕点。这时香烟缭绕、酒菜飘香,直逗得跟来的小孩嘴馋,就想去抓取琳琅的祭品,无疑会遭到大人的呵斥:“等不及了,拜好后自然会给侬吃。”一家按照长幼尊卑,面对先人,三跪三拜,口中喃喃,主要祈愿先人,庇佑后代,福运绵延。等到礼拜完毕,香烧过半、酒过三巡之后,就把祭品一一收起,大人就会把祭品中的糖果糕点一一让小孩们分享。最后的仪式是烧纸钱和放炮仗,让先人有丰足的衣食,响亮的来年。平时凄清的山山岭岭,这时青烟袅袅,爆竹声声,平添了节日的气氛。

我虽然谋生在外,清明回家未曾中断。无论公务多么繁忙,无论归途多么遥远,都阻挡不了回家的步伐,走进桃花盛开的家乡,祭奠长眠地下的祖先。尽管每一处墓碑上是不同的姓名,但每一个墓穴中都曾有过鲜活的生命。这些先人,有的生我养我,有的亲我教我,音容宛然,如在眼前。思念似风,绵延长远;悲从中来,热泪潸然。晶莹的泪光中,他们都笑意盈盈,深情款款。那不是外祖母吗,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系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围裙,身材微胖,银发如霜,在唧唧复唧唧地织布,在嗞嗞又嗞嗞地纺线。那不是奶奶吗,白皙的皮肤,高挑的身材,正向我们拿出一块新缝的尿布,自嘲地说,曾孙出世无物相赠,缝块尿布表表寸心。可惜人老眼花,一针南京,一针北京。说完仰头咧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那不是爷爷吗,也是这样的清明,也是满山的鲜花,他带着童年的我上坟。他喊爷爷奶奶来吃,我也喊爷爷奶奶来吃;他叫爸爸妈妈来吃,我也叫爸爸妈妈来吃,他老人家笑得山羊胡子一抖一抖,不责怪我喊错了人反夸我孝顺。他指着自己寿坟上两棵才我身高的.小树,告诉我今后的每年清明,他就会坐在树阴下等着我们的来临。而且特别叮嘱,别忘带两块艾青麻糍来。

艾青麻糍搁在从前,是家乡必备的祭品。它由艾青和糯米做成。糯米简单,做麻糍前一天用水浸泡,第二天米落木蒸,蒸熟即可。艾青有细叶和粗叶两种,也可分成板青、棉花青、艾蒿青。板青才是做青麻糍的上好材料,绿叶中带着小小的齿轮,背面一层薄薄的白色绒毛。它们有的躲在花丛中,有的藏在草垛里,在轻柔的春风里,散发着淡雅的清香。母亲一株株细心地“讨”,我们那里把采青叫作“讨”青。晚上母亲把洗干净的艾青用开水焯,淡淡的清香就会弥漫整个黄昏。焯后的艾青由绿变青,等到沥干了水分,母亲就一刀刀地切,翻来覆去地剁,直到艾青变得很细很细。第二天一早,把刚蒸熟的糯米饭倒在一口石臼上,一个壮劳力举起沉重的石榔头,一下一下地往石臼中的糯米上搡;另一个人蹲伏石臼旁边,把雪白的糯米饭不断扯入搡出的凹陷。搡麻糍讲究一种浮力一个巧劲,一味蛮力重锤,石榔头就会搡穿米层,撞出石屑,石屑就会藏匿麻糍之间。搡到麻糍由饭变团,晶莹浑然,再把事先准备好的艾青倒入臼中,一青一白马上变成一种淡青,再轻轻地鼓捣搡掷一阵,艾青麻糍就告做成。由一人从石臼中扯出抱起,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竹畚或面盆,捧回家倒在已敷上薯粉的面板,母亲与表嫂她们及时把艾青团摊成一张大大的薄饼,然后把麻糍切成巴掌宽的一根长条一根长条,开始一人播馅,一人裹捏,长而圆的青色嵌糖或菜的麻糍,像条青蛇似地伏在案上一动不动,然后母亲拿起剪子把它们均匀地剪成一段一段。

麻糍内馅有甜咸两种,甜的用食糖和豇豆制作成豆沙;咸的用腌制的九心菜炒肉丝和圆笋,或用肉丝和腌九心菜炒香干丝。艾青也可以拌上糯米面粉后,做成青饺、青团和青饼,包成后放进竹制的蒸笼里蒸熟,出笼时青碧如玉、剔透晶莹;艾气扑鼻,满屋生香,吃起来有无穷的回味。青饺、青团之中,还蕴藏着一个动人的故事:

相传,目莲母亲被打入地狱受罪,目莲送食物去给母亲吃,但送去的食品全被恶鬼抢去吃光,眼看母亲饿得皮包骨头,奄奄一息,目莲心如刀割,设法拯救母亲。那年清明前后,目莲上山采野菜给母亲充饥,发现清香扑鼻的艾青,就采回家中和着米粉蒸成青团,送给母亲。幸亏蒸熟后的青团颜色深青,看上去好像是团团猪粪,恶鬼见了不屑一顿,目莲母亲才吃到青团,保全了性命。从此人们视目莲为孝子。每逢清明节,家家户户采来艾青做成青饺、青饼扫墓祭祖。

我最后一次吃到家里的艾青麻糍,那是20XX年的清明。母亲虽然还在,但已身患绝症。一次次的化疗,把本来强健的身体,折磨得十分虚弱。春去有春回的时候,母亲的健康为什么难能回来?我们就在煎熬痛苦中迎来这年的清明。节前几天,母亲硬撑着虚弱的身体,挎着一只菜篮,捏着一把剪刀,软软地徜徉于地头田间,每一次艰难地下蹲,每一次吃力地站起,有几次跌坐地上站不起来。有人劝她早早回去,等病好以后再来“讨”青。她悠悠回答别人,因为儿女喜欢艾青麻糍,特别是在杭州的大儿子。说完,她木然的脸上闪过淡淡的笑容,暗淡的目光如星星般迷人。本来可以半天一天讨完的艾青,母亲整整用了三天,采来的艾青也远远多过往年。等我赶回老家,艾青麻糍的筹备,已经万事齐备。那切得又匀又细的艾青,那浸在水桶里的莹白糯米。母亲笑着对我说,今年艾青多“讨”了点,明年就可能没有机会。当时我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

第二天一早,清香的艾青麻糍搡成,接下来就是播馅裹捏,成型剪条。大家都劝母亲歇在一边,母亲默默地捧起甜馅,缓慢而均匀地分布在麻糍之上,然后把麻糍和甜馅轻轻地裹捏。母亲做得那样细致认真,好像在完成着一桩神圣仪式。艾青麻糍终于做成,她拿起剪刀“咔嚓”地剪下一段,递给我让我品尝。由于劳累,母亲此时的脸色更加苍白,额头沁出涔涔的汗水,我强忍住将要夺眶而出的眼泪,一边吃着一边喊着,“好吃”“好吃”,母亲笑得是那样灿烂,声音也仿佛比平时响亮,“好吃就多吃块。”说完“咔嚓”地又剪下了一块。

等到20XX年的清明,母亲果然未能再做艾青麻糍;等到20XX年清明,家乡山上添了一座新坟。20XX年10月5日9时45分,母亲在我们的相拥相伴下,翩然飞升到另一个世界。

又到一年清明时,想必家乡上坟的人开始逡巡在山上岭边,想必家乡的桃花李花开始笑得璀璨,想必家乡的艾青已经清香满山,但母亲做成的艾青麻糍呢?我们再也难以品尝!

艾青——爱亲,从艾青追思最可爱的亲人——母亲。你的一生,如艾青那样普普通通默默无闻;你的艰辛,如艾青那样苦中带涩五味杂陈;你的恩情,如艾青那样清香悠远绿意常青。

母亲,我的生命终将老去,不老的是对你的思念;花开会有花谢的时候,艾青的清香会伴我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