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心经之恒心篇
曾国藩心经的恒心篇主要讲了什么呢?我们能从曾国藩心经的恒心篇中学到什么呢?
恒心篇
惟吾乡读书间断时多,有恒者少,幸得名师诲导,祈于“有恒”二字加意。
言物行恒,诚身之道也,万化基于此矣。
人而无恒,终身一无所成。我生平坐犯无恒的弊病,实在受害不少。
1
[原典]
故弟近不课功效之多寡,但课每日之勤惰,来示企望鄙人于将来者,即以此语卜之,自揣此后更无可望,但当守一“勤”字,以终吾身而已。至于千羊之裘,非一腋可成;大厦之倾,非一木可支。今人心日非,吏治日坏,军兴十年,而内外臣工惕厉悔祸者,殆不多见,纵有大力匡持,尚恐澜狂莫挽,况如弟之碌碌乎?
[注疏]
原典大意是:近来,我做事不追求做出什么大的成绩,而是看每天是否做到了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只要做到了,就觉心中十分宽慰,至于将来能否做出一番大事业,暂且不去管它。从此以后,我没有多高的奢望了,终此一生能够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地做好每件事,守住一个“勤”字就足够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什么东西都要靠一点一滴的积累,想一口吃个胖子,那只是痴人说梦,看我当今大清王朝,吏治腐败,人心涣散,兴办洋务也开始了十多年,面对这种局势,朝廷内外的大臣能够从国家利益出发,忧国忧民,积极出谋划策的,少而又少,即使有人出面担当此大任,恐怕也难挽狂澜,何况像我这样碌碌无为的小辈又能做点什么呢?
2
[原典]
前奉惠示,猥以弟近日行事心迹载日记中者,远荷褒许,弥增惭悚。弟自八年夏间再出视师,痛改前此客气用事之弊,以一勤字自勖,仰希仲山甫夙夜匪懈、陶桓公分阴是惜之风,来信所引先劳之训,盖尝有志焉而未逮。自督办皖南军务,接防未及两旬,而徽、宁两郡先后沦陷,焦灼难名。又因逆夷犯顺,凭陵郊甸,北望宸极,神魂震越。此已疏请入援,不知谕旨是否允许?
[注疏]
原典大意是:您在来信中谈到了我的一些情况,并对我近些天来的所作所为加以褒奖,这让我感到受之有愧。自从这次我再次出山领兵打仗以来,我一改过去客气用事的坏习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勤奋专心,持之以恒。在我接旨督办皖南军务后不到二十天,徽州、宁国先后失陷,心中的焦虑难以名状。不久,英、法联军进逼北京,咸丰帝仓皇逃往承德,举国震惊,我也接到谕旨让鲍超率兵驰援北京。
3
[原典]
起晏。作《初度次日书怀》诗一首。饭后,读《易·家人卦》,心不潜入。言物行恒,诚身之道也,万化基于此矣。余病根在无恒,故家内琐事,今日立条例,明日仍散漫,下人无常规可循,将来莅众,必不能信,作事必不能成,戒之!未正,冯树堂来,阅予日课,云:“说得已是,须切诚而致行之耳。”中初出门,拜客谢寿。晚归,作《忆弟》诗一首。数日心沾滞于诗,总由心不静故,不专一,当力求主一之法,诚能主一,养得心静气恬,到天机活泼之时,即作诗亦自无妨。我今尚未也,徒以浮躁之故,故一日之间,情志屡迁耳!查数,许久乃晰。记本日事。
[注疏]
原典大意是:起床后,做诗《初度次日书怀》一首。吃早饭后开始读《易·家人卦》,但心一直静不下来,无法深入。说话要实事求是,做事要持之以恒,这样才是为人处事之道。我这人最大的缺点也是最致命的缺点就是没有恒心。因此,家庭内的琐屑杂务,今天立下一个条例,明天依然散漫,下人看到主人都这么反复无常,自然就更是无章可循、无法可依了。在一个家中尚且如此,将来,我一旦在外担任领导职务,更会一事无成,这都是因为做事不能一以贯之,不能持之以恒的缘故。因此,以后一定注意改正这一缺点。晚上,拜客回来,做诗《忆弟》,这几天之所以整日做诗不断,主要是由于心不静的缘故。心不专一,就要找到能够专一之法。如果能够做到心志专一,心平气和,才思敏捷之时,做做诗消遣一下也无妨。但我现在还做不到这一点,正是因为自己整日为世俗事务烦扰,心态浮躁,所以,一日之内,兴趣爱好屡有变迁。想到这点,再详细反思一下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这种想法真是愈来愈明晰了。
4
[原典]
早起,读《困卦》,心驰出,不在《易》而在诗,以昨日接筠仙诗,思欲和之故也。饭后,强把此心读《易》,竟不能入,可恨!细思不能主一之咎,由于习之不熟,由于志之不立,而实由于知之不真。若真见得不主一之害心废学,便如食乌喙之杀人,则必主一矣。不能主一,无择无守,则虽念念在四书、五经上,亦只算游思杂念,心无统摄故也。况本为歧念乎?午正走岱云处,闻窦兰泉论予为祖寿称觞云:“承父命则可,非承命则俗也;”论事最显而确,因决计不称庆。走何子贞处谈诗,夸诞。归,翰城来。饭罢,天黑,一日闲游荒业,可愧可恨!
[注疏]
原典大意是:早晨起来,读《困卦》,读着读着,心思就不在这上面了,而是跑到做诗上面去了,昨天,收到筠仙寄来的涛,于是就考虑怎么去回复。吃完饭之后,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渎《易》,但还是读不进去,真是可恨!仔细考虑一下还是心思不专一,没有毅力的缘故。另一方面也是由于自己读的不多,了解的不多,没有下定决心的原因。如果真能认识到心思不专一对学习、对人品的害处就像吃乌鸦嘴能致人于死地那样,那么就能做到心思专一了。心思不专一,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这样,人虽然在读四书五经,但也只能算是游思杂念,心无所属的原因,何况自己的想法本来就不是正道。中午时路过岱云那里,其间,听到窦兰泉议论我在为祖父祝寿的事,他说:“如果祝寿是听从父亲的命令的话,还算有一定道理,如果不是父亲的命令,而是自己自行祝寿的话,那就流于俗气了。”他的评论正确而中肯,因此我决定不祝寿。后来又路过何子贞处,淡起诗作来,夸夸其谈,荒诞不经。回来后,吃完饭,天就黑了,一天四处闲游,荒废学业,后悔万分,这都是自己心思不专—,没有毅力的原故。
5
[原典]
夜与沅弟论为人之道有四知,天道有三恶。三恶之目曰天道恶巧,天道恶盈,天道恶贰。贰者,多猜忌也,不忠诚也,无恒心也;四知之目,即《论语》末章之“知命、知礼、知言”,而吾更加以“知仁”。仁者恕也,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恕道也、立者足以自立也,达者四达不悖,远近信之,人心归之。《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礼》云:“推而放诸四海而准,达之谓也。”我欲足以自立,则不可使人无以自立;我欲四达不悖,则不可使人一步不行,此立人达人之义也。孔子所云“己所不欲,忽施诸人”,孟子所云“取人为善,与人为善”,皆恕也、仁也。知此,则识大量大,不知此则识小量小,故吾于三知之外,更加“知仁”,愿与沅弟共勉之。沅弟,亦深领此言。谓欲培植家运,须从此七者致力也。
[注疏]
原典大意是:晚上和沅弟聊天,为人之道有四知,天道有三恶。这三恶是恶巧、恶盈,恶贰。其中恶贰的意思就是不专一,无恒心,不忠诚的意思,四知取自《论语》最后一章的“知命、知礼、知言”,在这三者基础上我又加上一条“知仁”。仁者恕也,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这就是恕道。立就是自立,而达就是通达,让四下的人都能相信你,让他们愿意归于你的门下,听从你的指挥,《诗经》上说:“从西到东,从南到北,没有人不佩服的”,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而《礼》中有“把自己的信条、理念推广到其他地方,如果依然正确,这就可以称作达”。我自己打算自立,就应该让别人也有自立之法.我自己如果想做到通达不悖,就不能让别人四处碰壁,这就是立人达人的真正含义。孔子说:“己听不欲,勿施诸人”,孟子说:“取人为善,与人为善”,都是说的恕道、仁道。明白了这个道理,就可以做到胸襟广大,见识高远,否则就只能小肚坞肠,见识短浅。因此,我在《论语》中的三知之外,另加上“知仁”,希望能与沅弟共勉:沅弟听了我的这番话,也深有感悟,说我们要想家道永昌,必须从上面说的七个方面去努力。
6
[原典]
自吾识字,百历泊兹,二十有八载,则无一知。曩之所忻,阅时而鄙。故者既抛,新者旋徙。德业之不常,曰为物牵。尔之再食,曾未闻或愆。黍黍之增,久乃盈斗。天君司命,敢告马走。
[注疏]
原典大意是:自从我开始识字以来,经历的事越来越多,算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八年了,但获得知识却少而又少。过去感受很深的地方,在阅读时却体会不出什么东西了。以前学过的东西都丢了、忘了,新学的东西却又浅尝辄止。之所以在道德修养上不能持之以恒,就是因为各种俗务缠身的缘故。你可能没听说过这样的谴责。一粒米一粒米不断增加下去,多了就可以满斗,说的.就是持之以恒的道理。
7
[原典]
夜习字二纸,洗澡一次。观何廉盼书扇头小字,倜傥权奇,自成风格。余年已五十,而作书无一定之风格,屡有迁变,殊为可愧。古文一事,寸心颇有一定之风格,而作之太少,不足以自证自慰。至于居家之道,治军之法,与人酬应之方,亦皆无一定之风格。《传》曰:“君子也者,人之成名也。”又曰:“君子成德之称。”余一无所咸,其不足为君子也。明矣。
[注疏]
原典大意是:晚上练习书法,看到何廉迹写的扇头小字,倜傥潇洒,变化多端,自成风格。我自己年已五十,然而在书法上却仍然无一定风格,屡有变迁,实在是让人汗颜。在写诗作赋上,自己觉得还是有了一定风格,但写的又太少,不能聊以自慰。至于治家之道,带兵之法,与人应酬之方,也都是没有一定风格。《传》中有:“所谓君子,是在某一方面取得一定名望的人。”还有:“所谓君子,指在个人修养、个人品德方面有所成就的人。”我在这些方面都一无所成,不能成为君子是再明确不过了。
8
[原典]
六弟、九弟今年仍读书省城,罗罗山兄处附课甚好。既在此附课,则不必送诗文与他处看,以明有所专主也。凡事皆贵专。求师不专,则受益也不入;求友不专,则博爱而不亲。心有所专宗,而博观他途以扩其识,亦无不可。无所专宗,而见异思迁,此眩彼夺,则大不可。罗山兄甚为刘霞仙、欧晓岑所推服,有杨生(任光)者,亦能道其梗概,则其可为师表明矣,惜吾不得常与居游也。
[注疏]
原典大意是:六弟、九弟今年在省城读书,在罗山兄处上课,这样很好。不过,既然在他那里学习诗文,那么写好的诗就不要请别人帮着评阅了,这样学到的才是一个人的东西。不论做什么事都要专一,拜师求学不专一,那么学到的东西就不深人;与朋友交往不专一,情感就会分散,不会有过命之交,当然,自己心有所专属,然后兼学别人的东西,以增长见识,未尝不可,假如心无所专,见异思迁,今天看着这个好就学这个,明天看着那个好就学那个,就是大错特错了。罗山兄是刘霞仙、欧晓岑二者所佩服的学者,另外有一个叫杨任光的提起罗山兄的大名,也能说出其中一二来,由此可见,罗山兄足可以为人师表,希望六弟、儿弟能好好就学于罗山兄。只是可惜我没有机会与罗山兄一道叨磋学艺。
9
[原典]
前月寄信,想已接到:余蒙祖宗遗泽、祖父教训,幸得科名,内顾无所忧,外遇无不如意,一无所觖矣。所望者再得诸弟强立,同心一力,何患令名之不显?何患家运之不兴?欲别立课程,多讲规条,使诸弟遵而行之,又恐诸弟习见而生厌心;欲默默而不言,又非长兄督责之道。是以往年常示诸弟以课程,近来则只教以有恒二字。所望于诸弟者,但将诸弟每月功课写明告我,则我心大慰矣。乃诸弟每次写信,从不将自己之业写明,乃好言家事及京中诸事。此时家中重庆,外事又有我料理,诸弟一概不管可也。以后写信,但将每月作诗几首,作文几首,看书几卷,详细告我,则我欢喜无量。
[注疏]
原典大意是:上个月我寄的信,想必已经收到了吧。我承蒙祖辈的恩泽,在祖父的教诲之下,有幸获得了功名,家庭之内没有什么可忧虑的,在外也一直非常顺利,一无所缺。现在希望的就是诸位弟兄们自强自立,团结向上,共同取得好的名望,这样一来,我们的家道自然也就兴旺了?我本来打算多给你们开设一些课程,多定立一些规矩,让各位兄弟们遵守的,但又恐怕人多了让你们生厌,因此一直没有这么做,而不这样做,又恐怕有违兄长督导之责任。往年我总是教导诸位兄弟如何学习如何做功课,而近来我不再提这些,而是教导你们在学习上要注意“有恒”二字,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希望弟弟们在以后来信中把每月所学功课告诉我,我就大放宽心了。但以前弟弟们来信,从来不具体谈自己的学业,而是喜欢谈些家族内部的琐事及京中之事。家里有事自有其他人照管,外面的事又由我来料理,各位弟弟应当抛开这些杂务,专心读书,今后给我写信,但写明每月做诗几首,做文章几篇,看书几卷,详细告诉我,我就高兴了。
10
[原典]
来书谓意趣不在此,则兴会索然。此却大不可,凡人做一事,便须全副精神注在此一事。首尾不懈,不可见异思迁,做这样想那样,坐这山望那山。人而无恒,终身一无所成。我生平坐犯无恒的弊病,实在受害不少。当翰林时,应留心诗字,则好涉猎它书,以纷其志。读性理书时,则杂以诗文各集,以歧其趋。在六部时,又不甚实力讲求公事。在外带兵,又不能竭力专治军事,或读书写字以乱其志意。坐是垂老而百无一成,即水军一事,亦掘井九仞而不及泉,弟当以力鉴戒。现在带勇,即埋头尽力以求带勇之法,早夜孳孳,日所思,夜所梦,舍带勇以外则一概不管。不可又想读书,又想中举,又想做州县,纷纷扰扰,千头万绪,将来又蹈我之覆辙,百无一成,悔之晚矣。
[注疏]
原典大意是:来信说你的兴趣爱好不在这上面,所以做起来感到很没意思。这样就太不对了,人要做一事,就要把全副精力都放在这上面。从始至终,连续不断,不要见异思迁,做着这样事想着那样事,这山望着那山高。人做事如果没有恒心,必将一事无成。我这一生就是因为没有恒心吃了不少亏。做翰林时,本应好好做诗写赋,却喜欢看其他方面的书,结果耽误了正事。读理学性学方面的书时,又喜欢看诗、赋方面的文集,把自己该学的东西冲淡了。在六部任官时,又没有全身心地投入到公务当中去。在外领兵打仗,又没有全心全意地考虑如何带兵,要么读书写字,要么做其他事情,心思没有全用在军事上。正因为这样,自己到了年老还一事无成。拿水军作为一个例子来讲就很有代表性,就像挖地三尺但没有挖到泉水一样,再努力下去本来是可以挖到水的,但由于半途而废,功败垂成,弟弟当以我为戒,不可再犯。现在你带兵,就应当埋头钻研带兵之法,白天晚上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都应当与带兵有关,其他诸事一概不管。不要既想做学问,又想考功名,又想当州官县官,踏人仕途,整天纷纷扰扰,千头万绪,将来又重蹈我的覆辙,百无一成,悔之晚矣。
曾国藩心经之诚心篇
曾国藩心经的诚心篇主要讲了什么呢?我们能从曾国藩心经的诚心篇中学到什么呢?
窃以为天地之所以不息,国之所以立,贤人之德业之所以可大、可久,皆诚为之也。
君子之道,莫大乎以忠诚为天下倡。
心诚则志专而气足,千磨百折而不改其常度,终有顺理成章之一日。
1
[原典]
早起,至会馆敬神,便拜客五家,巳正归。在车中看《中孚卦》思人必中虚,不著一物而后能真实无妄,盖实者不欺之谓也。人之所以欺人者,心思中别著一物,心中别有私见,不敢告人,而后造伪言以欺人。若心中不著私物,又何必欺人哉?其所以自欺者,亦以心中别著私物也。所知在好德,而所私在好色,不能去好色之私,则不能不欺其好德之知矣。是故诚者,不欺者也。不欺者,心无私著也。无私著者,至虚者也。是故天下之至虚,天下之至诚者也。当读书则读书,心无著无见客也;当见客则见客,心无著于读书也。一有著则私也。灵明无著,物来顺应,未来不迎,当时不杂,既过不恋,是之谓虚而已矣,是之谓诚而已矣。
[注疏]
原典人意是:早上:起床后,到会馆去敬拜神灵,随后又拜访了几仿客人,巳时回到家里。路上,我在车里读《中孚卦》,想到做人—定要虚怀若谷,没有私心杂念然后才能做到真实无妄。诚实,也就是说不欺骗。人之所以要欺骗他人,心里一定还想着其他的东西,心里还有自私的想法,不敢告诉别人,然后就编造瞎活来欺骗别人。如果没有私心杂念,又何必欺骗别人呢?他这种自欺欺人的原因,也是因为心里还有其他的杂念。良知在于好德,私心在于好色,如果不能革除好色的私心,就不能不欺骗自己好德的良知了。所以说,诚实就是不欺骗。不欺骗,也就是心里没有杂念。没有私心杂念了,也就能够做到谦虚和坦荡。所以说,天下最虚心的人,也就是天下最诚实的人。应该读书的时候就要专心读书,不要一直想着拜访客人;应该拜访客人时就要诚心拜访,心里也不要还想着如何读书,如果心里一有牵挂便是私心杂念。神明没有私心,所以万物顺应潮流,对没有来的不去迎接,正当其时的没有杂念,对已经过去的事不去留恋,这就是所说的虚怀若谷,也就是所说的诚实。
2
[原典]
孔子之所谓巧今,孟子之所谓恬,其我之谓乎?以为人情好誉,非是不足以悦其心,试思此求悦于人之念,君子乎?女子小人乎?且我诚能言必忠信,不欺人,不妄语,积久人自知之。不赞,人亦不怪。苟有试而誉人,人且引以为重。若日日誉人,人必不重我言矣!欺人自欺,灭忠信,丧廉耻,皆在于此。切戒,切戒!
[注疏]
原典大意是:孔子所说的巧言令色,孟子所说的恬不知耻,说的大概都是我吧?自己以为别人喜欢听到赞誉,不这样就不足以取悦于别人,如果仔细想—想这种取悦于别人的想法,是君子呢?还是女子与小人呢?况且如果能够真正做到说话非常忠信,不欺骗别人,不胡说乱造,时间长了人们一定会自己知道。不赞扬别人,别人也不会怪罪你。如果偶尔尝试去赞扬别人,别人或许会觉得很好。如果天天夸赞别人,别人也一定不会看重我所说的话。欺骗自己和他人,忠义信用之心泯灭,廉耻丧尽,都是因为此。一定要引以为戒啊!
3
[原典]
竹如说理,实有体验,言舍“敬”字别无下手之方,总是严肃为要。自问亦深知“敬”字是吃紧下手处,然每日自旦至夜,瑟僴赫喧之意曾不可得,行坐自如,总有放松的意思,及见君子时,又偏觉整齐些,是非所谓掩著者耶?《家人》“上九”曰:“有孚威如。”《论语》曰:“望之俨然。”要使房闼之际、仆婢之前、燕昵之友常以此等气象对之方好,独居则止灭修容。切记,切记!此第一要药,能如此,乃有转机,否则堕落下流,不必问其他矣。
[注疏]
原典大意是:竹如先生所说的理学,都是根据自己的切身体验,说除了“敬”字外再没有着手的地方,总之要以严肃为标准。我自问也深知“敬”是最要紧的,但是每天从早上到夜晚,琴瑟之声、热闹喧哗也不是经常有的,言行举止很随意,总是有点放任松懈的意思、等到见到君子时,又会觉得要严肃整齐些才好,这是不是通常所说的掩饰呢?《家人》中“上九”篇说:“守信义自然会有威望。”《论语》中说:“看上去很严肃整齐。”在邻里之间、仆人婢女面前、好朋友之间经常保持这种形象对他们才算善待,自己独处时就要诚心修养。一定要记住啊!这是最好的药方。如果能够做到这些,人生才会出现转机,否则的话,就会自甘堕落下流,更不必再去要求别的了。
4
[原典]
旋窦兰泉来,言理见商,余实未能心领其语意,而妄有所陈,自欺欺人,莫此为甚。总由心有不诚,故词气虚憍,即与人谈理,亦是自文浅陋,绚外为人,果何益哉?可恨,可羞!……彼此持论不合,反复辩诘,余内有矜气,自是特甚,反疑人不虚心,何明于贵人而暗于责己也?
[注疏]
原典大意是:过了—会儿,窦兰泉到我家来,和我一起谈论理学,我确实不能领会理解他所说的深意,却胡编乱说一通,自欺欺人,没有比这更厉害更严重的了。总的原因是没有诚心,所以话语中流露出虚妄的意思,即使是谈沦理学,也是自我掩饰浅陋,反而把自己的缺点暴露给别人,这样做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真是可恨又可羞……彼此间所持的观点不—致,虽然反复辩论,但我心里有一种傲气,到这时候更为严重,反而怀疑别人不虚心,难道不是明着责备别人而实际上正是谴责自己吗?
5
[原典]
古者英雄立事,必有基业。如高祖之关中,光武之河内,魏之兖州,唐之晋阳,皆先据此为基,然后进可以战,退可以守。君子之学道也,亦必有所谓基业者。大抵以规模宏大、言辞诚信为本。如居室然,宏大则所宅者广,托庇者众;诚信则置址甚固,结构甚牢,《易》曰:“宽以居之。”谓宏大也。“修辞立其诚,所以居业”,谓诚信也。大程子曰:“道之浩浩,何处下手?惟立诚才有可居之处。诚便是忠信;修省言辞,便是要立得这忠信、若口不择言,逢事便说,则忠信亦被汩没,动荡立不住了。”
[注疏]
原典大意是:古代的英雄成立其丰功伟业,一定要有基础。例如汉高祖以关中为基地,光武帝以河内为基地,魏国兴起于兖州,唐朝从晋阳起兵,都是以此为基业,然后扩张时可以发动战争,退却时可以防守-君子们做学问的方法,也是有所说的基业的,大致都是把规模宏大、言辞诚信作为根本。就像一所宅子,规模宏大就会建许多房子,容许多人可以落脚;诚信就指房子的地基非常牢固,结构也非常严整。《易》中说:“宽大才可以居住。”说的就是规模宏大。“修身养性树立诚心,才可以建立功业”,说的就是力人要诚实讲信用。程灏说:“做人的方法太多了,从哪里开始着手呢?只有树立诚心才能有存身之处、诚,就是忠义信诚,修炼自己的言行,便是一定要树立忠信的决心。如果言辞不逊,随便乱说一气,那么就会把忠信掩盖住,也就无法在世上存身立足了。”
6
[原典]
盖尝抉剔平生之病源,养痈藏瘤,百孔杂出,而其要在不诚而已矣。窃以为天地之所以不息,国之所以立,贤人之德业之所以可大、可久,皆诚为之也。故曰:“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今之学者,言考据则持为骋辩之柄,讲经济则据为猎名之津,言之者不怍,信之者贯耳,转相欺谩,不以为耻。至于仕途积习,益尚虚文,奸弊所在,蹈之而不怪,知之而不言,彼此涂饰,聊以自保,泄泄成风,阿同骇异。故每私发狂议,谓今日而言治术,则莫若综核名实;今日而言学术,则莫若取笃实践。践履之士,物穷则变,救浮华者莫如质。积玩之后,振之以猛,意在斯乎?方今时事孔棘,追究厉阶之生,何尝不归咎于发难者。彼岂实见天下之大计,当痛惩而廓清之哉!岂预知今日之变,实能自我收之哉?不过以语言欺人,思先登要路耳。国藩以兹内省早岁所为,涉览书册,讲求众艺者,何一非欺人之事?所为高谈今古,嘐嘐自许者,何一非欺人之言?中夜以思,汗下如流。果存诚而不自欺,则圣学王道又有他哉?
[注疏]
原典大意是:我曾经认真查找过自己犯错误的病根,得知自己身卜的毛病太多,而且无处不在,总的根源就是心不诚。我私下认为大地之所以长久不息,国家之所以建立,贤人的德行功业之所以影响很大、持续很长时间,都是因为诚的结果。所以说:“减贯穿于物的始终,没有诚,就没有世界万物。”现在的所谓学昔,谈论考据的就把考据作为互相辩驳攻击的把柄,讲经国济世的就以此作为盗取名望的手段,说的人一点不惭愧,听信他们的人小加以辨析,他们互相欺骗谩骂,一点也不觉得盖耻。至于官场积留下的陋习,更加崇尚虚假,明知道这样做不对,但做的人不以为然,知道这种事的人不说,互相遮掩晓护,用以明哲保身,于是形成—种风气,即党同伐异。所以我经常私下里发泄一下怨气,说现在所讲的治国之术,不如脚踏实地地去做;现在所讲的做学问的方法,不如实际一点去实践。真正做—个实干的人,事物到了极点就会发牛变化,拯救浮华,没有比质朴更有效的。松弛—阵之后,发奋振作起来,意思也就在于此。当今世事烦乱,如果要追究延续恶习的人,为什么不光追究始作俑者呢?那些虚淡经国济世的言论,应当加以痛斥斤坚决肃清。难道能够预料到今天这种局面的,果真能够把握得住吗?只不过都是用言语来欺骗世人,考虑自己怎样才能实现自己的目标而已。我认为如果能对自己年轻时所作所为加以反省,广泛阅读书籍,讲求各种学问,哪一个不是欺骗别人的事?那些高淡古往今来,洋洋自夸的,哪一句不是骗人的鬼话?深夜时我想到这些,不禁汗如雨下,如果真正做到心存诚信而不自欺欺人,那么也就不用再追求什么圣人学说和王道了。
7
[原典]
来书痛自刻责,足证乐于闻过,然处处疑人防人,究非君子坦白之道。如所称挪公项作人情,意必有请冠请带于左右者,其人安在?苟无其人而故为莫须有之辞,则殊属无谓。凡无端而作抑塞不平之语,或作举世不容之叹,皆文人之口过也。
[注疏]
原典大意是:你的信中对自己深加痛责,足够可以证明你能正视自己的'错误,们足像这样处处怀疑、防范别人,毕竟不是君广坦荡的立身之道;如你所说的有人挪用公款去送人情,想必也会有为乎下人谋取官职的,这些人在哪里呢?假如没有这种人而特意加以莫须有的罪名,就一点也没有必要了。凡是无缘无故而发出感觉被压抑的话涪,或是发出不容于世的慨叹,都是属于文人言语上的过失。
8
[原典]
意诚以为拉扯太多,人心易冷,不知军事有利钝,人情有爱憎,推广言之,更觉落落大方,事虽出于良明见惠之私,名当托于梓里共济之公,阁下以为然否?
[注疏]
原典大意是:意诚贤弟认为这样做拉扯太多,会使一些人感到受到冷待,不知武器有的锋利,有的钝笨,人的感情也有爱有憎,推而广之,更能觉得落落大方,事情虽然出于自己的建立功业的私心,但名分上可以作为乡里互相救济的公务,不知您意—下如何?
9
[原典]
易置疆吏乃廷枢用人之大权,鄙人同治九年奏明不敢与闻,嗣后既未尝有所汲引,又岂肯有所论劾?况阁下此时励精图治,百废俱兴,眷畀方隆。而敝处忽然预辞宠命,在廷枢必不以为预辞,而以为预劾,岂不可诧?凡过谦则近于伪,不可不虑。
[注疏]
原典大意是:调动封疆大吏是朝廷用人的大权,我在同治九年时上奏明确说不敢参与此事。后来既然不太看重此事,哪里又能够对此事大发议论呢?况且您现在励精图治,百废俱兴,内外的名誉和声望这样高。而我呢,忽然早就推辞了朝廷的恩宠,但在朝廷上肯定不会认为是我的推辞,而会认为是被人弹劾所致,这一点难道不奇怪吗?凡事过于谦虚了,就近似于虚伪,这个问题不能不仔细想一想。
10
[原典]
将来棘手之处恐尚不少,吾辈总以诚心求之,虚心处之。心诚则志专而气足,千磨百折而不改其常度,终有顺理成章之一日;心虚则不动客气,不挟私见,终可为人共亮。阁下秉质平和,自可虚心徐与委蛇,以求其有当。更望于“诚心”二字加以磨练,则无窒不通矣。办盐究竟易于办厘,然厘务亦不外虚心、诚心二法;国藩自问颇有爱民之心,而江西厘务近于虐民之行,则卡员虚心、诚心二者皆亏耳。所以欲阁下常常写信,盖廑系实深也。
[注疏]
原典大意是:以后可能遇到的棘手难办之事恐怕不会太少,我们应该用诚心去考求,用虚心去处理对待。心诚就会志向专一而且底气十足,即使碰上千辛万苦,也会百折不挠地坚守信念,最终会有顺理成章得到回报的那一天。心地谦虚就能不带有私心和偏见,不事事动气,最终得到众人的嘉许,你本性平和,因此可以虚心地慢慢探究人生的道理,追求成功。另外,希望你能够在“诚心”这两个字上再继续加以磨练,那么就会百顺百通了。办理盐务毕竟要比办税务容易得多,但征税也不外乎虚心和诚心这两个道理。我自以为很有爱护民众的心地,但在江西征税时却近似于虐待百姓,那些办具体事务的官吏们在诚心和虚心二方面都很欠缺。所以我希望你能经常与我通信联络,因为官场确实深不可测啊。
11
[原典]
然此等无形之功,吾辈不宜形诸奏牍,并不必腾诸口说,见诸书牍,此时谦字之真工夫。所谓君子之所不可及,在人之所不见也。吾时时以和为殷鉴,望弟时时以和为殷鉴。
[注疏]
原典大意是:然而这种出乎意料的功劳,我们不应该把它们写在奏报上:,也不必天天挂在嘴上或写入书籍中,这个时候能看出淮在谦虚上有真工夫。听说的君子之所以没人可以赶得上,是因为人们不知道他们的每项功绩。我经常把和气当作借鉴,希望兄弟你也要把平和当作人生的借鉴。
12
[原典]
我自从己亥年在外把戏,至今以为恨事。将来万一作外官,或督抚,或学政,从前施情于我者,或数百,或数千,皆钓饵也。渠若到任上来,不应则失之刻薄,应之则施一报十,尚不足以满其欲。故兄自庚子到京以来,于今八年,不肯轻受人惠,情愿人占我的便宜,断不肯我占人的便宜。将来若作外官,京城以内无责报于我者。
[注疏]
原典大意是:我自从己亥年在外地所做之事,至今仍然引以为恨。将来万—我被外放去做官,或是总督巡抚,或是一个省的学政,那些从前给我恩惠的人,或者几百两,或者几千两,都是把给我的恩惠当作钓鱼用的诱饵。他们如果到我做官的地方来,不报答他们就会觉得为人太刻薄,报答他们口巴,即使当时受了恩,现在以十倍的代价回报,他们也不会感到满足,,所以我从庚子年人京城以来,到现在有八年了,不肯轻易接受别人的恩惠,情愿让别人从我这里得到便宜,也万万不可我去占别人的便宜。这样的话,如果我以后在外地做官,京城里的人也不会要求我回报他们的恩惠了。
曾国藩心经之静心篇
曾国藩心经的静心篇主要讲了什么呢?我们能从曾国藩心经的静心篇中学到什么呢?
静心篇
果能据德依仁,即使游心于诗字杂艺,亦无在不可静心养气。
静则生明,动则多咎,自然之理也。
欲求一家之安静,先求一身之安静。静有一道:一日不入是非之场,二日不入势利之场。
1
[原典]
果能据德依仁,即使游心于诗字杂艺,亦无在不可静心养气。无奈我作诗之时,只是要压倒他人,要取名誉,此岂复有为己之志?
[注疏]
原典大意是:果真能够依据仁义道德,即使潜心于研究诗词、书法和杂艺,也无不在于要静心养气。但无奈我即使在写诗的时候,也只想着如何压倒别人,如何取得名誉,这难道不是违背了自己的志向吗?
2
[原典]
座间,闻人得别敬,心为之动。昨夜,梦人得利,甚觉艳羡,醒后痛自惩责,谓好利之心至形诸梦寐,何以卑鄙若此!方欲痛自湔洗,而本日闻言尚怦然欲动,真可谓下流矣!与人言语不由衷,讲到学问,总有自文浅陋之意。席散后闲谈,皆游言。见人围棋,跃跃欲试,不仅如见猎之喜,口说自新,心中实全不真切。
[注疏]
原典大意是:在席上听说别人得到尊敬,心中蠢蠢欲动。昨天晚上,梦到看见别人得到好处,心里觉得非常羡慕,醒来后便痛切地责备自己,说好利的想法都已经付诸实施到梦里,可见内心是何等地卑鄙无耻!自己正想着对昨晚的梦境下决心加以改正,而今天闻到赞美别人却心里有所异动,确实是心不静而且下流至极。和人说话言不由衷,讲到学问时,总有自掩饰浅薄粗陋的意思。散席后与人闲聊,都是虚言。看到别人对弈,不禁心动,跃跃欲试,就像见到猎物出现一样欣喜,虽然嘴七一直说要改过自新,而内心里确实不够真心实意。
3
[原典]
静则生明,动则多咎,自然之理也。家长好动,子弟必纷纷扰扰。朝生一策,暮设一计,虽严禁之而不能止。欲求一家之安静,先求一身之安静。静有二道:一日不入是非之场,二日不入势利之场。乡里之词讼曲直,于我何干?若强为剖断,始则赔酒饭,后则惹怨恨。官场之得失升沉,于我何涉?我若稍为干预,小则招物议,大则挂弹章。不若一概不管,可以敛后辈之躁气,即可保此身之清福,
[注疏]
原典大意是:安静可以使人明智,好动就会引发很多过失,这是明显易见的道理。如果做家长的好动,那么他的子弟们也一定会闲不住而到处惹是生非。早上想出一条计策,晚上又设计一个圈套,即使严厉禁止也不能奏效。要想求得全家的安静,首先要让自己变得清淡恬静,要想使自己平静下来,有两种方法:一是不涉人是非不分的场所,二是不进入追逐权势与利益的场所。乡间百姓之间的纠纷和曲直,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如果勉强为他们判断解决,一开始就会赔上酒席,最后可能会招致别人的怨恨。官场上的得失与沉浮,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如果稍微加以干预,问题小的就会招来别人的非议,问题大厂就可能被别人弹幼、追查。因此,不如对这些事——概不管,这样可以有助于收敛后辈子弟的骄躁之气,也可以保全自身的清静和福气。
4
[原典]
细思神明则如日之升,身静则如鼎之镇,此二语可守者也。惟心到极静时,所谓未发之中,寂然不动之体,毕竟未体验出真境来。意者只是闭藏之极,逗出一点生意来,如冬至一阳初动时乎?贞之固也,乃所以为元也;蛰之坏也,乃所以为启也;谷之坚实也,乃所以为始播之种子也。然则不可以为种子者,不可谓之坚实之谷也。此中无满腔生意,若万物皆资始于我心者,不可谓之至静之境也。然则静极生阳,盖一点生物之仁心也。息息静极,仁心不息,其参天两地之至诚乎?颜子三月不违,亦可谓洗心退藏,极静中之真乐者矣。我辈求静,欲异乎禅氏入定,冥然冈觉之旨,其必验之此心,有所谓一阳初动,万物资始者,庶可谓之静极,可谓之未发之中,寂然不动之体也。不然,深闭固拒,心如死灰,自以为静,而生理或几乎息矣,况乎其并不能静也。有或扰之,不且憧憧往来乎?深观道体,盖阴先于阳,信矣。然非实由体验得来,终掠影之谈也。
[注疏]
原典大意是:细想—下,神智清醒就像太阳逐渐升起,身心平静就像鼎—样屹然不动,这两句话可以作为箴言来信守。心一旦达到极静的时候,所说的没有发射就能命中目标,寂然不动的物体,但毕竟没有体验出真实的境界。难道只是封闭隐藏达到极至,勉强逗出一点生机和活意,就像冬天所有生物刚开始活动的时候吗?坚守自己的节操,才可以作为人生的开始;冬蛰已经过去,才可以作为一年的开端;谷子坚实饱满的,才可以作为开始播种的种子。但那些不能作为种子的,就不能叫作坚实饱满的谷子,如心里没有一点生机和活力,像天下万物都以我的心境作为开始,那么就不能称为达到平静的.境界。但是平静至极点就会生出阳气,这大概就是所说的包容万物的仁心。平静气息到达极点,但仁爱之心不能停止,这样在天地之中就能达到非常真诚吗?颜子不违背三个月的誓言,也可以说是潜心隐退,到达静中的真乐的境界。我们这些人追求平静,想与佛家人定不同,冥冥然刚发现的意思,一是会用自己的心去体验,有所说的万物开始,大概可以算得上平静到了极点,也可以算得上没有发射而命中目标,虽然它是不会动的物体了。否则的话,自己封闭起来,顽固地抵拒一切,心如死灰,自己认为非常平静,而且在生理上却几乎达到死了一样,况且也未必算得上平静。如果有人稍加干扰,难道他就不会蠢蠢欲动吗?仔细研究一下道家思想,大概阴要先于阳,这是正确的。但是如果不是自己亲身体验所得来,终究也只能算是浮光掠影的空谈了。
5
[原典]
大抵胸中抑郁,怨天尤人,不特不可以涉世,亦非所以养德;不特无以养德,亦非所以保身。中年以后,则肝肾交受其病。盖郁而不畅,则伤木;心火上烁,则伤水。余今日之目疾,及夜不成寐,其由来不外乎此。故于两弟时时以“平和”二字相勖,幸勿视为老生常谈,至要至嘱。
[注疏]
原典大意是:大凡响中常有抑郁之气,经常怨天尤人的人,不只是不可以涉人世途,也不能修养自己的品德;不只是不能修养自己的德行,也不能用来保全自身。人到中年以后,就会导致肝脏和肾脏互相受到病痛的困扰。抑郁而不通畅,就会伤木;心火太旺,就会伤水。我现在的眼病,到了晚上痛得睡不着觉,这其中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我劝两位兄弟要经常以“平和”两个字互相勉励,十万不要把它当作老失常淡而置之不理,千万要牢记在心。
6
[原典]
凡郁怒最易伤人。余有错处,弟尽可一直说。人之忘我者,惟愿弟做错事,惟愿弟之不恭。人之忌弟者,惟愿兄做错事,惟愿兄之不友。弟看破此等物情,则知世路之艰险,而心愈抑畏,气反平和矣。
[注疏]
原典大意是:抑郁、发怒最容易对人造成伤害。我如果有做错了的地方,兄弟尽可以当面跟我提个醒。别人顾忌我,只是希望兄弟做错事,只是希望兄弟对兄长不恭敬。妒忌兄弟的人,只是希望我做错事,只是希望我对兄弟不友善。兄弟如果能看穿这些,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就可以知晓世界上的艰险,心里就会更加有畏惧之意,气也会趋于平和了。
7
[原典]
余体气平安,惟不能多说话,稍多则气竭神乏,公事积阁,恐不免于贻误。弟体亦不甚旺,总宜好好静养,莫买田园,莫管公事。吾所嘱者,二语而已。盛时常作衰时想,上场当念下场时,富贵人家,不可不牢记此二语也。
[注疏]
原典大意是:我身体和精神还算可以,只是不能多说话,话稍微说多了就感到精神疲惫,气力衰竭,因此很多公事都积压着,难免会耽搁一些。兄弟你的身体也不算太好,总应该好好地静养。不要购买田园宅地,也不要多管公事。我所嘱咐你的,就是这两句话。一个人达到极盛时,应该经常考虑衰败时的情景,上到一定的场面时,应考虑下台时的情景,富贵人家,不能不牢记这两句话。
曾国藩心经之养心篇
曾国藩心经的养心篇主要讲了什么呢?我们能从曾国藩心经的养心篇中学到什么呢?
养心篇
心既知有善知有恶,而不能实用其力以为善去恶,则谓之自欺。方寸之自欺与否,盖他人所不及知,而己独知之。
凡病在根本者,贵于内外交养。养内之道,第一将此心放在太平地方,久久自有功效。
1
[原典]
欲得家运绵长,第一禁止奢侈享用,念周末诸子各有极至之诣,其所以不及仲尼者,此有所偏至,即彼有所独缺,亦犹夷、惠之不及孔子耳。若游心能如老庄之虚静,治身能如墨翟之勤俭,齐民能以管、商之严整,而又持之以不自是之心,偏者裁之,缺者补之,则诸子皆可师也,不可弃也。
[注疏]
原典人意是:如果希塑家庭的好运得以绵长不衰,首先要禁止奢侈浪费、大肆享用+尔周以后的诸子百家都有各自精深的造诣,似没有一个能够与孔子相提并论。这是因为在一方面比较精通而另外方面却有很多缺陷和不足,就像伯夷、柳下惠不如孔子一样。如果心态能够像老子、庄子那样清虚宁静,对自身像墨翟那样勤劳俭朴,管理民众像管仲、商鞅那样严肃而有章法,而且不自以为是,对过分的行为加以裁减,对不足之处进行修补,那么诸子都可以成为老师,不可放弃。
2
[原典]
心既知有善知有恶,而不能实用其力以为善去恶,则谓之自欺。方寸之自欺与否,盖他人所不及知,而己独知之。故《大学》之“诚意”章,两言慎独。果能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力去人欲,以存天理,则《大学》之所谓自慊,《中庸》之所谓戒慎恐惧,皆能切实行之。即曾子之所谓自反而缩,孟子之所谓仰不愧、俯不怍,所谓养心莫善于寡欲,皆不外乎是。故能慎独,则内省不疚,可以对天地质鬼神,断无行有不慊于心则馁之时。人无一内愧之事,则天君泰然,此心常快足宽平,是人生第一自强之道,第一寻乐之方,守身之先务也。
[注疏]
原典大意是:心里虽然知道有善恶之分,但不能竭砵全力上扬善抑恶,就可以认为是欺骗自己。自己是否欺骗自己,人概别人不会知道,只有自己才能知道。所以《大学》中的“诚意”篇中,两次提到要慎独。如果真正做到喜欢好的就像喜欢美丽的容姿,厌恶坏的就像讨厌恶臭的味道,努力抛弃人的私欲,弘扬天理,那么,《大学》所说的自我满足,《中庸》所说的戒除恐惧,都可以加以实施。就像曾参所说的自反而缩,孟子所说的抬头不愧对天,低头不愧对地,就家修养心性没有比少欲更好的,部不外乎这个道理。所以如果能够慎独,那么自己反省时就不会感到愧疚,可以面对天地,敢于质问鬼神,绝对不会出现心感惭愧而气馁的情况。如果—个人没有愧疚之事,对天地泰然处之,这种心态就会感到满足、平和、宽容和快慰。就是人生自强的最好方法,寻找快乐的第一途径,也是躬守自身的第一要务。
3
[原典]
士之修德砥行,求安于心而已。无欲而为善,无畏而不为不善者,此圣贤之徒,中有所得而不惑者也。自中智以下,不自能完其性之分,大抵不劝不趋,不惩不改。圣人者因而导之以祸福之故,如此则吉,不如此则凶咎。使贤者由勉以几安,愚者惧罚而寡罪。故《易》称“余庆”、“余殃”,《书》戒惠逆影响。先王所以利民,其术至已。
[注疏]
原典大意是:士人修养品德以砥砺自己的行为,所求的是得到内心的安慰、心中没有欲望而做善事,没有恐惧而不做不好的事,这就是所说的圣贤之人,从中有所收获而不被此迷惑;—从中等智力的入以下,—般不能自觉达到其性格中所期望的地步,大概是因为没有人劝告和督促,做错了事也没有人惩处或自己不加以改正。作为圣人,会因此加以引导,告诉他们如何导致祸福的不同原因,这样做就会成功,不这样做只能失败;目的是让贤明的人更加勉励上进,使愚笨的人害怕受到惩罚而尽量少地犯罪。所以《易经》称为“余庆”、“余殃”,十朽经》中提出戒免正反两方面的影响。古代帝王采取有利于人民生活的措施,方法也大概是这样。
4
[原典]
闻入春以来,清恙未发,而疲困不支,心神慌乱,自因积劳积感所致。军政余闲,流览书籍,忘情世变,或亦养心之一助,幸无以愁自缚也。
[注疏]
原典大意是:听说入春以来,(您)没有染上疾病,只是觉得浑身乏力,疲惫不堪,心神慌乱,这是因为工作太繁重和感情积聚过多的结果。因此,在处理军政大事的空暇时间,看看—栖,将世间的俗物抛在一边,或许可以对修心养性起到——定的帮助作用,也可以幸免被忧愁缠住了身心。
5
[原典]
至于作人之道,以刚介为自立之基,以敬恕为养心之要,远法祖德,近式乡间,切勿稍自菲薄,但求少异于流俗而即自画也。
[注疏]
原典大意是:至于做人的道理,要把刚强耿介作为立身的根本,把敬恕作为修养心性的宗旨,向远处看效法祖宗留下的美德、向近处看参考乡土民情,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只要做列同世俗的不良风气有所区别就可以了。
6
[原典]
凡病在根本者,贵于内外交养。养内之道,第一将此心放在太平地方,久久自有功效:
[注疏]
原典大意是:大凡心里有病的,最重要的是要内外互相休养。治养心病的方法,首先是要把自己的心态放正位置,静处以调养,时间长了必定会有好的效果。
7
[原典]
本日作行书,能摅写胸中跌宕俊伟之气,稍为快意。大抵作字及作诗古文,胸中须有一段奇气盘结于中,而达之笔墨者却须遏抑掩蔽,不令过露,乃为深至。若存丝毫求知见好之心则真气渫泄,无足观矣。不特技艺为然,即道德、事功,亦须将求知见好之心洗涤净尽,乃有合处。故曰七均师无声,五和常主淡也。
[注疏]
原典大意是:今大书写行书,能体验出心中的跌宕起伏、雄伟俊朗的气势,稍微感到快意。大概写字或做诗、做文章,心中都要有一股奇异的气存在其中,但通过笔墨表现出来时又要尽量加以掩盖,不让它们锋芒毕露,这是很深的道理。如果有丝毫卖弄的意思,那么心中的真气就会立刻泄掉,笔下之物也不值得赏鉴了,不单是技艺,其他在道德、事业等方面,也要将卖弄的心理清除干净,才能达到尽善尽美。所以说七种音韵中都师法于无声,五种平和中经常推重平淡。
8
[原典]
皆由平日于养气上欠工夫,故不能不动心。欲求养气,不外“自反而缩,行慊于心”两句;欲求行慊于心,不外“清、慎、勤”三字,固将此三字多缀数语,为之疏解。“清”字曰名利两淡,寡欲清心,一介不苟,鬼伏神钦;“慎”字曰战战兢兢,死而后已,行有不得,反求诸己;“勤”字曰手眼俱到,心力交瘁,困知勉行,夜以继日。此十二语者,吾当守之终身,遇大忧患、大拂逆之时,庶几免于尤悔耳。
[注疏]
原典大意是:……都是因为平时在养气方面做得不够,所以不能不因此动心。如想在养气上有成效,不外乎“自反而缩,行为不愧对内心”这两种意思。要想达到行为无愧于内心,又不外乎“清、慎、勤”这三个字。我把这三个字延伸一下,做厂一下较为细致的解释。“清”字主要讲要淡泊名利,寡欲清心,耿直不苟且,让鬼神为之钦服。“慎”字主要讲要为人小心谨慎,战战兢兢地做人,直到死亡,行为有达不到要求和目标的,要尽量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勤”主要讲手到眼到,尽自己的全部身心去做事,不断督促自己进步,并且夜以继日地努力工作。这十二个短语,我要终身信守,当遇到重大忧患,不尽人意的时候,有了这些作为指导,就会基本上免于特别后悔和忧虑了。
9
[原典]
“敬”“恕”二字,细加体认,实觉刻不可离。“敬”则心存而不放,“恕”则不蔽于私。孟子之所谓“推”,所谓“达”,所谓“扩充”,指示至为切近。《中庸》之十三章;《论语》之告子贡,告仲弓,皆以“恕”字为开宗要义。大抵接人处事,于见得他人不是、极怒之际,能设身易地以处,则意气顿平。故“恕”字为求仁极捷之径。来示以“致知”为大头脑工夫。鄙意“敬”是平日涵养之道,“恕”是临时应事之道;“致知”则所以讲求此“敬”、讲求此“恕”者也。
[注疏]
原典大意是:对“敬”、“恕”这两个字,经过仔细体会和理解,觉得时刻都不能偏离。做到“敬”,就会心里存在理念而不会放任;做到“恕”,就不会被私欲所蒙蔽。孟子所说的'“推”、“达”、“扩充”,意思都十分接近。《中庸》的第十三章,《沦语》中告诫子贡和仲弓的话,都是以“恕”作为宗旨。在接人待物的处世过程中,当看到别人的过错,甚至十分愤怒的时候,如果能设身处地把自己放在他人的位置上想一想,就会平静下来用理智的心态来对待,所以说“恕”是求取仁义的一条捷径。您所说的“致知”是思想深处的东西,是一种很高深的功夫。我认为“敬”是日常自身涵养的方法,“恕”是临时处理事情的方法;“致知”是解释什么叫“敬”,什么叫“恕”的学问。
10
[原典]
近来每苦心绪郁闷,毫无生机,因思寻乐约有三端:勤劳而后憩息,一乐也;至淡以消忮心,二乐也;读书声出金石,三乐也。
[注疏]
原典大意是:最近我经常苦于心情郁闷,丝毫没有活力可言,因此想到寻找乐趣大概有三种途径:辛勤劳作后再休息,是一大乐事;平心静气,淡泊于人生,并消除不健康的心态,是第二件乐事;大声朗读文章,发出金石之声,这是第三种乐事。
11
[原典]
近日衰老日逼,学问无成,日日忧郁,若无地自容者。细思圣人“发奋忘食,乐以忘忧”,二者并进,固未尝偏于忧愤,穷年戚戚也。今虽一无所得,亦当求所谓乐者以自适。上而孔、颜之乐,次而周、程、邵、朱之乐,又次而陶、白、苏、陆之乐。勉而企焉,以扩吾之襟抱,且愤且乐,以终吾身,犹愈于终日郁闷者耳。
[注疏]
原典大意是:最近随着年龄的衰老,感到在做学问方面没有什么成就,于是每天都很烦闷;有时竟会感到无地自容。仔细理解圣人所说的“发奋忘食,乐以忘忧”这句话,如果这两方面都能够做到,那么就可能不会这样每日被忧愁烦恼所笼罩,也不会有无地自容的遗憾了。现在我虽然什么都没有得到成功,但也应该找到让自己快乐的事情以求解脱。最高的境界是孔子、颜回所认为的乐趣;退而求其次是周敦颐、程灏、邵雍、朱熹所说的乐趣;再其次是陶渊明、白居易、苏轼、陆游所认同的乐趣。自己鼓励自己,希望有所收获,使自己的胸襟和抱负变得宽广而高远,既有发愤,又有乐趣,这样一直到终老之日。如果这样的话,那么就会比每天烦恼忧郁要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