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吹笛子竖吹箫散文
箫,似乎总携带着些许文人雅士气质,所以古典小说中携箫者都非俗人。脍炙人口的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中,早从黄蓉初见梅超风的那一刻,就道出了桃花岛试剑亭上有副对联“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尽管四大宗师华山论剑,个个都是一方霸主,但只有东邪手中持一管玉箫,连出场也是未见其人,先闻箫声。究其原因,西毒欧阳锋太毒,北丐洪七公偏俗,南帝一灯入了佛门,与道家气质又不符,唯有东邪,琴棋书画、奇门遁甲无一不精,又隐居桃花岛避世,几乎不入江湖,是真真正正配得上玉箫的人。
“客有吹洞箫者,依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苏轼《前赤壁赋》
箫又名洞箫,单管、竖吹,是中国非常古老的吹奏乐器。它一般由竹子制成,吹孔在上端。箫源于远古时期的骨哨、骨笛,历史上亦曾称为笛,唐以后方专指竖吹之笛。“横吹笛子竖吹箫”,箫历史悠久,音色圆润轻柔,幽静典雅,适于独奏和重奏。正因箫具备这份文人雅士气质,所以古典小说中携箫者都非俗人。在脍炙人口的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中,东邪手中持一管玉箫出场,未见其人,先闻箫声。另外,今人所说的“乘龙快婿”,正是与萧有关。而古曲《梅花三弄》的开始部分,就是展示箫的凝重气质最好的范例。
箫之源:箫笛同源唐代改为竖吹
箫笛同源于远古时期的骨哨,距今有七千多年历史,历史上亦称为笛,唐以后方专指竖吹之笛。“横吹笛子竖吹箫”,即笛箫之间最基本的差别。从字面上看,作为形声字的“箫”指的是“一种模拟风声漫天尖锐呼啸的竹制吹奏乐器”。
《吕氏春秋》中有“黄帝命伶伦伐昆仑之竹为管”的记载,伶伦伐竹为管的记载,充分说明了用竹子做乐器在新石器时代已经开始。据传,后人将伶伦所制的律管编排在一起,就形成了古代的排箫。从秦汉至唐,箫一般都指编管的排箫。早在《尚书·益稷》中记载有“箾韶九成,凤凰来仪”,是说在虞舜时代曾出现过一部名为“箾韶”的古代乐舞,“箾”即是今天的'“箫”字,因为这部乐舞主要是用古代排箫来演奏的。《风俗通》也记载:“舜作箫,其形参差,以象风翼。”舜作的排箫由长短不一的律管编排而成,形状像飞鸟张开的翅膀。
箫曾被称为“篴”、“竖篴”或“羌笛”。张立忠介绍说,箫和笛的主要区别在于笛子横吹有膜孔,箫竖吹且没有膜孔,但有后音孔,现在也有短的竖笛,不贴膜,音色在笛箫之间,更接近笛子。那么在远古时代,不贴膜的横吹乐器与竖吹乐器各方面区别不大,而音色更接近箫。到了今天,笛与箫的概念已基本澄清:横吹为笛,竖吹为箫。
数千年来人们将笛视为率直、悠扬、质朴、飘逸的田园之声,箫则是内敛、清幽、古朴、深沉的清虚之音。唐代大诗人李白在《宫中行乐辞》中曾用“龙凤”比喻笛箫,有“笛奏龙吟水,箫鸣凤下空”之句,后来就分别将它们雅称为“龙笛”与“凤箫”。
箫之形:洞箫最常见琴箫几失传
据《周礼》记载,周代的雅乐中已用到“篴”,与笛同音同义,但篴为竖吹,并非横吹之笛,即箫的前身。最早这种乐器只有4孔,西汉时,后面加了一个最高音孔,出现5孔箫。而西晋乐工列和、中书监荀勖所改革的笛为6孔(前5后1),其形制与今天的箫已非常相似。魏晋南北朝时箫已用于独奏与合奏,并在伴奏相和歌的乐队中使用。到了清代,箫的形制已与现在完全一样。清《律吕正义后编》记载:“明时乃直曰箫,不复有竖篴。今箫长一尺八寸弱,从上口吹,有后出孔;笛横吹,无后出孔。”
箫由一根竹管做成,较曲笛长且细,上端留有竹节,下端和管内去节中空,吹口开在上端边沿,由此处吹气发音。张立忠说,箫不设膜孔,有六孔箫和八孔箫之分,以“按音孔”数量区分为六孔箫和八孔箫两种类别。八孔箫为现代改进的产物,六孔箫的按音孔为前五后一,八孔箫则为前七后一。箫的音质优劣与选用的竹材和制作关系很大,一般用紫竹、黄枯竹或白竹制作,要选用冬至到春分期间采伐的竹子,以生长期在三年以上的老竹为佳,竹质应坚实、分量较重,紫竹以竹花均匀,呈紫褐色的为佳,无虫蛀等缺陷,管身圆满、纹理细密顺直。
张立忠说,现代最常使用的是洞箫,早先也有一种琴箫,音量比洞箫小,通常用于与古琴合奏,不过今天已很少有人再用。金庸《笑傲江湖》中写到令狐冲与任盈盈琴箫合奏《笑傲江湖曲》,任盈盈用的大约就是这种箫了。张立忠表示,琴与箫之所以能合奏,是因为二者的情感和音色很融合,箫与琴一样都是音色高雅的乐器,而音量上又很接近,都是声音不大,却意境十足。
箫之情:哀婉含蓄有冷艳之美
“洞箫清吹最关情”,箫虽然可以表达各种情绪的音乐,但表现喜悦欢乐方面显然不如笛子那样嘹亮自如,表现悲恸凄苦情绪时又远不如琵琶那样激烈。但具有人声美的箫,在表现哀婉、含蓄的情绪时却比其他乐器更胜一筹,成为箫演奏的一大特色。
张立忠称,箫不仅可以表达各种情感,还擅长表达人物和天、地、山、水的运动和形态美。箫的演奏技巧基本上和笛子相同,可自如地吹奏出滑音、叠音和打音等,但灵敏度远不如笛,不宜演奏花舌、垛音等表现富有特性的技巧,而适于吹奏悠长抒情的曲调,表达幽静典雅的情感。
宋代大文学家苏轼在《前赤壁赋》中曾描绘说:“客有吹洞箫者,依歌而和之。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潜蛟,泣孤舟之嫠妇。”这种“如怨如慕,如泣如诉”的箫音,是一种似远在深山,若入幽谷的空明,让箫好似孤独而不合群的避世者,别的乐器是声,而箫却是韵。
箫和笛在性情上大不一样,笛是亮丽的,“芦花深处泊孤舟,笛在月明楼”,配上这一声笛,连月色都显得更皎洁,诗也不至于太凄冷,所以看到“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的句子,不觉凄凉,只觉自在。而箫却永远带着“秋尽江南草未凋”的感觉,所谓“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怎么听都觉得是幽咽之声,有冷艳之美。
箫之品:清虚淡远君子之风
中国古代对于乐器历来讲求一个“品”字,即所谓“乐品”,是该乐器天生所具备的基本品质。中国有句古语曰:玉可碎不可损其白,竹可焚不能毁其节。古人拿竹节比喻人的气节的诗词很多,历代文人都认为竹制的箫也应该具有竹的品格与气概。所以说箫的精神境界很高,文化底蕴亦很深。箫具有的君子之风,赋予它绕梁三日而不绝于耳的底蕴,对于表现端庄大方的风度,深沉醇厚的气韵是最合适不过。古曲《梅花三弄》的开始部分,就是展示箫的凝重气质最好的范例。
中国古代文化受道家的影响很深,乐器也不例外,而清虚淡远正是道家所推崇的最高精神境界。清是清静无为,虚是虚无缥缈,具有浪漫想象的色彩。淡是淡泊、清心寡欲,将酒色财气置身度外。远是远离尘世、超凡脱俗、隐居山林、情寄山水而悠恬处得。因此清虚淡远即构成了我国古典音乐的最大特色,而箫堪称是最具备此种品格的乐器之一。而演奏箫这种乐器时一般不叫“吹箫”,而尊称为“品箫”,这个“品”字不是品尝之品,而是品位之“品”,品德之“品”,因此吹箫者的内涵、气质与修养也很重要。
春分竖蛋的散文
早在4000年前,中国就有了春分立蛋的传统,当时是为了庆祝春天来临。其实,立蛋与春分并不相干,是要使蛋的重心必须低于蛋中部最大周长的曲线位置。在古老的传说中,春分这天最容易把鸡蛋立起来。下面是关于春分竖蛋的散文的内容,欢迎阅读!
春分竖蛋的散文
每年的春分时节,正是春和日丽,桃红柳绿,万花争媚之时。这个节气所处的时候,也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气候。
自古流传的春分习俗有许多,涉及衣食住行各方面。有一些已经随着时代的变化而渐渐消失了,但仍有一些依然在民间流行着。比如,放风筝、吃春卷和竖蛋。
春分竖蛋是每年春分时民间流行的一种游戏,“春分到,蛋儿俏”是流传至今的一句俗语。原本竖蛋与春分并无相干,之所以流传下来春分这一天最容易把鸡蛋竖起来,还是有一些科学道理的。
因为春分是南北半球昼夜均等的日子,呈66。5度倾斜的地球地轴与地球绕太阳公转的轨道平面,正好处于一种力的相对平衡状态,同时地球的磁场也相对平衡。通俗的讲,就是春分是白天和夜晚达到平衡的一天,所以最有利于竖蛋。
今年的春分,如一堂如期举办了春分茶会。在品鉴了难得又稀有的曼松龙珠之后,一众人等来到了八仙宫的上道素食。
上道素食的餐品之精细,环境之雅致,如同它的女主人一样,是一种自内而外溢出来的芬芳气质。
在午后的庭院里,绿树下,粉花边,嫩草旁,围着石桌怡然坐下。一众人等脾气秉性各不相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国内国外。然而相同的是,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那样的祥和悦目。
在这样的一个午后,我第一次接触到竖蛋这个游戏。原先听说时我是不信的。虽然知道从理论上讲,任何物体都能直立,只要重心垂直穿过所立面。但实际的可操作性并非如此。
然而,在春分的这个午后,在吕祖大殿后的庭院里,不但我第一次成功地完成了竖蛋,在座的所有人都成功地完成了。让这个春分茶会以这个民间习俗的圆满完成为仪式而完美收官。
竖蛋这个游戏,再一次用活生生的例子告诉我:对所质疑的事,应该用行动去证明它的真伪,而非只是用自己的主观看法去评判。未加证实便妄下结论,是不负责任的言论,也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春分竖蛋的散文
春天轻轻的穿梭于如牛毛般的细雨里,在她盈盈的笑语中,柳梢渐绿,新苗破土,万物都焕发着勃勃生机。今天,春分悄悄地降临人间。
一听到春风,就必然会先想到立蛋。那为何要立蛋呢?一方面是用节日的方式来庆祝春天。另一方面是人们认为“春分到,蛋儿俏”,如果你能把蛋立起来,那就预示着你今年将交上好运。
今天晚上,我就来试了试。我先从冰箱里选出三个鸡蛋,用水洗干净,又把它们擦得倍儿亮,小心翼翼将它们一个个捧到桌上。我一手抓起一个白色的蛋,向桌子上一放,充满期待地松开了手,可不争气的“小坏蛋”调皮地向后一倒,舒服地靠在了我的手上。我见这次失败了,就调整了姿势,双手轻轻拿住它,几秒钟后我小心地松开手,可鸡蛋却“毫无防备”,又摔了个面朝天。哎,真扫兴。我只好向我的“万能老爸”求助。可老爸这次就不万能了,我们考虑了各种原因:风、桌面不平、鸡蛋的选择……但都以失败告终。
为什么我的蛋立不起来?我上网查了查,终于找到问题的关键:放进冰箱的蛋是立不起来的!白白胖胖的鸡蛋正“无辜地”躺在桌上,好像在说:“那怪我喽?”
我拿起黑色水笔在上面写了些字,并配上了插图。怎么让它立起来呢?对了,在下面粘一点双面胶就行了……
《凤凰台上忆吹箫》
《凤凰台上忆吹箫》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
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
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
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
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
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
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
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赏析】
李清照与赵明诚婚姻美满,情深意笃。心爱的丈夫即将出游,作为妻子,情知无法挽留,离恨别苦自然难以尽述。此词写与丈夫分别时的痛苦心情,曲折婉转,满篇情至之语,一片肺腑之言。
上片俱写离别前情景。
起首五句,是对由夜及晨情事的交代:由于一夜没有续填香料,铜制的狮形熏炉中早已香消烬冷,红色的锦被胡乱地堆在床上,早晨起来后情绪不佳,诸事无心,连头也懒得去梳,任凭那镜奁之上盖满灰尘,渐升的晓日高过帘钩。这五句词,十分形象、具体地展现了词人与丈夫临别时怅然凄然、百无聊赖的心情。“香冷金猊”,首先创造出一种凄清幽寂的环境气氛。“被翻红浪”,化用柳永《凤栖梧》词“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句意,暗示夫妻间一夜雨密云稠,两情缱绻。欧阳修《蝶恋花?咏枕儿》词:“昨夜佳人初命偶,论情旋旋移相就。几叠鸳衾红浪皱,暗觉金钗,磔磔声相扣。”亦借“鸳衾红浪皱”暗写男女情事。解说此词者一向止于字面,不愿揭出本句的隐义,大约是认为如此近于流俗的意思与易安的身份和词风未符。其实,它与《减字木兰花》(卖花担上)、《浣溪沙》(绣面芙蓉一笑开)等词一样,都表现了易安词在抒情上大胆率真的一面。“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反反复复地写无心梳妆一件事,虽未语涉离别,却足见离愁别恨充溢心间。丈夫今朝即将离家远行,闺中人从此更有何心情梳洗打扮!温庭筠《菩萨蛮》词:“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不过是写闺中闲情,而易安于此却是述闺中浓愁了。
接下去“生怕离怀别苦”数句,说出愁的`原因,点明题旨。丈夫临走前,本来有许许多多的心事待向他诉说,可是一想到说出来会增添他的烦恼,会影响他的行程,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多少事、欲说还休”一句,与孙夫人《风中柳》词“怕伤郎、又还休道”同意。欲说又不忍说,甘愿把痛苦埋藏在心底,由自己默默忍受,其对丈夫的挚爱深情,于此隐然可见。“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三句,写近来自己因即将到来的离别而日形消瘦,但却不直接说出,而是用“排他法”否定可能导致瘦的其他原因。这就避免了正面用笔的直露,给读者留下了驰骋想象的空间。既不是因为“日日花前常病酒”(冯延巳《鹊踏枝》)而瘦,也不是因为“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宋玉《九辩》)而瘦,那么究竟因何而瘦,也就足可引人深思了。《草堂诗余》正集卷三谓:“瘦为甚的,尤妙。”恐怕也就妙在以反说正、以不答而答上。
下片先是接写去者难离之苦,然后用一“念”字领起,设想别后情形。
换头一句采用叠字以加重语气,极写词人留人不住的失望之情。“休”,犹罢了、算了的意思。“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表明今朝去意已决,再难挽留。“阳关”,即《阳关三叠》,送别时所唱之曲。尽管伤离之曲唱了千遍万遍,但是去的终究要去,苦苦挽留也徒劳无益。于是很自然地由眼前的离别推想到别后的情形。
“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两句,运用了两个典故,传达出丰富的感情信息。就“武陵人”的辞面来说,有两层含义:一是指陶渊明《桃花源记》中的以“捕鱼为业”的武陵人;二是刘义庆《幽明录》中的刘晨、阮肇。唐吾涣《惆怅》诗:“晨肇重来路已迷,碧桃花谢武陵溪。”和凝《天仙子》词:“桃花洞,瑶台梦,一片春愁谁与共。”韩琦《点绛唇》词:“武陵凝睇,人远波空翠。”都是借刘晨、阮肇天台遇仙故事写男女相恋之情。易安此词以“武陵人”拟明诚,其实也就是用阮肇或刘晨来拟明诚,言外有“桃溪不作从容住”(周邦彦《玉楼春》)之怨意,正所谓“辞之中又有辞焉”。“秦楼”,即凤台,是秦穆公女儿弄玉与仙人萧史飞升前所住的地方。这里借指词人自己的居处,并与《凤凰台上忆吹箫》这一词调相扣合。《孤雁儿》中有“吹箫人去玉楼空”句,与“武陵人远”两句意思相近。不过《孤》词是说丈夫已经亡故,而此词是说丈夫离家远行。
“惟有楼前流水”以下数句,设想离别后怅望楼前流水思念远人。“楼前流水”有多重含义。李贺《江楼曲》诗:“楼前流水江陵道。”王琦注云:“楼前流水,道通江陵。”因诗题作《江楼曲》,楼在江畔,人又是从江上而去,日望江水岂堪为怀。王琦的解释是对的。冯延巳《三台令》:“当日携手高楼,依旧楼前流水。流水,流水,中有相思双泪。”当时两情相亲,携手凭栏,同观楼前流水。如今携手人远,楼前流水依旧;对水相思,双泪籁籁。意思也是明确的。贺铸《东吴乐》词:“枉将镜里年华,付与楼前流水。”虽然也是寄离情于楼前流水,但感叹的却是年华虚度,不能与情人团聚。似乎也没有歧义。张耒《风流子》词:“情到不堪言处,分付东流。”遥想玉容音信不通,隐衷难以尽诉,故分付东逝的流水。也比较容易理解。如此看来,“楼前流水”可以表达多重含义。不过他人着眼于语言的明确性,易安却偏偏着眼于语言的模糊性;他人惟恐言而不尽,易安却惟恐言而有尽。对比之下,轩轾立见。“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似乎只有楼前流水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别人却无从得知。“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新愁”的含义也是模糊的。惟其模糊,所以读者可以作出各种设想,却又觉得不能尽如人意,这大概就是语言的多义性与模糊性的妙处之所在吧。“新愁”的“新”与上片中“新来瘦”的“新”意同,俱为近意。“新愁”指愁在近前,无法回避。孟浩然《宿建德江》诗:“移舟泊烟渚,日暮客愁新。”“新”当训为近,指愁在眼前,举目可见,可为一证。
李清照《凤凰台上忆吹箫》
凤凰台上忆吹箫
作者:李清照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注释
⑴金猊(ni泥):狮形铜香炉。
⑵红浪:红色被铺乱摊在床上,有如波浪。
⑶宝奁(lian连):华贵的梳妆镜匣。
⑷阳关:语出《阳关三叠》,是唐宋时的送别曲。
⑸武陵人远:引用陶渊明《桃花源记》中,武陵渔人误入桃花源,离开后再去便找不到路径了。
译文
狮子造型的铜炉里熏香已经冷透,红色的锦被乱堆床头,如同波浪一般,我也无心去收。早晨起来,懒洋洋不想梳头。任凭华贵的梳妆匣落满灰尘,任凭朝阳的日光照上帘钩。我生怕想起离别的痛苦,有多少话要向他倾诉,可刚要说又不忍开口。新近渐渐消瘦起来,不是因为喝多了酒,也不是因为秋天的影响。算了罢,算了罢,这次他必须要走,即使唱上一万遍《阳关》离别曲,也无法将他挽留。想到心上人就要远去,剩下我独守空楼了,只有那楼前的流水,应顾念着我,映照着我整天注目凝眸。就在凝眸远眺的时候,从今而后,又平添一段日日盼归的新愁。
赏析
这首词概作于词人婚后不久,赵明诚离家远游之际,写出了她对丈夫的深情思念。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为对偶给人以冷漠凄清的感觉。金猊,指狻猊(狮子)形铜香炉。“被翻红浪”,语本柳永《凤栖梧》:“鸳鸯绣被翻红浪。”说的是锦被胡乱地摊在床上,在晨曦的映照下,波纹起伏,恍似卷起层层红色的`波浪。金炉香冷,反映了词人在特定心情下的感受;锦被乱陈,是她无心折叠所致。“起来慵自梳头”,则全写人物的情绪和神态。这三句工炼沉稳,在舒徐的音节中寄寓着作者低沉掩抑的情绪。到了“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则又微微振起,恰到好处地反映了词人情绪流程中的波澜。然而她内心深处的离愁还未显露,给人的印象只是慵怠或娇慵。慵者,懒也。炉中香消烟冷,无心再焚,一慵也;床上锦被乱陈,无心折叠,二慵也;髻鬟蓬松,无心梳理,三慵也;宝镜尘满,无心拂拭,四慵也;而日上三竿,犹然未觉光阴催人,五慵也。慵而一“任”,则其慵态已达极点。词人为何大写“慵”字,目的仍在写愁。这个“慵”字是“词眼”,使读者从人物的慵态中感到她内心深处有个愁在。
“生怕离怀别苦”,开始切题,可是紧接着,作者又一笔宕开,“多少事,欲说还休”,万种愁情,一腔哀怨,本待在丈夫面前尽情倾吐,可是话到嘴边,又吞咽下去。词情又多了一层波折,愁苦又加重了一层。因为许多令人不快的事儿,告诉丈夫只有给他带来烦恼。因此她宁可把痛苦埋藏心底,自己折磨自己,也不愿在丈夫面前表露,真可谓用心良苦,痴情一片,难怪她会“慵怠无力”而复“容颜消瘦”了。
“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她先从人生的广义概括致瘦的原因:有人是因“日日花前常病酒”,有人是因“万里悲秋常作客”,而自己却是因为伤离惜别这种不足与旁人道的缘由。
从“悲秋”到“休休”,是大幅度的跳跃。词人一下子从别前跳到别后,略去话别的缠绵和饯行的伤感,笔法极为精炼。“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多么深情的语言!《阳关》,即《阳关曲》。离歌唱了千千遍,终是难留,惜别之情,跃然纸上。“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把双方别后相思的感情作了极其精确的概括。武陵人,用刘晨、阮肇典故,借指心爱之人。秦楼,一称凤楼、凤台。相传春秋时有个萧史,善吹箫,作凤鸣,秦穆公以女弄玉妻之,筑凤台以居,一夕吹箫引凤,夫妇乘凤而去。李清照化此典,既写她对丈夫赵明诚的思念,也写赵明诚对其妆楼的凝望,丰富而又深刻。同时后一个典故,还暗合调名,照应题意。
下片后半段用顶真格,使各句之间衔接紧凑,而语言节奏也相应地加快,感情的激烈程度也随之增强,使词中所写的“离怀别苦”达到了高潮。“惟有楼前流水”句中的“楼前”,是衔接上句的“秦楼”,“凝眸处”是紧接上句的“凝眸”。把它们连起来吟诵,便有一种自然的旋律推动吟诵的速度,而哀音促节便在不知不觉中搏动人们的心弦。古代写倚楼怀人的不乏佳作,却没有如李清照写得这样痴情的。她心中的“武陵人”越去越远了,人影消失在迷蒙的雾霭之中,她一个人被留在“秦楼”,呆呆地倚楼凝望。她那盼望的心情,无可与语;她那凝望的眼神,无人理解。唯有楼前流水,映出她终日倚楼的身影,印下她钟情凝望的眼神。流水无知无情,怎会记住她终日凝眸的情态,这真是痴人痴语啊。词笔至此,主题似已完成了,而结尾三句又使情思荡漾无边,留有不尽意味。凝眸处,怎么会又添一段新愁呢?自从得知赵明诚出游的消息,她就产生了“新愁”,此为一段;明诚走后,洞房空设,佳人独坐,此又是“新愁”一段。从今而后,山高路远,枉自凝眸,其愁将与日俱增,愈发无从排遣了。
这首词虽用了两个典故,但总体上未脱清照“以浅俗之语,发清新之思”的格调。层层深入地渲染了离愁别念,以“慵”点染,“瘦”形容,“念”深化,“痴”烘托,逐步写出不断加深的离愁别苦,感人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