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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间地头干活的说说

时间:2025-05-22 17:51:14

周五正上班,接到老弟打来的电话。

“俺哥,回老家吧?我在路上,一会儿就到苏州了。要去的话,收拾一下,跟领导请个假。我先去甪直接安顺哥。一会儿走你那儿,再捎上你!”

此时是上午11:00多些,我刚给财务开完月度往来清理会议。心里还是有些小激动,“那就回吧!”

撂下电话,我赶紧将门店日报表数据整理好。

恰巧老总去无锡出差,也不用费心打招呼了。走吧,顺风车。

其实,老家离江南的这里,也有450公里的路程。待等到他们俩,已经是下午13:30的光景。

车子飞奔在G2高速上。许久不在一起的仨人,一路上开始侃起久违的大山来。话题自然就说到了小时候,在不知不觉里,天色渐晚。车子也在血红的夕阳快要落山时,驶入了家乡的小路。初春的麦苗青绿,静静地躺在故乡依然寒凉的怀抱,随着夜晚,缓缓沉进魆黑的时空隧道。

望着这晚凉的景色,呼吸着久违的故园泥土的芬芳气息,我的思绪飞回到了儿时。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苏北的家乡和中国绝大多数乡村一样,一穷二白。举目是低矮的茅舍、土墙,远处是一马平川的田野。春天泛着绿波,夏天腾着热浪,秋天散着谷香,冬天舞着寒凉。四季分明是这片土地的烙印,墨山肥水是这方田园的脊梁。

我的小伙伴众多。单是一奶同胞的兄弟就八个,姐妹六个,更不必说房前屋后其他的了。记忆里,童年都是快乐的瞬间。虽然那时候没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穿的。精神上的无拘无束,乡野间的广阔无限,白天里的自由自在,现在的孩子们,怕是无法体会得到了。

草房边就是一年四季或青或绿或黄的庄稼地。庄稼地四周,是日夜不息清清流淌的溪水。溪水里,游着很多大大小小的鱼儿。水藻底下,藏着那些害羞的,更大的鲤鱼、鲫鱼、黑鱼和鳙鱼们。家西从后河引来的河水,在大集体时代修缮的大堰里奔腾欢唱。那些分支的灌溉埂渠,便跟着满满当当地喝足了水,小跑着去向四面八方的田间地头。于是,我们和操劳的大人们一道,能听见禾苗的喜悦、大地的吮吸声。

那个时代,农村水利灌溉系统是相当健全的。农业更是这个新兴的社会主义国家赖以生存的根本,老百姓一切的生活来源。听着大地的啜饮,农民的父辈们想来也是无比地欣喜罢。

麦收过后,父母开始抢种夏季作物。这个时候,农田里的玉米、大豆、红薯、花生、棉花等相继生根发芽壮大,整个乡村开始热起来。那田地里跟着庄稼一起生长的野草野菜野果秧,也开始茂盛起来。蝉鸣起来了,蜻蜓开始觅食蚊虫了,星星洒满了夜空。我们这些半大的孩子,也和父母一道,扛起了锄头,早晚凉快的时候,下田除草。

锄头很沉,我们这些半大孩子,跟在父母身后,学着大人的模样,可就是锄不动地。不大一会儿功夫,就被大人们远远甩在了后头。

大抵祖祖辈辈的农家人,就是这么一辈辈传承下来的吧。活没干多少,那些野草野菜倒认识了不少。许许多多关于各种野草野菜的谚语俗语俚语便如数家珍了。

就在干活的空隙里,孩子的我们总闲不住。喜欢四处寻觅野菜和野果秧,做好记号,然后就时不时地去看看。

儿时的物质生活是贫乏的,但又是最最丰富的。来自大地母亲怀抱里的各色食物数不胜数。今天就说说我儿时记忆里,来自田间地头,房前屋后的野果儿们。

萝摩结的果子,是攀爬在树枝芦苇丛里很常见的美味。我们老家都俗称荷飘飘。它未完全成熟前,包裹着的絮状白色果心是甘甜且细腻的。房后三角汪旁,家东自留地边南北向的芦苇荡,家西大堰高高的围堰两边,以及寻常四围的溪沟边,随处可寻。记得有一年夏天去到宿迁吴圩舅舅家,五舅家的表弟和二弟争抢树上的萝摩,匆忙中摔下树来。好在没出什么大的意外,仅仅摔破了点儿皮肉罢了。因为经常四处在芦苇荡里找寻萝摩,喜欢在芦苇上作窝孵蛋的大苇莺,便十分恐惧我们的到来。这种我们俗称芦扎的鸟儿,嘎嘎叽,嘎嘎叽地鸣叫着,保护它们哺育在窝里的鸟蛋或者幼儿。我们大都好奇地看看窝儿,便善意地走开了。

三角汪东边,那时候住着一位五保户孤寡老太太。我们都私下里称呼她老猫(mao轻声),见面喊老太,比爷爷辈更高。她慈眉善目,常常一个人坐在门前。喜欢小动物,小猫小狗,都被她称为“乖乖”。见到我们这些孩子,也是热情招呼,近身了摸摸脑袋,远了就用慈祥的眼神紧随。偶尔会拿出她小心翼翼保存的点心,要我们吃。我们便笑着跑开去。她院子墙角有两棵桑葚树,一棵有碗口粗细,另一棵大概是后蘖生出来的,瘦小如擀面杖。只是一样的都在挂果的季节,结满了密密麻麻的桑葚。我们是天天看着桑葚由小变大,由青泛红,渐渐大红紫红,最后变得黑红黑红的。熟透的桑葚鲜美甘甜,浆汁醇厚浓郁,嚼在嘴里芳香四溢,牙齿紫黑。就连摘采的手指也被汁液染黑,淡淡生香,几日不能洗除。小伙伴们三五成群,踅摸着爬上大树的枝干,兜起破旧的褂儿,常常吃着兜着,满载而归。

我家屋东是片芝麻地,地边生了两棵楮桃树。青绿的芝麻节节升高的当儿,楮桃也次第长果,纷纷先后绽开红红的浆果。楮桃树有些高大,枝叶长满绒绒的细毛,不太好攀援。加之这些浆果特别红艳香甜,色泽诱人,引得众多鸟儿争相啄食。又因为绽果期短,显得煞是珍贵。那些鸟儿有翅膀,可以去到任何地方,又不分辰光,果儿一绽开,它们自然就先捷足了。留给小伙伴们的,能伸手掰枝够得到的,自是极少的'了。这楮桃的味道,果然也是沁人心脾,入口不忘,唇齿留香。细长的条条果肉里,还有小小脆脆的种子,嚼起来别是一番风味。

龙葵,大概满世界都长着。大多地儿俗名叫天星星或黑星星,我们叫天泡子。那时候,真的是随处就能见着。每到夏天,黑色的珠子五个八个甚至十多个一簇,躲在绿绿的草叶间,犹如黑色的星星挂满绿色的天空。熟透的,味道甜甜;半熟的,带着酸涩。它们和快乐一道,满装了我们的童年。黄姑娘,喜欢长在阳光充足的地方,花生地、大豆地、红薯沟,都是它们喜爱的场所。锄地的时候,孩子们会特意留下一些,让其自由生长。熟透了的黄姑娘,会自己脱落掉地,口味更加醇正甜酸,赛过世间所有的瓜果。

而最值得大书特书的,便是长在我家花生地、玉米地里的野瓜了。

锄花生地的时候,姐姐偶然发现有两株小瓜的秧苗。小弟和二弟听见了,大喊着围拢来。我也凑了过去。父亲母亲锄在我们前头较远的地方。他们停下锄头,直起腰来,用脖子上的毛巾抹拭了一把汗,冲着我们微笑。犹如发现了宝藏般,我们小心翼翼地给两棵瓜秧葳了葳土。又跑到溪沟边,捡了破碗,舀来水浇足,做上记号。锄完了地,我们又再好好地端详了一番,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去。

从此,心中便多了份牵挂。放学后,每每都要绕个弯,多走一段路,跑去看望它们。就这样,它们在我和弟弟们的精心呵护下,慢慢长大,开花。结出了第一粒果子。果子渐渐长大,有了好看的纹理,浑身绒毛,碧绿可爱。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次第从果子长成了瓜。花生在渐渐长高,生果根,开小花。天气更加的热,夏天更加的绿。第一颗野瓜慢慢有了黄意,绒毛褪去,似乎已散发着诱人的清香。我是欣喜的,姐姐也几次三番地探视着。在看护它们成长的日子里,我们打猪草,钻玉米地,又意外地寻见几株结了瓜的秧苗,还有一株西瓜呢。虽然西瓜只开了花,没有一个瓜果。

终于,在花生们开始孕育浆果,夏日傍晚渐有凉意的8月末,那只野生的小瓜熟透了。它大概有搪瓷茶缸那么大,通体透着浓浓纯纯的果香。我摘下它,用褂子小心包裹好。小弟将它抱在怀里,一路上认真谨慎地躲着石头,回到了家。父母和姐姐还没有回来。小弟将瓜放在家里那张有着年头的木桌中间,下面垫着布。他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太阳已经落山了,光亮慢慢暗下来的当口,父母亲和姐姐一起从稻田地回来了。小弟赶忙跑去召集叔伯家的小伙伴们。姐姐洗好了瓜,拿出菜刀来,小心地将瓜分成了八瓣,又从中间拦腰切断。小弟抱着一片瓜送给了爷爷,姐姐拿起了两片送到了父母面前。剩下的,在场的小伙伴们人人有份,分享了这收获的喜悦和蜜甜。院子里弥漫着甜甜清清又香香的芬芳味道。

那一年,从花生和玉米地里,我们一共吃到了十几个野瓜。那份甜透心扉的记忆至今仍然历历在目,历久弥香。

到家了,车子停下来,我的思绪重新拉回到现实里来。面前的工地上,亮着几盏昏黄的电灯。今年开春,我们在老宅上,五家一起,已经开始了每家三层小楼的联排建造。

故乡有山有水,至今依然山清水秀,叫我越发地留恋。或许,将来的某一天,我会收拾起行囊,义无反顾地归故乡。

“叫花子来了,叫花子来了……”

一群正在玩耍的小孩拍手叫嚷着。顺着叫喊声,只见一个满头插着蒲公英的女人走了过来。她走得很慢,时而蹲下摸摸路边的野草,只要遇到蒲公英,她立刻会摘下来,插在自己的头上。她满头都是蒲公英,嘴里还咀嚼着蒲公英的叶子,不时嘿嘿笑几声。

她就是“叫花子”,不用怀疑,她就是要饭的。没人知道她的名讳,更没人知道她究竟从哪里来的?时日久了,小孩都管她叫“叫花子”。她似乎对这个称号还挺满意的,不论哪个小孩叫一声,她不怒也不恼,只是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叫花子刚刚到这里的时候,就是那个模样。看起来,脑袋有点不正常。从来没说过话,见谁都是傻傻一笑。听年纪大点的人说是一路要饭过来的,直到来到这里,也许她觉得这里的人心肠好,于是留在了此地。日子久了,大家已经习惯了叫花子时不时地闪现在村子以及田间地头的各个角落里。

众人拾柴火焰高,在大家的帮衬下,叫花子也有了“家”。其实只是个可以栖身的窝棚,里面是几块破竹席组成的“床”——没有床板,直接铺在地表。遇到天冷时,大家会给她送点废旧的棉衣、棉裤过冬。她也从来不做饭,一来没有锅碗瓢盆,二来她也确实不会做。曾经有位好心的老太太送了她一口小锅,并且在窝棚的外边为她挖了一个小土坑,用来当灶台,还送了些柴禾。可时日久了,她不但没做过饭,而且将小锅也还给了那位老太太。

叫花子确实选对了地方,这里的父老乡亲,任谁见了她,都会给点剩下的菜或者馒头之类的食物。村里生活了百十口人,只有她过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整天无忧无虑的,穿梭在村里、田间地头。每每有哪位正在尽情玩耍的小孩被大人强行拉着下地干活时,看见到处转悠的叫花子,心里老是羡慕了。在那一刻,那位小孩真的有渴望当“叫花子”的心愿。叫花子不用干活,而且有的吃、有的穿,因而造就了所有的小孩时常捉弄她,这是心理不平衡的缘故。

村里有户人家是种草莓的。每逢草莓成熟的季节,最激动的莫过于那些小孩。草莓是冬日过后的第一茬美味,仅仅闻一闻,也是清香入肺,浑身一阵阵的舒爽。“一抹红艳青垄上,满面桃花笑春风。”一想到这,孩子们都是满嘴的涎水。虽然那位大叔也会给同村的小孩吃一些,但那有限的草莓绝对满足不了孩子们对美食的渴求。

看着一颗颗成熟后的草莓,如同红艳艳的宝石,镶嵌在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再配上碧绿的草莓叶子,仅仅看一看,也是一种奇妙的享受。如果能坐在草莓地里,吃半天草莓,那该有多么的舒爽啊。所有的小孩都在想着。日子久了,孩子们终于下定了决心——去偷草莓。

叫花子是孩子们行动的掩护体,只因她时常闪现在别人家的地里。大家都以为那是叫花子在找吃的,其实不然,那是叫花子在帮忙干活。不是拔草,就是捉虫,或者将倒下的麦子扶起来,有时还会将快要成熟的西瓜用青草盖起来。聪明的孩子们发现了这一点,于是时常出现谁家菜园里的西红柿少了,或者谁家瓜地里的西瓜也少了,对于这些,大家都以为是叫花子干的。通常发现了,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不会计较什么。

叫花子很勤快。她时常穿梭于田地里,并不仅仅是瞎转悠,如果看到谁家正在忙活的话,她立即会跑过去帮忙。大家看到她前来,通常也会让她干点粗活,不是帮忙拉水,就是帮忙挖土。仅仅是这些粗笨活,叫花子干的时候,也是非常兴奋的。干活时,她很开心,对着天空正在飞翔的鸟儿大声叫嚷着,或者在原地蹦蹦跳跳的,如同那些兴高采烈的小孩。

村里的粗笨活并不是很多,叫花子能干的活干完后,她除了在地里瞎转悠,就是和那些小孩玩耍。那些熊孩子时常捉弄她,给她的头发里插满蒲公英。日子久了,或许她觉得蒲公英很漂亮,于是导致了她有了那个习惯:头上不时插满蒲公英,嘴里嚼着蒲公英;有时拿一只,学着小孩的模样,使劲一吹,眼前迅速飘起一缕缕的花蕊。那时,她很开心,和帮忙干活时的心情一样。

孩子们打定主意,哄骗叫花子去草莓地里“帮忙干活”。她听到有活可干,脸庞迅速洋溢着笑容,看得出来,她很久没笑得那么的灿烂了。孩子们看见她的笑,纷纷相互对看几眼,乌黑的眼珠子“咕噜咕噜”地转个不停。或许,在那一刻,他们有过放弃行动的想法,但草莓的诱惑力真的太强大了,孩子们只能满怀愧疚地对她笑一笑。她见眼前的孩子对她笑,于是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的原因有很大的不同。后来,叫花子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孩子们也很后悔。

叫花子还是那个打扮:满头的蒲公英。那是孩子们为她新做的装扮,她非常开心,一方面可以和孩子们玩耍,另外也有活可以干。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孩子们早已忘了刚刚那一瞬间的懊悔,满脑子都是香甜的草莓。叫花子一心想着地里的活,她跑得飞快,将那些熊孩子远远地甩在身后。一路狂奔,好不容易到了草莓地里,大家都是气喘吁吁的,只是都没怎么喘气,直接翻过田地四周的矮土墙,跳入草莓地里。叫花子翻了好几次,也没能翻过去,只能任由孩子们一起将她抬起来扔进去。扔她时,大家都在笑,而她也不断在笑。

看着眼前的草莓,孩子们馋得直流涎水,而叫花子却好像几辈子没见过草似的,直接蹲在地上,开始拔那些自由疯长着的野草。孩子们也蹲在地里,只是并非单纯的除草,更多的还是摘草莓吃。叫花子对干活太痴迷了,她根本不知道那些小孩究竟干了些什么?她天真地以为大家都在干同样的事。红艳艳的草莓,不断被孩子们塞入嘴里,他们的手指头也渐渐变成了淡红色。虽然期盼已久的美味就在眼前,但孩子们并不敢偷吃太多,因为那片草莓地是一个家庭的主要收入来源,也是维持着一家人生活的命脉。大家同处一块黄土地里,绝对不能干损人的事,对于这个道理,那些小孩还是懂的。待解了馋后,孩子们纷纷离开了草莓地,只是叫花子面对孩子们的叫喊声,却毫不理会,只顾着忙手里的活。孩子们纷纷走了,只剩下叫花子一人在草莓地里辛勤忙碌着,看得出来,她的兴致非常高,不断地哼哼着。

孩子们原以为草莓地的主人晚上才会回来,因而没管叫花子。预料之外的事还是发生了。由于那天的草莓卖得非常快,不到小半天的`光景,两大竹笼里的草莓全部一售而空。主人看天色还早,于是来到了地里,准备再摘些草莓,继续拿出去叫卖。他很高兴,那年的草莓长势很好,雨水也丰润,前一天刚摘完,第二天又会长出新的。孩子们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前来偷吃一些。

一系列的不凑巧结合在一起,给叫花子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草莓地的主人提着竹笼、哼着欢快的曲调打开栅栏门,刚刚走进草莓地,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紧张忙碌着的叫花子,但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等他走进了草莓丛中,顿时发现了异样:草莓少了。这是谁干的?他很愤怒,眼前的草莓是他的命根子。看着跟前的叫花子,他怒火冲天,直接拿来扁担朝她冲去。往日里,也有过草莓被偷的现象,只是很少一点,他倒不在乎,但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放过眼前的“贼”。

举起扁担的那一刻,看着眼前正在拔草的叫花子,他手里的扁担稍稍停顿了片刻,但也仅仅只是一刹那的间隙,扁担瞬间落下,抽在她的后背。紧接着,空气中传来“嗷”的一声尖叫,叫花子躺在地上痛得直打滚,但她的痛苦并没有换来丝毫的同情,而是更加的愤怒。她强忍钻心般的疼痛,从愤怒的扁担下逃了出来,她不敢回头看,只顾得一直向前跑。她不断在跑,一刻也没有停止,更不敢回头看一眼。

她跑啊跑,一直向前跑,穿过了好几片果园,越过了好几片麦地,离公路越来越近了。看着公路上不断快速穿行的卡车,她不断声嘶力竭地叫喊着,好像那钻心般的疼痛已经将她的肉体折磨得无法忍受,她无法忍受那样的痛。她跑上了公路,沿着平坦的路继续向前跑。身旁疾驰而过的大卡车,不断发出刺耳的喇叭声,但这并没有唤醒叫花子。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去哪里?她也不知为何有了这般强烈的冲动?只是在那一切,那些问题,她都没有想清楚,也没来得及细想。就在一眨眼的工夫,她被迎面而来的大卡车撞得化作一道弧线飞向远方的麦地里,头发里那些零零散散的蒲公英也被强烈的冲击而打得散落开来,她迫切想要抓住散落在空中的蒲公英,只是并没有抓住。

人们发现叫花子的时候,她早已断气了。消息传得很快,一盏茶的工夫,大家都知道了叫花子的悲惨遭遇。那些怂恿叫花子去草莓地里干活的小孩吓得都不敢出门,他们很内疚,更多的还是害怕。没有料到的事发生了,人们面对此事,都是摇摇头,并没有过多的怜惜。甚至是那位用扁担抽打她的人,也没有觉得多么的难过,更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愧疚,仅仅为她准备了一张薄薄的草席作为葬埋品。叫花子被人们粗鲁地用草席卷在一起,在离公坟不远处的土坡下,随意挖了一个土坑,将之草草埋掉。没有墓碑,没有坟堆,只有刚刚翻起的一堆黄土以及路旁的野花野草和她永远作伴。

个把月的时间一闪而过,大家已经渐渐忘了叫花子。

一切照旧,生活沿着既有的节奏延续。那些孩子也从担惊受怕中走了出来,他们觉得对叫花子很是内疚,于是拿来小铁铲,挖来一大堆蒲公英,插在埋葬叫花子的地方。孩子们看着眼前迎着风儿不断摇曳着的蒲公英,一起为她唱起了那首已经唱了很多遍的歌谣:

我是个小小的蒲公英,出发要到远方旅行。

我是个小小的蒲公英,哪里才是我停留的地方。

风一直吹个不停,我也随着它四处飘散。

前几天我媳妇给我打电话说她爷爷病重,有可能这次缓不过来,说到这她哭了。我长这么大了,没见过自己的爷爷奶奶,也没人疼过,对于自己的亲人病重,将要离开这个世界是什么滋味,我并不知道也不想体验。但我这位爷爷的面容却在我脑海中立即呈现了出来。

一米五左右的个头,弓着腰,铜黑色的脸上布满了一道道的皱纹,就像百年老槐树皮。如果他看见熟人,会裂开嘴露出让香烟熏黑发黄的一颗门牙,满脸堆笑,点头向熟悉问好。他走路时双手背在身后或者自然下垂,一摇一摆,走起路来很慢。每走几步路就会气喘吁吁,到这时他会站在原地休息一会儿、或者手扶在就近的树干、墙体上喘几口气。因为他有气管炎,走得快了会喘不过气来。他经常穿一身黑,再加上独有的走路姿势,不管在哪里老远就能认出他。说到这,他身影已经呈现在我的脑海,已经缓缓地向我走来。不对,应该说缓缓地离我而去。爷爷,一路走好。在那边您会健步如飞,也许没这边这么累,您辛苦了一辈子也该歇歇了。

人生在世,逃不过生老病死,您卧床多日后安详地永远合上了眼,享年八十四岁。您的这一生怎能用辛苦两个字来形容?您这一生的艰辛又能向谁诉说?在您四十出头、风华正茂之时,自己的结发妻子撒手人寰,扔给您的却是,四个儿子外加两三个闺女。也许您这次去那边是想和您的妻子闹闹家常,说说您这一生的成绩、您的艰辛和不容易。

可想四十年前,七十年代,一贫如洗的年代。您又当爹又当妈,也不知道这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我们做晚辈的可以想象一下,一个瘦小的父亲,满含着泪水掩埋了自己心爱的妻子,长叹一声,不知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时,却看见满屋子自己七八个孩子,您意识到自己的艰辛路程才刚刚开始。以前还有一个人和您风雨同舟,但是从妻子撒手人寰开始,不管大事小事您一人都得担着。对焦镜头再扫视一眼这些孩子们,从高到低,有长大快要娶媳妇的青年,随着眼神,一直看到刚断奶的小孩。

七十年代,不能做生意,不能打工,只能靠天吃饭。一个坚定的眼神告诉您,撸起袖子使劲干,您发誓绝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们挨饿。所以您只能选择没日没夜的干活。就这样您翻来覆去挖地球,开荒种田。您用勤劳的双手向大山要粮、向白龙江沿河边要粮。您开垦的地,作为您的孙女婿,山上我是没去过。也许这几年生活条件好了,早就不种了,但是白龙江边的地却成了一大家子人的菜园子。随着您的孩子们成家立业,您把白龙江边的地分给了儿子们,我丈人家也有。还记得以前和您的孙女搞对象时,您就在菜园子路边小房子里住着。每次见您,您都弓着腰在地里干活,您听见一声爷爷后,会在转头的同时露出您的笑容,并且问我吃了没,啥时候来的?是那样的平易近人、可亲!

我家没有菜园子,挺羡慕有菜园的人家。每次见您在菜园子里干活我就提起这事,您就会说:“这在河边,靠天吃饭,河水一涨就啥都没了。”您说得对,河水一涨就啥都没了。但是河水还是对咱家很照顾的,这么多年了也没被水淹过,菜却吃了一年又一年,养活了三四代人。是您的'功劳让这一大家子人,每年每月都能吃上自家种的新鲜菜。

现在好了,您熬过来了,是享清福的时候了。可想而知,每当哪个儿子结婚或者女儿成人时,您忙得不可开交而满脸带着笑容;当哪个儿子或者女儿给您生了孙子、孙女,您乐开了花,心里美滋滋的;当您看到你的孙子都已结婚、孙女都已嫁人也有了小孩,您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您现在正真是儿孙满堂,但是您的笑却没有了以前响亮,因为您让岁月慢慢地带走了您的青春、您的壮年时期。您的腰比以前更加弯了,您的力气比以前更加小了,您的身体被无情的岁月掏空了。但是,您不管年轻还是已经到了八十多岁,干劲却没有减。只要你能走动,只要你身体好,你就会在田间地头干活。一辈子活到老,干到老,您没有一天退休的日子。前几年我在家时,只要到柳城来,总看见您在白龙江边自家地里忙乎着,为这个儿子家地里除草,为那个女儿家地里出苗。

当时我好像还过问您:“爷爷您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这么忙乎着,人家国家干部六十岁就退休了,您也该歇歇了。”

您说:“农民人哪来的退休年龄,啥时候干不动,啥时候死了、不吃饭了就退休了。”

我又说:“那您不会休息几天,人家国家干部都有星期天呢!”

“天生你是农民生下来就得干活,不干活没饭吃。”

我狡辩说:“下雨天不是我们农民人的星期天吗?”当时您听到这,笑了。可惜现在您真的退休了。

看着您弓腰驼背的身体,一声叹息!为了儿女长年累月的在地里干活,腰能不弯吗?顶着毒辣的太阳,皮肤能不像槐树皮一样粗糙吗?寒冬腊月强风刮在脸上,皱纹慢慢地爬上了您的脸,这是情有可原的。

哎!记起您的身影,还真有一件遗憾事呢,每次说要给您买点气管炎的药,但您孙女婿出门在外虽然时常记起,可回家的路是匆忙的,在回家的时候早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俗话说,尽孝要趁早,现在已经晚了,就是买回仙丹也已经晚了,您的气管炎已经不需要治了。我为了生活还不能见您最后一面,只能在远方说一声,爷爷!一路走好!

今年大年三十晚上我还来看您来着,当时我还挺羡慕您的。您尝尽人间酸咸苦,老来得到儿孙贤。每年的三十晚上您也是最高兴的,这一天所有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所有晚辈亲戚都会来看您。他们拿上您最喜欢吃的,或者最好的营养品送给您。亲人们都围坐在您的身旁,和您一起喝个酒、吸根烟、闹闹家常。这时候就会有晚辈给您给钱,您有点难为情。

收下吧!这是晚辈们对您的关爱和孝敬,收一年是一年。今年回家就是想给你多给点,多买点东西都没地方送了。

乘着老人在世还是要提前尽孝。生前不尽孝,当老人离开的那一天,你哭成泪人,烧多少冥币又有什么意思呢?

人是感情动物,当和我们没有亲缘关系的人去世时,我们有可能面无表情的说,这人去世了,这个死字说起来很容易,而正真是我们的亲人离开我们的时候,我们的心会痛,尤其是他刚去世的那几天,他的身影总会在我们的脑海中呈现。这就是一种对亲人的思念和爱的表现吧!爷爷您的身影这几天一直在孙女婿脑海中盘旋,时常想起。

爷爷!一路走好,孙女婿不能送您最后一程了,回家后再来坟前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