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会关注一缕风和另一缕风在本质上有什么不同,我们也不会关注一朵云和另一朵云在形状上的微妙区别,但我们却会关注在我们身边悄悄溜走的一大段又一大段漫长的岁月。这一大段漫长的岁月可能和童年有关,和青春有关,也和我们期待的凄美爱情有关。当然不是所有爱情花朵都可以结出爱情的果实,就像我们有太多的梦想一定要接受现实去验证一样。
我的爱情花朵盛开和挖荠菜有关。1981年4月一个温暖的日子,我在潮白河边的一片空地上挖荠菜,其间我已经开始写诗,并且在报刊发表了一些。我一边挖荠菜,一边想着钟情的诗歌,因为想着我的诗歌,我的内心便充满感动。就在这时她来了,她带着一缕少女的羞涩与宁静悄悄地来了。她说去我家见到了我母亲,母亲告诉她我来潮白河边挖荠菜了,于是她就到潮白河边来找我,果然就找到了我。她这样说时眼睛里就流露着纯真与欢乐的微笑,我因为她的到来而快乐无比。她是我的一个文友,她也是令我们所有文人眼前一亮的耀眼的明珠,她叫潘多儿。潘多儿的美是光彩照人的,她让居住的北方弹丸小城洋溢着梦幻般的色彩。此时光彩照人的潘多儿来到了我的身边,而此时我正在挖荠菜。我告诉潘多儿荠菜是一种非常好吃的野菜,它可以做馅吃也可以炒着吃和凉拌着吃。她听我这样介绍荠菜就说,我也和你一起挖荠菜吧!我说当然好了,于是这一天我和潘多儿挖了很多的荠菜,我将我们一起挖的所有荠菜都让潘多儿带了回去。
过了几日,潘多儿又来找我了。她两眼放光地说,荠菜真的很好吃,它的美味几乎让她所有的亲属都想再吃上一回。她这样说时目光里洋溢着的微笑是灿烂夺目的。我却不无惋惜地说,今年天旱,荠菜可能有些老了。她听我这样说时目光里流淌着深深的绝望,她说所有的荠菜都老了吗?我说当然还会有一些嫩的,潘多儿听我如是说又露出了甜美的微笑。这一天我们又挖了一些荠菜,潘多儿带着这些荠菜临走时还用力地握了握我的手,她说真的谢谢你了。
潘多儿带着我们第二次挖的荠菜走了以后就没有再来,但却给我写来了一封温暖热情的信。她在信中说荠菜的鲜美味道是令人回味无穷的,假如现在有人问她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好吃,她会豪不迟疑地说是荠菜。
鉴于潘多儿对荠菜的喜爱,我又去潮白河边为她挖了一回。我为她送荠菜的这天下午,天空中飘着一些细雨,一树又一树的紫色丁香花在她家门前的空地上次第开放。潘多儿这一天非常高兴,她执意要送我,我们一起走过狭长的小巷,走向东街开满小叶玫瑰的人行道。雨停了,一缕血色残阳从厚厚的云层里挤了出来,潘多儿在血色残阳中显得更加光彩照人。宁静的人行道上不时就有人向她打招呼,她对所有向她打招呼的人都热情地微笑着,并把我介绍给她的朋友们,她说我是一个非常有希望的`青年诗人,她的朋友也对我非常友好。那时是一个理想和激情燃烧的年代,每一个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文学青年都曾热泪盈眶地热爱生活,他们用年轻的生命诠释着对美好生活的追求与向往,在他们青春的脚步走过的地方,有南方的花开了,有北方的雪落了,一张张热爱新生活的笑脸都曾在睡梦中笑醒。
那一天,潘多儿伴我走完了小城的全程。我多次对她说你回吧,潘多儿却笑笑说让我再送你一程吧。最后我们站在一棵绽放紫色花朵的南槐树下,她望着如血的残阳说多美的夕阳呀!我说是的,但我们是朝阳。
如今我和潘多儿都已经走进了人生的夕阳。她已先我一步离开了工作岗位,每天早晨她拿一把长剑去广场练剑。潘多儿早已离开了她曾经钟情的文学。我和她经常在路上见面,我们见面时只是匆匆地点一下头便逃也似的走了,我们都不再提文学,因为文学是我们无法触摸的痛。
每年的四月,潮白河边的堤岸上仍然会生出一些荠菜,这些荠菜从幼年一直到老年都没有人再来采摘,我不知道潘多儿在属于她的每一个日子里还会想到鲜活美味的荠菜不,假如她相信荠菜是世界上最美味的菜肴,那么,在这温暖的四月里她为什么不来采摘荠菜呢。
(一)
日暖风和大地钧,林边野草美颜新。
野葱郁郁如苔蒜,鸭脚苍苍似锦麟。
露紫椿芽香溢口,含红耳叶味生津。
老夫连挖三蓝满,乐煞山居有福人。
(二)
风和日暖踏青闲,柳绿桃红漫水湾。
荠菜丛丛白蕊碎,公英片片碧容鲜。
塑兜接走新音韵,餐室迎来大自然。
拌酱加盐纯美味,舒心健胃换童颜。
(三)
小区东北柳槐间,荠菜丛丛带露鲜。
细叶迎凉情怯怯,素花耽梦笑甜甜。
布兜装去新声韵,客室接来大自然。
宾主才联三两句,清纯天籁满诗笺。
(四)
三月初来花未红,采挖野菜里村行。
排排果树车边过,块块麦田苗返青。
蹲腿铲飞随手拣,弯腰袋满笑容生。
拎提收获频留照,乐坏调皮学步童。
(五)
粽样尖足原上奔,采挖荠菜老娘亲。
染霜沾草风中鬓,含苦茹辛盼里心。
路远难驱电为马,枕湿因把梦当真。
野莼寸许酬遗像,答报深恩九万寻。
(六)
偷闲结伴上山岗,一半矜持一半狂。
布谷声中寻野菜,青杉荫下话家常。
初来春景藏冬景,久驻他乡成故乡。
多少心头情未了,作为且趁好时光。
(七)
一股温泉冒上来,暖心出自地角怀。
感涤玉液凝脂处,深感舒肌解骨衰。
疾去热蒸留至美,微思寒性怡前胎。
公英匿野春常隐,摘採霞光何处裁。
(八)
桃红柳绿好时光。去田湾、觅蕊芳。
漫山披黛沐春阳。黄莺唱、燕声长。
游鱼摇尾蟹虾忙,客人乐、绕池塘。
玉露飘来芽叶润,农舍去、酒飘香。
(九)
别后廿年相聚秦,踏歌田野共寻珍。
和风暖日发千绿,斜梗高坡觅一春。
泥染襟前浑未觉,心归槛外自相亲。
青丝已见飘新雪,不减当时那段真。
(十)
野菜逢春发满山,馨香阵阵溢田湾。
精神抖擞提篮走,茧手频挥采秀欢。
带叶和根清洗净,加盐拌酱味调蛮。
佐餐下饭添牙口,健胃舒心更美颜!
(十一)
绿草红霞染岸滩,莺啼嫩树唤春端。
涛声朗朗云接地,鸥鹭翩翩气冲天。
田野趣剜芨芨菜,回来做馅细细参。
晚年生活均寻乐,谷雨春光近海关。
自古以来,荠菜就很受人们的喜爱,它无论营养价值还是药用价值都很高,俗语说“三月三,荠菜当灵丹”,现在这个时候正是挖荠菜的最佳时节。妈妈说荠菜在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成为人们救命的口粮,那个时候荠菜都没处挖了。
荠菜的生命力很强,每年的这个季节,不用播种,不用浇水,自然就蓬勃而发了,记得辛弃疾有诗云“城中桃李愁风雨,春在溪头荠菜花”,就是在赞美它生机勃勃唤春光的精神。
现在人们回归自然,让过去穷人用来充饥的'野菜堂而皇之地登上了今天的大雅之堂,还成了纯天然绿色保健食品。看吧,餐桌上,青花瓷碗里盛满的是大好的春光,和绿色的,淡雅的,和风细雨的柔情。
荠菜的吃法很多,凉拌、炒肉丝、做汤、煮粥、蒸包子、包水饺等都可以,清香美味,充满肺腑的满是和煦的阳光和雨露的清新味道,以及田野蒸蒸日上的青春气息。
我国各地自古就有吃荠菜的风俗。湖北那一代常用荠菜做“地菜(鄂东管荠菜叫“地菜”)煮蛋”,也算一个节日。长沙有“三月三,地菜煮鸡蛋”的风俗。曾听一位老朋友说起用荠菜汤加米面可做成“百岁羹”,是老年人用来预防中风、降血压、益寿延年的保健食品。
吃了整个正月的鱼肉,真想换换清淡的口味。前几天我和同事在植物园里挖荠菜,那种愉悦的心情真是很难得,抬头看到湛蓝的天空,明净的白云,苏东坡的诗句“时绕麦田求野荠”在我的耳畔萦绕着。虽然此刻眼前没有麦田,但心情与童年时一样美丽。
回来之后妈妈为我们做了凉拌菜和荠菜猪肉水饺,味道很鲜美,那别样的翠绿,让人垂涎欲滴。那飘香的水饺,绿莹莹的荠菜馅,散发出一股特别的清香,仿佛传递着春天的气息,吃上一口,唇齿生香,真是“春来荠菜胜美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