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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豌豆苗叶子的优美句子

时间:2025-05-04 17:16:56

想你的时候,抬头微笑

心思散漫,便端一茶盏,轻按指尖,网海漫游。

眼光随着指尖轻移,偶遇“扬起晨帆”,一个感觉很恬静的女子,文字清新安静。随着她的踪迹寻去,当触及那一句“想你的时候,抬头微笑,知道不知道?”时,心里竟会柔柔地动了一下。

一向以为某种情愫会随着时刻的流逝永远地熄灭了火花,抬头微笑的时候,才知道,你还是那样的鲜活。

有些人,有些事,不经意间,永远住进了心窝窝最深处。未曾刻意,却总不期而遇,如你。爱情感言

想你的时候,

抬头微笑,

你知道不知道?经典古语

五月的雨后,青草池塘处处蛙。甩着长长短短的钓线,紧紧地屏住气息,心儿却如青蜓点击的池塘泛起微澜。看着你猛地把线一提,大手一抓,把活蹦乱跳的青背白肚小蛙塞进小小的蒌子,小手竟拍得通红。

一只,两只,三只……待小蒌装得满满,听得见那跳跃的声音,你便柔柔地牵着我的小手,踏着软软的地草,赤足从田埂上归去。身后蛙鸣鱼跃,牵引着不舍的心。我一步一回头,你用带着蛙儿淡淡腥味的大手轻轻地捏捏我的脸蛋儿:“宝贝儿,明天,我们还来。”

一声欢呼,却滑下了五月的稻田,睡倒青青的苗儿。看着你急的样貌,便笑,于是,你也微笑,伸出大手。

那年,我五岁,梳着小羊角辫,是你宠爱的外孙女。

想你的时候,

抬头微笑,

你知道不知道?

那棵伴我走遍天涯的橄榄树,依然繁茂,根植于心间。

三人合抱的黑橄榄树,巨大的绿伞,呵护着那一方矮矮的泥坯房。站在泥垛子上,仰着小脸,看如盖的大树,常常会发出一声声惊叹。你瘦而欣长的身躯,陪我站成了落日里的剪影。

待树上的果儿由黄转黑,树上树下便喧闹开了。几把长长的梯子架在树干上,几个猴般的小子便哧溜哧溜地蹿上了那粗粗的枝干,挥着长长的竹竿,把黑果儿打得纷纷而下。坚硬的黑橄榄果儿,把泥坯房的瓦顶砸得噼里啪啦直响,偶尔有几颗从矮矮的烟囟口掉进屋子里,从满是草灰的灶膛里滚出来。你便教我细细地捡起,细细地洗干净,积攒在小盆子里。

屋后那一片欢腾声,牵引着我小小的心儿。央求着,你便要我戴上密密的竹叶编的斗笠,紧紧地系好带子,方许我也加入那狂捡橄榄果的队伍。弯着腰拾取,那硬硬的果便砸在了屁股上,背脊上,皱着眉头揉捏的时候,分明看到了你担心的眼。

待到那树下归于宁静,你带着我,一老一少,用一根粗粗的短棍,在斜斜的草坡丛里寻找着,找出一颗颗被遗漏的橄榄果,每每能从草丛中寻出两三盆子来。和先前拾取的一齐,洗了,再用热水泡上半个小时,然后沥干水分,再用棉线,一头咬着,一头往榄子上缆过去,轻轻一拉,便把黑橄榄拉脱出来两个帽子;再把帽子填上盐巴、辣子和芝麻,或泡上油密封,或晒干收藏,便是极美味的喝粥下饭的菜肴。每当我拌着黑榄子把清清的粥喝得哧溜哧溜直响的时候,你便笑眯眯地频频点头。

想你的时候,

抬头微笑,

你知道不知道?

在山下的小河边,辟出了一小块菜地。

种上了叶片卷着大大的波卷的生菜,嫩生生的几乎一碰就断;种上了叶子修长的莴笋,看它一段一段地往上拔,心里就乐开了花;还有那青青红红的蕃茄,开着黄花的丝瓜秧,沿着山坡往上爬的南瓜藤……最后,在菜地的四周插上了密密的竹篱笆,任豌豆苗儿爬满,卵形细叶嫩黄,开着或白色或淡紫色的小花,这时候,小菜地就镶上了一道漂亮的花边。

每一天随着你在菜园里采摘瓜菜,从小河里舀水浇地,偶尔施肥,担了松松的草灰撒在菜根上,把农家肥埋在菜根下。

小学校的操场边上,二十多米高的尤加利树,直溜溜的泛着银色的光。站在小菜地里看去,直觉得那树插入了云宵,天边的云霞或彩虹做了它最美的陪衬。你说,雨儿,我不好你跟我弄这块菜地,你要像那树,长得高长得直,长到天上去。

似懂非懂地听着,心儿却飞到了那遥远的蓝天。

待我展翅远飞的时候,才真正悟出了你话中的期望。

天有多阔,树就有多高;树有多高,心就有多远。

想你的时候,

抬头微笑,

你知道不知道?

秋风飒爽的时候,最惹人起思绪的季节,你却远去了,如风中的黄叶。

“碧云天,黄叶地,秋上连波,波上寒烟翠”,多年以后,站在秋风中默念着这些诗句,我常常会想起你。我已如那尤加利树一般高入云宵,却芳草无情,你竟在了几重斜阳外。

那青草池塘,那小桥流水,那泥垛橄榄,那菜畦高树,也一并留在了几重斜阳外。

而那个季节,却串起了我一生的思念。

每当秋风起的时候,你总是带着我,到山上去串落叶。枯黄的落叶,是厨房里的好燃柴。

山上坡多平地少,草坡处飘满了金黄的落叶,落在了草丛里,用笤帚扫不得,你便用了秃秃的扫把枝使劲去扒。看我急得眼泪汪汪,细心的你,便给我找了一根长长粗粗的铁丝,把一头磨尖,让我跟着你串落叶,每串满一串,便像个胜利者一般向你炫耀。而你每每把树叶捋下,再奖赏地摸摸我的头,微笑着看我灌下一气凉水,跳跃而去。

至今,我才明白,原来,我早就串起了对你永远的思念啊!

不思量,自难忘。无须寻觅,却时时想起。

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

我知道,你必须也正在低头对我微笑。

精选阅读(二):

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

广东今年的冬天来得有些早,一场冬雨过后,风吹在身上,是彻骨的冷,门前的木棉树稀疏的枝叶早早就捎来了信息,离花开的日子不远了。一向记得对你说过一齐等待春暖花开的日子,如今,你走了,我也变得沉默了,也懒散了,幸好,季节的流转永远不会终止,而我的思念亦是永远不会枯竭。唯你,终究没有守住我们灵魂上的牵手,与我一同等待春暖花开。

那天在网上看到你那边下雪了,我兴奋地去问露露:安仁下雪了吗?露露说没有,安仁很少下雪,只有西岭才会有雪,好生失望,可也没有办法对不对,很多东西不是你虔诚去想就会实现的对吧?

就在那一片白雪皓皓中想起你说过的话,那些话我从没有刻意去记住,它们总会在某一个特定情景中窜出来,然后像蛛网一样层层包裹,日复一日,被锤炼成结实的镣铐,安之若素地存在我的血液中,骨髓里。

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昙花的香气,你记得的总是那些自以为是永远也不会忘却的完美,忽略了时光的侵袭还有人心的倦怠,看不到期望,也会让人产生绝望,继而反倒释怀,相聚离开都有时候,没有什么会永存不朽,王菲的歌在午夜里响起,让人烙心的疼。

你总是说宛若初见,陌路相安,人与人怎样可能永如初见呢,除非彼此不曾相遇,你我之间也是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惜,既然享受了浓浓的完美过程,那么此刻潦草的结局也是务必要承担的了。你也总是说祝我幸福的话,每每看到这样的字句,就忍不住一阵酸楚,别过脸,不敢再窥视屏幕上的字句,偏又舍不得远离,彼此的对话温情又决然,然后揣着碎成千片万片的心酸,徒然地编织着一出出彼此都安好的现状。

看,我们在屏幕的两端言不由衷,口是心非,却从来不曾勇敢,或者说该勇敢时候从来不曾勇敢过。那点点滴滴的记忆里,欢欢喜喜悲悲戚戚换得几许心酸疼痛,如今一别经年,再忆起那些相携走过的日子,是谁让你失了笑颜?是我。而我一向以为我们能冲破所有的阻碍,相扶走过来人间的`征程。

谁的心事,坐南向北,夜夜守望未归人?我们遇见了最好的彼此,却是在错的时刻,不怨,不恨,你的世界我曾去过,遇见已是那般的完美;不惊,不扰,依然那么欢欣,在我最完美的时光,与你有过短暂的交际,留下山高水长的遥望,是独对一盏孤灯的牵念,也是临风无言的怀想。

有谁体味过思念的味道?有又谁懂得相思的哀愁?值得留恋的东西有很多,我总是徘徊在遗忘与铭记的边缘。明知这段感情是没有任何的期望,可我还是刻意去挽留,义无反顾去付出,在一次次的失望后,没有了更多的想法,剩下的只是如果有一天,你想找个人说话了,那么,我就在那里,一向在那里安静等待着。

习惯点烟的时候仰望天空,仰望那一树的繁华与落寞,最爱的人依然在心底。彼时,此刻,所有与你倾心时光的往事依然会给我带来温暖,心安的感觉。你曾说:我若不离,你定不弃。然而,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终究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不说再见,也会相忘于江湖。有太多无法述说的缘由,也有太多无奈的现实,只是经年以后,你是否会在某一天,穿过往事的烟尘,想起我曾因想念而抬头浅笑的旧时模样?

“风吹着白云飘,你到哪里去了?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你知道不知道?”,我默然理解命运已定的一切,携着一个未完的梦,独自一人,在寂寞的城市中央穿行。想你的时候,没有嗟叹,没有惋惜。我只是,轻轻的,抬头微笑,笑中有浅薄的泪光,一个人看天空,一个人在想念,一个人在为你祝福。

转身,收起隐忍的浅笑,平心静气地等待来年的春暖花开。

精选阅读(三):

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

北京的雨也有缠绵悱恻的时侯,柔柔的细风裹着斜斜的雨丝,淅沥沥的、点点滴滴洒落在车窗上,于是玻璃一片迷蒙。放眼望去,车如流水人如龙——在这个喧闹而拥挤的城市一隅,你知道我在想你么……

与你不经意的相识,却酿下了相思一缕。偷偷拭去腮边的泪水,再也望不回旧时的燕儿。天空辽阔灰蒙依旧、云彩躲藏着它的影踪、而我的心境也依旧苍凉。你,已经走入我心灵的世界,在那个最寂静的角落,我温柔的守望着。远隔千山万水,你也走不出我的视线。

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

窗外的雨瞬间变成倾盆暴雨,雨水猛烈地敲击着车窗,象个迷失了家的女孩立在街头揉着眼睛痛哭。从手袋中取出镜子,茫然地左顾右盼,见着自己精致而淡雅的妆容,却不自主地微笑,内心里却恍惚地忆起相识的种种……

在那个寒冷的冬季,你披着满身的阳光轻轻地走近我,在我毫无防备的心间撒下了最为深切的关爱;我发奋回避着与你心灵的接近,却无法抗拒你对我的那份情怀;感受着你令人惶恐的温柔,内心里却在无数地呻吟。我执着地给自己寻找消失的理由,却无论如何不能潇洒地离去,任由一颗无奈而又期盼的心在不知所措中飘游。

正是寒风乍起时,落英时节又逢君。几度花又开,几度花还谢,我依然在心的深处空留一个角落默默无语,却又望眼欲穿。你在哪里?我不知道。或许在一个遥远的城市,你正走在拥挤的人流中,在某个街口的拐角,来一个优美的转身,留给我的依然是模糊的背影。从此我不再孤独,沉静下来,心中是无边的喜悦。当心痛将我穿越的时候,你是我无法言说的伤。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

斟满一杯思念的酒,慢慢地品味它的辛辣。就算知道它其实剧毒无比,我依然无法抗拒,纵然,心会血迹斑驳。你是我千年的等待。当我最后等到你的时候,我们已经无缘牵手。我们只是两条没有交叉的平行线,你有你的方向,我有我的轨迹,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以前的痛和泪终究都会成为往事,犹如烟花般了无踪影。

想你的时候,我抬头微笑;你在哪里,我不知道……

那一日

闭目在经殿香雾中

蓦然回首

你诵经中真言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磕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转山转水转佛塔啊

不为来世

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敚

《回忆鲁迅先生》原文

鲁迅先生的笑声是明朗的,是从心里的欢喜。若有人说了什么可笑的话,鲁迅先生笑得连烟卷都拿不住了,常常是笑得咳嗽起来。

鲁迅先生走路很轻捷,尤其使人记得清楚的,是他刚抓起帽子来往头上一扣,同时左腿就伸出去了,仿佛不顾一切的走去。

鲁迅先生不大注意人的衣裳,他说:“谁穿什么衣裳我看不见的……”

鲁迅先生生病,刚好了一点,窗子开着,他坐在躺椅上,抽着烟,那天我穿着新奇的火红的上衣,很宽的袖子。

鲁迅先生说:“这天气闷热起来,这就是梅雨天。”他把他装在象牙烟嘴上的香烟,又用手装得紧一点,往下又说了别的。

许先生忙着家务跑来跑去,也没有对我的衣裳加以鉴赏。

于是我说:“周先生,我的衣裳漂亮不漂亮?”

鲁迅先生从上往下看了一眼:“不大漂亮。”

过了一会又加着说:“你的裙子配的颜色不对,并不是红上衣不好看,各种颜色都是好看的,红上衣要配红裙子,不然就是黑裙子,咖啡色的就不行了;这两种颜色放在一起很混浊……你没看到外国人在街上走的吗?绝没有下边穿一件绿裙子,上边穿一件紫上衣,也没有穿一件红裙子而后穿一件白上衣的……”

鲁迅先生就在躺椅上看着我:“你这裙子是咖啡色的,还带格子,颜色混浊得很,所以把红衣裳也弄得不漂亮了。”

“……人瘦不要穿黑衣裳,人胖不要穿白衣裳;脚长的女人一定要穿黑鞋子,脚短就一定要穿白鞋子;方格子的衣裳胖人不能穿,但比横格子的还好;横格子的,胖人穿上,就把胖子更往两边裂着,更横宽了,胖子要穿竖条子的,竖的把人显得长,横的把人显得宽……”

那天鲁迅先生很有兴致,把我一双短统靴子也略略批评一下,说我的短靴是军人穿的,因为靴子的前后都有一条线织的拉手,这拉手据鲁迅先生说是放在裤子下边的……

我说:“周先生,为什么那靴子我穿了多久了而不告诉我,怎么现在才想起来呢?现在不是不穿了吗?我穿的这不是另外的鞋吗?”

“你不穿我才说的,你穿的时候,一说你该不穿了。”

那天下午要赴一个筵会去,我要许先生给我找一点布条或绸条束一束头发。许先生拿了来米色的绿色的还有桃红色的。经我和许先生共同选定的是米色的。为着取笑,把那桃红色的,许先生举起来放在我的头发上,并且许先生很开心地说着:

“好看吧!多漂亮!”

我也非常得意,很规矩又顽皮地在等着鲁迅先生往这边看我们。

鲁迅先生这一看,他就生气了,他的眼皮往下一放向我们这边看着:

“不要那样装她……”

许先生有点窘了。

我也安静下来。

鲁迅先生在北平教书时,从不发脾气,但常常好用这种眼光看人,许先生常跟我讲,他在女师大读书时,周先生在课堂上,一生气就用眼睛往下一掠,看着她们,这种眼光鲁迅先生在记范爱农先生的文字里曾自己述说过,而谁曾接触过这种眼光的人就会感到一个旷代的全智者的催逼。

我开始问:“周先生怎么也晓得女人穿衣裳的这些事情呢?”

“看过书的,关于美学的。”

“什么时候看的……”

“大概是在日本读书的时候……”

“买的书吗?”

“不一定是买的,也许是从什么地方抓到就看的……”

“看了有趣味吗?”

“随便看看……”

“周先生看这书做什么?”

“……”没有回答。好像很难以回答。

许先生在旁说:“周先生什么书都看的。”

在鲁迅先生家里做客人,刚开始是从法租界来到虹口,搭电车也要差不多一个钟头的工夫,所以那时候来的次数比较少,还记得有一次谈到半夜了,一过十二点电车就没有的,但那天不知讲了些什么,讲到一个段落就看看旁边小长桌上的圆钟,十一点半了,十一点四十五分了,电车没有了。

“反正已十二点,电车已没有,那么再坐一会。”许先生如此劝着。

鲁迅先生好像听了所讲的什么引起了幻想,安顿的举着象牙烟嘴在沉思着。

一点钟以后,送我(还有别的朋友)出来的是许先生,外边下着蒙蒙的小雨,弄堂里灯光全然灭掉了,鲁迅先生嘱咐许先生一定让坐小汽车回去,并且一定嘱咐许先生付钱。

以后也住到北四川路来,就每夜饭后必到大陆新村来了,刮风的天,下雨的天,几乎没有间断的时候。

鲁迅先生很喜欢北方饭。还喜欢吃油炸的东西,喜欢吃硬的东西,就是后来生病的时候,也不大吃牛奶。鸡汤端到旁边用调羹舀了一二下就算了事。

有一天约好我去包饺子吃,那还是住在法租界,所以带了外国酸菜和用绞肉机绞成的牛肉。就和许先生站在客厅后边的方桌边包起来,海婴公子围着闹得起劲,一会把按成圆饼的面拿去了,他说做了一只船来,送在我们的眼前,我们不看它,转身他又做了一只小鸡,许先生和我都不去看它,对他竭力避免加以赞美,若一赞美起来,怕他更做得起劲。

客厅后没到黄昏就先黑了,背上感到些微的寒凉,知道衣裳不够了,但为着忙,没有加衣裳去。等把饺子包完了看看那数目并不多,这才知道许先生我们谈话谈得太多,误了工作。许先生怎样离开家的,怎样到天津读书的,在女师大读书时怎样做了家庭教师,她去考家庭教师的那一段描写,非常有趣,只取一名,可是考了好几十名,她之能够当选算是难的了。指望对于学费有一点补足,冬天来了,北平又冷,那家离学校又远,每月除了车子钱之外,若伤风感冒还得自己拿出买阿司匹林的钱来,每月薪金十元要从西城跑到东城……

饺子煮好,一上楼梯,就听到楼上明朗的鲁迅先生的笑声冲下楼梯来,原来有几个朋友在楼上也正谈得热闹。那一天吃得是很好的。

以后我们又做过韭菜合子,又做过合叶饼,我一提议鲁迅先生必然赞成,而我做得又不好,可是鲁迅先生还是在饭桌上举着筷子问许先生:“我再吃几个吗?”

因为鲁迅先生的胃不大好,每饭后必吃“脾自美”胃药丸一二粒。

有一天下午鲁迅先生正在校对着一本别人的著作,我一走进卧室去,从那圆转椅上鲁迅先生转过来了,向着我,还微微站起了一点。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一边说着一边向我点头。

刚刚我不是来过了吗?怎么会好久不见?就是上午我来的那次周先生忘记了,可是我也每天来呀……怎么都忘记了吗?

周先生转身坐在躺椅上才自己笑起来,他是在开着玩笑。

梅雨季,很少有晴天,一天的上午刚一放晴,我高兴极了,就到鲁迅先生家去了,跑得上楼还喘着,鲁迅先生说:“来啦!”我说:“来啦!”

我喘着连茶也喝不下。

鲁迅先生就问我:

“有什么事吗?”

我说:“天晴啦,太阳出来啦。”

许先生和鲁迅先生都笑着,一种对于冲破忧郁心境的展然的会心的笑。

海婴一看到我非拉我到院子里和他一道玩不可,拉我的头发或拉我的衣裳。

为什么他不拉别人呢?据周先生说:“他看你梳着辫子,和他差不多,别人在他眼里都是大人,就看你小。”

许先生问着海婴:“你为什么喜欢她呢?不喜欢别人?”

“她有小辫子。”说着就来拉我的头发。

鲁迅先生家里生客人很少,几乎没有,尤其是住在他家里的人更没有。一个礼拜六的晚上,在二楼上鲁迅先生的卧室里摆好了晚饭,围着桌子坐满了人。每逢礼拜六晚上都是这样的,周建人先生带着全家来拜访的。在桌子边坐着一个很瘦的很高的穿着中国小背心的人,鲁迅先生介绍说:“这是一位同乡,是商人。”

初看似乎对的,穿着中国裤子,头发剃得很短。当吃饭时他还让别人酒,也给我倒一盅,态度很活泼,不大像个商人;等吃完了饭,又谈到《伪自由书》及《二心集》。这个商人,开明得很,在中国不常见。没有见过的,就总不大放心。

下一次是在楼下客厅后的方桌上吃晚饭,那天很晴,一阵阵地刮着热风,虽然黄昏了,客厅后还不昏黑。鲁迅先生是新剪的头发,还能记得桌上有一碗黄花鱼,大概是顺着鲁迅先生的口味,是用油煎的。鲁迅先生前面摆着一碗酒,酒碗是扁扁的,好像用做吃饭的饭碗。那位商人先生也能喝酒,酒瓶手就站在他的旁边。他说蒙古人什么样,苗人什么样,从西藏经过时,那西藏女人见了男人追她,她就如何如何。

这商人可真怪,怎么专门走地方,而不做买卖?并且鲁迅先生的书他也全读过,一开口这个,一开口那个。并且海婴叫他×先生,我一听那×字就明白他是谁了。×先生常常回来得很迟,从鲁迅先生家里出来,在弄堂里遇到了几次。

有一天晚上×先生从三楼下来,手里提着小箱子,身上穿着长袍子,站在鲁迅先生的面前,他说他要搬了。他告了辞,许先生送他下楼去了。这时候周先生在地板上绕了两个圈子,问我说:

“你看他到底是商人吗?”

“是的。”我说。

鲁迅先生很有意思地在地板上走几步,而后向我说:“他是贩卖私货的商人,是贩卖精神上的……”

×先生走过二万五千里回来的。

青年人写信,写得太草率,鲁迅先生是深恶痛绝之的。

“字不一定要写得好,但必须得使人一看了就认识,青年人现在都太忙了……他自己赶快胡乱写完了事,别人看了三遍五遍看不明白,这费了多少工夫,他不管。反正这费的工夫不是他的。这存心是不太好的。”

但他还是展读着每封由不同角落里投来的青年的信,眼睛不济时,便戴起眼镜来看,常常看到夜里很深的时光。

珂勒惠支的画,鲁迅先生最佩服,同时也很佩服她的做人,珂勒惠支受希特勒的压迫,不准她做教授,不准她画画,鲁迅先生常讲到她。

史沫特莱,鲁迅先生也讲到,她是美国女子,帮助印度独立运动,现在又在援助中国。

鲁迅先生介绍给人去看的电影:《夏伯阳》、《复仇艳遇》……其余的如《人猿泰山》……或者非洲的怪兽这一类的影片,也常介绍给人的。鲁迅先生说:“电影没有什么好看的,看看鸟兽之类倒可以增加些对于动物的知识。”

鲁迅先生不游公园,住在上海十年,兆丰公园没有进过,虹口公园这么近也没有进过。春天一到了,我常告诉周先生,我说公园里的土松软了,公园里的风多么柔和,周先生答应选个晴好的天气,选个礼拜日,海婴休假日,好一道去,坐一乘小汽车一直开到兆丰公园,也算是短途旅行,但这只是想着而未有做到,并且把公园给下了定义,鲁迅先生说:“公园的样子我知道的……一进门分做两条路,一条通左边,一条通右边,沿着路种着点柳树什么的,树下摆着几张长椅子,再远一点有个水池子。”

我是去过兆丰公园,也去过虹口公园或是法国公园的,仿佛这个定义适用在任何国度的公园设计者。

鲁迅先生不戴手套,不围围巾,冬天穿着黑石蓝的棉布袍子,头上戴着灰色毡帽,脚穿黑帆布胶皮底鞋。

胶皮底鞋夏天特别热,冬天又凉又湿,鲁迅先生的身体不算好,大家都提议把这鞋子换掉。鲁迅先生不肯,他说胶皮底鞋子走路方便。

“周先生一天走多少路呢?也不就一转弯到××书店走一趟吗?”

鲁迅先生笑而不答。

“周先生不是很好伤风吗?不围巾子,风一吹不就伤风了吗?”

鲁迅先生这些个都不习惯,他说:

“从小就没戴过手套围巾,戴不惯。”

鲁迅先生一推开门从家里出来时,两只手露在外边,很宽的袖口冲着风就向前走,腋下挟着个黑绸子印花的包袱,里边包着书或者是信,到老靶子路书店去了。

那包袱每天出去必带出去,回来必带回来,出去时带着回给青年们的信,回来又从书店带来新的信和青年请鲁迅先生看的稿子。

鲁迅先生抱着印花包袱从外边回来,还提着一把伞,一进门客厅里早坐着客人,把伞挂在衣架上就陪客人谈起话来。谈了很久了,伞上的水滴顺着伞杆在地板上已经聚了一堆水。

鲁迅先生上楼去拿香烟,抱着印花包袱,而那把伞也没有忘记,顺手也带到楼上去。

鲁迅先生的记忆力非常之强,他的东西从不随便散置在任何地方。

鲁迅先生很喜欢北方口味。许先生想请一个北方厨子,鲁迅先生以为开销太大,请不得的,男佣人,至少要十五元钱的工钱。

所以买米买炭都是许先生下手,我问许先生为什么用两个女佣人都是年老的,都是六七十岁的?许先生说她们做惯了,海婴的保姆,海婴几个月时就在这里。

正说着那矮胖胖的保姆走下楼梯来了,和我们打了个迎面。

“先生,没吃茶吗?”她赶快拿了杯子去倒茶,那刚刚下楼时气喘的声音还在喉管里咕噜咕噜的,她确是年老了。

来了客人,许先生没有不下厨房的,菜食很丰富,鱼,肉……都是用大碗装着,起码四五碗,多则七八碗。可是平常就只三碗菜:一碗素炒豌豆苗,一碗笋炒咸菜,再一碗黄花鱼。

这菜简单到极点。

鲁迅先生的原稿,在拉都路一家炸油条的那里用着包油条,我得到了一张,是译《死魂灵》的原稿,写信告诉了鲁迅先生,鲁迅先生不以为稀奇。许先生倒很生气。

鲁迅先生出书的校样,都用来揩桌子,或做什么的。请客人在家里吃饭,吃到半道,鲁迅先生回身去拿来校样给大家分着,客人接到手里一看,这怎么可以?鲁迅先生说:

“擦一擦,拿着鸡吃,手是腻的。”

到洗澡间去,那边也摆着校样纸。

许先生从早晨忙到晚上,在楼下陪客人,一边还手里打着毛线。不然就是一边谈着话一边站起来用手摘掉花盆里花上已干枯了的叶子。许先生每送一个客人,都要送到楼下的门口,替客人把门开开,客人走出去而后轻轻地关了门再上楼来。

来了客人还要到街上去买鱼或鸡,买回来还要到厨房里去工作。

鲁迅先生临时要寄一封信,就得许先生换起皮鞋子来到邮局或者大陆新村旁边的信筒那里去。落着雨的天,许先生就打起伞来。

许先生是忙的,许先生的笑是愉快的,但是头发有些是白了的。

夜里去看电影,施高塔路的汽车房只有一辆车,鲁迅先生一定不坐,一定让我们坐。许先生,周建人夫人……海婴,周建人先生的三位女公子。我们上车了。

鲁迅先生和周建人先生,还有别的一二位朋友在后边。

看完了电影出来,又只叫到一部汽车,鲁迅先生又一定不肯坐,让周建人先生的全家坐着先走了。

鲁迅先生旁边走着海婴,过了苏州河的大桥去等电车去了。等了二三十分钟电车还没有来,鲁迅先生依着沿苏州河的铁栏杆坐在桥边的石围上了,并且拿出香烟来,装上烟嘴,悠然地吸着烟。

海婴不安地来回乱跑,鲁迅先生还招呼他和自己并排地坐下。

鲁迅先生坐在那儿和一个乡下的安静老人一样。

鲁迅先生吃的是清茶,其余不吃别的饮料。咖啡、可可、牛奶、汽水之类,家里都不预备。

鲁迅先生陪客人到夜深,必同客人一道吃些点心,那饼干就是从铺子里买来的,装在饼干盒子里,到夜深许先生拿着碟子取出来,摆在鲁迅先生的书桌上,吃完了,许先生打开立柜再取一碟,还有向日葵子差不多每来客人必不可少。鲁迅先生一边抽着烟,一边剥着瓜子吃,吃完了一碟鲁迅先生必请许先生再拿一碟来。

鲁迅先生备有两种纸烟,一种价钱贵的,一种便宜的,便宜的是绿听子的,我不认识那是什么牌子,只记得烟头上带着黄纸的嘴,每五十枝的价钱大概是四角到五角,是鲁迅先生自己平日用的。另一种是白听子的,是前门烟,用来招待客人的,白烟听放在鲁迅先生书桌的抽屉里。来客人鲁迅先生下楼,把它带到楼下去,客人走了,又带回楼上来照样放在抽屉里。而绿听子的永远放在书桌上,是鲁迅先生随时吸着的。

鲁迅先生的休息,不听留声机,不出去散步,也不倒在床上睡觉,鲁迅先生自己说:

“坐在椅子上翻一翻书就是休息了。”

鲁迅先生从下午两三点钟起就陪客人,陪到五点钟,陪到六点钟,客人若在家吃饭,吃过饭又必要在一起喝茶,或者刚刚喝完茶走了,或者还没走就又来了客人,于是又陪下去,陪到八点钟,十点钟,常常陪到十二点钟。从下午两三点钟起,陪到夜里十二点,这么长的时间,鲁迅先生都是坐在藤躺椅上,不断地吸着烟。

客人一走,已经是下半夜了,本来已经是睡觉的时候了,可是鲁迅先生正要开始工作。在工作之前,他稍微阖一阖眼睛,燃起一支烟来,躺在床边上,这一支烟还没有吸完,许先生差不多就在床里边睡着了(许先生为什么睡得这样快?因为第二天早晨六七点钟就要起来管理家务)。海婴这时也在三楼和保姆一道睡着了。

全楼都寂静下去,窗外也是一点声音没有了,鲁迅先生站起来,坐到书桌边,在那绿色的台灯下开始写文章了。

许先生说鸡鸣的时候,鲁迅先生还是坐着,街上的汽车嘟嘟地叫起来了,鲁迅先生还是坐着。

有时许先生醒了,看着玻璃窗白萨萨的了,灯光也不显得怎样亮了,鲁迅先生的背影不像夜里那样黑大。

鲁迅先生的背影是灰黑色的,仍旧坐在那里。

人家都起来了,鲁迅先生才睡下。

海婴从三楼下来,背着书包,保姆送他到学校去,经过鲁迅先生的门前,保姆总是吩咐他说:

“轻一点走,轻一点走。”

鲁迅先生刚一睡下,太阳就高起来了。太阳照着隔院子的人家,明亮亮的;照着鲁迅先生花园的夹竹桃,明亮亮的。

鲁迅先生的书桌整整齐齐的,写好的文章压在书下边,毛笔在烧瓷的小龟背上站着。

一双拖鞋停在床下,鲁迅先生在枕头边睡着了。

鲁迅先生喜欢吃一点酒,但是不多吃,吃半小碗或一碗。鲁迅先生吃的是中国酒,多半是花雕。

鬼到底是有的是没有的?传说上有人见过,还跟鬼说过话,还有人被鬼在后边追赶过,吊死鬼一见了人就贴在墙上。但没有一个人捉住一个鬼给大家看看。

鲁迅先生讲了他看见过鬼的故事给大家听:

“是在绍兴……”鲁迅先生说,“三十年前……”

那时鲁迅先生从日本读书回来,在一个师范学堂里也不知是什么学堂里教书,晚上没有事时,鲁迅先生总是到朋友家去谈天,这朋友住得离学堂几里路,几里路不算远,但必得经过一片坟地。谈天有的时候就谈得晚了,十一二点钟才回学堂的事也常有。有一天鲁迅先生就回去得很晚,天空有很大的月亮。

鲁迅先生向着归路走得很起劲时,往远处一看,远远有一个白影。

鲁迅先生不相信鬼的,在日本留学时是学的医,常常把死人抬来解剖的,鲁迅先生解剖过二十几个,不但不怕鬼,对死也不怕,所以对于坟地也就根本不怕。仍旧是向前走的。

走了不几步,那远处的白影没有了,再看突然又有了。并且时小时大,时高时低,正和鬼一样。鬼不就是变换无常的吗?

鲁迅先生有点踌躇了,到底向前走呢?还是回过头来走?本来回学堂不止这一条路,这不过是最近的一条就是了。

鲁迅先生仍是向前走,到底要看一看鬼是什么样,虽然那时候也怕了。

鲁迅先生那时从日本回来不久,所以还穿着硬底皮鞋,鲁迅先生决心要给那鬼一个致命的打击。等走到那白影的旁边时,那白影缩小了,蹲下了,一声不响地靠住了一个坟堆。

鲁迅先生就用了他的硬皮鞋踢出去。

那白影噢的一声叫出来,随着就站起来,鲁迅先生定眼看去,他却是个人。

鲁迅先生说在他踢的时候,他是很害怕的,好像若一下不把那东西踢死,自己反而会遭殃的,所以用了全力踢出去。

原来是个盗墓子的人在坟场上半夜做着工作。

鲁迅先生说到这里就笑了起来。

“鬼也是怕踢的,踢他一脚就立刻变成人了。”

我想,倘若是鬼常常让鲁迅先生踢踢倒是好的,因为给了他一个做人的机会。

从福建菜馆叫的菜,有一碗鱼做的丸子。

海婴一吃就说不新鲜,许先生不信,别的人也都不信。因为那丸子有的新鲜,有的不新鲜,别人吃到嘴里的恰好都是没有改味的。

许先生又给海婴一个,海婴一吃,又是不好的,他又嚷嚷着。别人都不注意,鲁迅先生把海婴碟里的拿来尝尝。果然是不新鲜的。鲁迅先生说:

“他说不新鲜,一定也有他的道理,不加以查看就抹杀是不对的。”

以后我想起这件事来,私下和许先生谈过,许先生说:“周先生的做人,真是我们学不了的。那怕一点点小事。”

鲁迅先生包一个纸包也要包到整整齐齐,常常把要寄出的书,鲁迅先生从许先生手里拿过来自己包。许先生本来包得多么好,而鲁迅先生还要亲自动手。

鲁迅先生把书包好了,用细绳捆上,那包方方正正的,连一个角也不准歪一点或扁一点,而后拿起剪刀,把捆书的那绳头都剪得整整齐齐。

就是包这书的纸都不是新的,都是从街上买东西回来留下来的。许先生上街回来把买来的东西一打开随手就把包东西的牛皮纸折起来,随手把小细绳圈了一个圈,若小细绳上有一个疙瘩,也要随手把它解开的。准备着随时用随时方便。

鲁迅先生住的是大陆新村九号。

一进弄堂口,满地铺着大方块的水门汀,院子里不怎样嘈杂,从这院子出入的有时候是外国人,也能够看到外国小孩在院子里零星的玩着。

鲁迅先生隔壁挂着一块大的牌子,上面写着一个“茶”字。

在1935年10月1日。

鲁迅先生的客厅摆着长桌,长桌是黑色的,油漆不十分新鲜,但也并不破旧,桌上没有铺什么桌布,只在长桌的当心摆着一个绿豆青色的花瓶,花瓶里长着几株大叶子的万年青,围着长桌有七八张木椅子。尤其是在夜里,全弄堂一点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那夜,就和鲁迅先生和许先生一道坐在长桌旁边喝茶的。当夜谈了许多关于伪满洲国的事情,从饭后谈起,一直谈到九点钟十点钟而后到十一点,时时想退出来,让鲁迅先生好早点休息,因为我看出来鲁迅先生身体不大好,又加上听许先生说过,鲁迅先生伤风了一个多月,刚好了的。

但是鲁迅先生并没有疲倦的样子。虽然客厅里也摆着一张可以卧倒的藤椅,我们劝他几次想让他坐在藤椅上休息一下,但是他没有去,仍旧坐在椅子上。并且还上楼一次,去加穿了一件皮袍子。

那夜鲁迅先生到底讲了些什么,现在记不起来了。也许想起来的不是那夜讲的而是以后讲的也说不定。过了十一点,天就落雨了,雨点淅沥淅沥地打在玻璃窗上,窗子没有窗帘,所以偶一回头,就看到玻璃窗上有小水流往下流。夜已深了,并且落了雨,心里十分着急,几次站起来想要走,但是鲁迅先生和许先生一再说坐一下:“十二点钟以前终归有车子可搭的。”所以一直坐到将近十二点,才穿起雨衣来,打开客厅外面的响着的铁门,鲁迅先生非要送到铁门外不可。我想为什么他一定要送呢?对于这样年轻的客人,这样的送是应该的么?雨不会打湿了头发,受了寒伤风不又要继续下去么?站在铁门外边,鲁迅先生说,并且指着隔壁那家写着有“茶”字的大牌子:“下次来记住这个‘茶’,就是这个‘茶’的隔壁。”而且伸出手去,几乎是触到了钉在铁门旁边的那个九号的“九”字,“下次来记住茶的旁边九号。”

于是脚踏着方块的水门汀,走出弄堂来,回过身去往院子里边看了一看,鲁迅先生那一排房子统统是黑洞洞的.,若不是告诉得那样清楚,下次来恐怕要记不住的。

鲁迅先生的卧室,一张铁架大床,床顶上遮着许先生亲手做的白布刺花的围子,顺着床的一边折着两床被子,都是很厚的,是花洋布的被面。挨着门口的床头的方面站着屉柜。一进门的左手摆着八仙桌,桌子的两旁藤椅各一,立柜站在和方桌一排的墙角,立柜本是挂衣裳的,衣裳却很少,都让糖盒子,饼干筒子,瓜子罐给塞满了,有一次××老板的太太来拿版权的图章花,鲁迅先生就从立柜下边大抽屉里取出的。沿着墙角望窗子那边走,有一张装饰台,台子上有一个方形的满浮着绿草的玻璃养鱼池,里边游着的不是金鱼而是灰色的扁肚子的小鱼,除了鱼池之外另有一只圆的表,其余那上边满装着书。铁架床靠窗子的那头的书柜里书柜外都是书。最后是鲁迅先生的写字台,那上边也都是书。

鲁迅先生家里,从楼上到楼下,没有一个沙发,鲁迅先生工作时坐的椅子是硬的,休息时的藤椅是硬的,到楼下陪客人时坐的椅子又是硬的。

鲁迅先生的写字台面向着窗子,上海弄堂房子的窗子差不多满一面墙那么大,鲁迅先生把它关起来,因为鲁迅先生工作起来有一个习惯,怕吹风,他说,风一吹,纸就动,时时防备着纸跑,文章就写不好。所以屋子热得和蒸笼似的,请鲁迅先生到楼下去,他又不肯,鲁迅先生的习惯是不换地方。有时太阳照进来,许先生劝他把书桌移开一点都不肯。只有满身流汗。

鲁迅先生的写字桌,铺了一张蓝格子的油漆布,四角都用图钉按着。桌子上有小砚台一方,墨一块,毛笔站在笔架上,笔架是烧瓷的,在我看来不很细致,是一个龟,龟背上带着好几个洞,笔就插在那洞里。鲁迅先生多半是用毛笔的,钢笔也不是没有,是放在抽屉里。桌上有一个方大的白瓷的烟灰盒,还有一个茶杯,杯子上戴着盖。

鲁迅先生的习惯与别人不同,写文章用的材料和来信都压在桌子上,把桌子都压得满满的,几乎只有写字的地方可以伸开手,其余桌子的一半被书或纸张占有着。

左手边的桌角上有一个带绿灯罩的台灯,那灯泡是横着装的,在上海那是极普通的台灯。

冬天在楼上吃饭,鲁迅先生自己拉着电线把台灯的机关从棚顶的灯头上拔下,而后装上灯泡子,等饭吃过了,许先生再把电线装起来,鲁迅先生的台灯就是这样做成的,拖着一根长的电线在棚顶上。

鲁迅先生的文章,多半是在这台灯下写的。因为鲁迅先生的工作时间,多半是在下半夜一两点起,天将明了休息。

卧室就是如此,墙上挂着海婴公子一个月婴孩的油画像。

挨着卧室的后楼里边,完全是书了,不十分整齐,报纸和杂志或洋装的书,都混在这屋子里,一走进去多少还有些纸张气味,地板被书遮盖得太小了,几乎没有了,大网篮也堆在书中。墙上拉着一条绳子或者是铁丝,就在那上边系了小提盒,铁丝笼之类;风干荸荠就盛在铁丝笼里,扯着的那铁丝几乎被压断了在弯弯着。一推开藏书室的窗子,窗子外边还挂着一筐风干荸荠。

“吃罢,多得很,风干的,格外甜。”许先生说。

楼下厨房传来了煎菜的锅铲的响声,并且两个年老的娘姨慢重重地在讲一些什么。

来了客人都是许先生亲自倒茶,即或是麻烦到娘姨时,也是许先生下楼去吩咐,绝没有站到楼梯口就大声呼唤的时候。所以整个的房子都在静悄悄之中。

只有厨房比较热闹了一点,自来水花花地流着,洋瓷盆在水门汀的水池子上每拖一下磨着擦擦地响,洗米的声音也是擦擦的。鲁迅先生很喜欢吃竹笋的,在菜板上切着笋片笋丝时,刀刃每划下去都是很响的。其实比起别人家的厨房来却冷清极了,所以洗米声和切笋声都分开来听得样样清清晰晰。

客厅的一边摆着并排的两个书架,书架是带玻璃橱的,里面有朵斯托益夫斯基的全集和别的外国作家的全集,大半多是日文译本,地板上没有地毯,但擦得非常干净。

海婴公子的玩具橱也站在客厅里,里边是些毛猴子,橡皮人,火车汽车之类,里边装得满满的,别人是数不清的,只有海婴自己伸手到里边找什么就有什么,过新年时在街上买的兔子灯,纸毛上已经落了灰尘了,仍摆在玩具橱顶上。

客厅只有一个灯头,大概五十烛光,客厅的后门对着上楼的楼梯,前门一打开有一个一方丈大小的花园,花园里没有什么花看,只有一棵很高的七八尺高的小树,大概那树是柳桃,一到了春天,喜欢生长蚜虫,忙得许先生拿着喷蚊虫的机器,一边陪着谈话,一边喷着杀虫药水。沿了墙根,种了一排玉米,许先生说:“这玉米长不大的,这土是没有养料的,海婴一定要种。”

春天,海婴在花园里掘着泥沙,培植着各种玩艺。

三楼则特别静了,向着太阳开着两扇玻璃门,门外有一个水门汀的突出的小廊子,春天很温暖地抚摸着门口长垂着的帘子,有时候帘子被风打得很高,飘扬的饱满得和大鱼泡似的,那时候隔院的绿树照进玻璃门扇里来了。

海婴坐在地板上装着小工程师在修着一座楼房,他那楼房是用椅子横倒了架起来修的,而后遮起一张被单来算做屋瓦,全个房子在他自己拍着手的赞誉声中完成了。

这间屋感到些空旷和寂寞,既不像女工住的屋子,又不像儿童室。海婴的眠床靠着屋子的一边放着那大圆顶帐子日里也不打起来,长拖拖的好像从棚顶一直垂到地板上,那床是非常讲究的属于刻花的木器一类的。许先生讲过,租这房子时,从前一个房客转留下来的。海婴和他的保姆,就睡在五六尺宽的大床上。

冬天烧过的火炉,三月里还冷冰冰地在地板上站着。

海婴不大在三楼上玩的,除了到学校去,就是在院子里踏脚踏车,他非常喜欢跑跳,所以厨房,客厅,二楼,他是无处不跑的。

三楼整天在高处空着,三楼的后楼住着另一个老女工,一天很少上楼来,所以楼梯擦过之后,一天到晚干净得溜明。

1936年3月里鲁迅先生病了,靠在二楼的躺椅上,心脏跳动得比平日厉害,脸色略微灰了一点。

许先生正相反的,脸色是红的,眼睛显得大了,讲话的声音是平静的,态度并没有比平日慌张。在楼下,一走进客厅来许先生就告诉说:

“周先生病了,气喘……喘得厉害,在楼上靠在躺椅上。”

鲁迅先生呼喘的声音,不用走到他的旁边,一进了卧室就听得到的。鼻子和胡须在煽着,胸部一起一落。眼睛闭着,差不多永久不离开手的纸烟,也放弃了。藤躺椅后边靠着枕头,鲁迅先生的头有些向后,两只手空闲地垂着。眉头仍和平日一样没有聚皱,脸上是平静的,舒展的,似乎并没有任何痛苦加在身上。

“来了吗?”鲁迅先生睁一睁眼睛,“不小心,着了凉……呼吸困难……到藏书的房子去翻一翻书……那房子因为没有人住,特别凉……回来就……”

许先生看周先生说话吃力,赶快接着说周先生是怎样气喘的。

医生看过了,吃了药,但喘并未停,下午医生又来过,刚刚走。

卧室在黄昏里边一点一点地暗下去,外边起了一点小风,隔院的树被风摇着发响。别人家的窗子有的被风打着发出自动关开的响声,家家的流水道都是花拉花拉地响着水声,一定是晚餐之后洗着杯盘的剩水。晚餐后该散步的散步去了,该会朋友的会友去了,弄堂里来去的稀疏不断地走着人,而娘姨们还没有解掉围裙呢,就依着后门彼此搭讪起来。小孩子们三五一伙前门后门地跑着,弄堂外汽车穿来穿去。

鲁迅先生坐在躺椅上,沉静的,不动的阖着眼睛,略微灰了的脸色被炉里的火光染红了一点。纸烟听子蹲在书桌上,盖着盖子,茶杯也蹲在桌子上。

许先生轻轻地在楼梯上走着,许先生一到楼下去,二楼就只剩了鲁迅先生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呼喘把鲁迅先生的胸部有规律性地抬得高高的。

鲁迅先生必得休息的,须藤老医生是这样说的。可是鲁迅先生从此不但没有休息,并且脑子里所想的更多了,要做的事情都像非立刻就做不可,校《海上述林》的校样,印珂勒惠支的画,翻译《死魂灵》下部;刚好了,这些就都一起开始了,还计算着出三十年集。

鲁迅先生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好,就更没有时间注意身体,所以要多做,赶快做,当时大家不解其中的意思,都以为鲁迅先生不加以休息不以为然,后来读了鲁迅先生《死》的那篇文章才了然了。

鲁迅先生知道自己的健康不成了,工作的时间没有几年了,死了是不要紧的,只要留给人类更多,鲁迅先生就是这样。

不久书桌上德文字典和日文字典又都摆起来了,果戈里的《死魂灵》又开始翻译了。

鲁迅先生的身体不大好,容易伤风,伤风之后,照常要陪客人,回信,校稿子。所以伤风之后总要拖下去一个月或半个月的。

《海上述林》校样,1935年冬,1936年的春天,鲁迅先生不断地校着,几十万字的校样,要看三遍,而印刷所送校样来总是十页八页的,并不是统统一道地送来,所以鲁迅先生不断地被这校样催索着,鲁迅先生竟说:

“看吧,一边陪着你们谈话,一边看校样的,眼睛可以看,耳朵可以听……”

有时客人来了,一边说着笑话,一边鲁迅先生放下了笔。有的时候也说:“就剩几个字了……请坐一坐……”

1935年冬天许先生说:

“周先生的身体不如从前了。”

有一次鲁迅先生到饭馆里去请客,来的时候兴致很好,还记得那次吃了一只烤鸭子,整个的鸭子用大钢叉子叉上来时,大家看着这鸭子烤得又油又亮的,鲁迅先生也笑了。

菜刚上满了,鲁迅先生就到竹躺椅上吸一支烟,并且阖一阖眼睛。一吃完了饭,有的喝多了酒的,大家都乱闹了起来,彼此抢着苹果,彼此讽刺着玩,说着一些刺人可笑的话,而鲁迅先生这时候,坐在躺椅上,阖着眼睛,很庄严地在沉默着,让拿在手上纸烟的烟丝,慢慢地上升着。

别人以为鲁迅先生也是喝多了酒吧!

许先生说,并不是的。

“周先生的身体是不如从前了,吃过了饭总要阖一阖眼稍微休息一下,从前一向没有这习惯。”

周先生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大概说他喝多了酒的话让他听到了。

“我不多喝酒的,小的时候,母亲常提到父亲喝了酒,脾气怎样坏,母亲说,长大了不要喝酒,不要像父亲那样子……所以我不多喝的……从来没有喝醉过……”

鲁迅先生休息好了,换了一支烟,站起来也去拿苹果吃,可是苹果没有了。鲁迅先生说:

“我争不过你们了,苹果让你们抢没了。”

有人抢到手的还在保存着的苹果,奉献出来,鲁迅先生没有吃,只在吸烟。

1936年春,鲁迅先生的身体不大好,但没有什么病,吃过了晚饭,坐在躺椅上,总要闭一闭眼睛沉静一会。

许先生对我说,周先生在北京时,有时开着玩笑,手按着桌子一跃就能够跃过去,而近年来没有这么做过,大概没有以前那么灵便了。

这话许先生和我是私下讲的,鲁迅先生没有听见,仍靠在躺椅上沉默着呢。

许先生开了火炉的门,装着煤炭花花地响,把鲁迅先生震醒了。一讲起话来鲁迅先生的精神又照常一样。

鲁迅先生吃饭,是在楼上单开一桌,那仅仅是一个方木盘,许先生每餐亲手端到楼上去,那黑油漆的方木盘中摆着三四样小菜,每样都用小吃碟盛着,那小吃碟直径不过二寸,一碟豌豆苗或菠菜或苋菜,把黄花鱼或者鸡之类也放在小碟里端上楼去,若是鸡,那鸡也是全鸡身上最好的一块地方拣下来的肉,若是鱼,也是鱼身上最好一部分许先生才把它拣下放在小碟里。

许先生用筷子来回地翻着楼下的饭桌上菜碗里的东西,菜拣嫩的,不要茎,只要叶,鱼肉之类,拣烧得软的,没有骨头没有刺的。

心里存着无限的期望,无限的要求,用了比祈祷更虔诚的目光,许先生看着她自己手里选得精精致致的菜盘子,而后脚板触着楼梯上了楼。

希望鲁迅先生多吃一口,多动一动筷,多喝一口鸡汤。鸡汤和牛奶是医生所嘱的,一定要多吃一些的。

把饭送上去,有时许先生陪在旁边,有时走下楼来又做些别的事,半个钟头之后,到楼上去取这盘子。这盘子装得满满的,有时竟照原样一动也没有动又端下来了,这时候许先生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点。旁边若有什么朋友,许先生就说:“周先生的热度高,什么也吃不落,连茶也不愿意吃,人很苦,人很吃力。”

有一天许先生用着波浪式的专门切面包的刀切着一个面包,是在客厅后边方桌上切的,许先生一边切着一边对我说:

“劝周先生多吃些东西,周先生说,人好了再保养,现在勉强吃也是没用的。”

许先生接着似乎问着我:

“这也是对的。”

而后把牛奶面包送上楼去了。一碗烧好的鸡汤,从方盘里许先生把它端出来了。就摆在客厅后的方桌上。许先生上楼去了,那碗热的鸡汤在桌子上自己悠然地冒着热气。

许先生由楼上回来还说呢:

“周先生平常就不喜欢吃汤之类,在病里,更勉强不下了。”

那已经送上去的一碗牛奶又带下来了。

许先生似乎安慰着自己似的:

“周先生人强,欢喜吃硬的,油炸的,就是吃饭也喜欢吃硬饭……”

许先生楼上楼下地跑,呼吸有些不平静,坐在她旁边,似乎可以听到她心脏的跳动。

鲁迅先生开始独桌吃饭以后,客人多半不上楼来了,经许先生婉言把鲁迅先生健康的经过报告了之后就走了。

鲁迅先生在楼上一天一天地睡下去,睡了许多日子就有些寂寞了,有时大概热度低了点就问许先生:

“有什么人来过吗?”

看鲁迅先生精神好些,就一一地报告过。

有时也问到有什么刊物来。

鲁迅先生病了一个多月了。

证明了鲁迅先生是肺病,并且是肋膜炎,须藤老医生每天来了,为鲁迅先生先把肋膜积水用打针的方法抽净,共抽过两三次。

这样的病,为什么鲁迅先生自己一点也不晓得呢,许先生说,周先生有时觉得肋痛了就自己忍着不说,所以连许先生也不知道,鲁迅先生怕别人晓得了又要不放心,又要看医生,医生一定又要说休息。鲁迅先生自己知道做不到的。

福民医院美国医生的检查,说鲁迅先生肺病已经二十年了。这次发了怕是很严重。

医生规定个日子,请鲁迅先生到福民医院去详细检查,要照X光的。

但鲁迅先生当时就下楼是下不得的,又过了许多天,鲁迅先生到福民医院去查病去了。照X光后给鲁迅先生照了一个全部的肺部的照片。

这照片取来的那天许先生在楼下给大家看了,右肺的上尖角是黑的,中部也黑了一块,左肺的下半部都不大好,而沿着左肺的边边黑了一大圈。

这之后,鲁迅先生的热度仍高,若再这样热度不退,就很难抵抗了。

那查病的美国医生,只查病,而不给药吃,他相信药是没有用的。

须藤老医生,鲁迅先生早就认识,所以每天来,他给鲁迅先生吃了些退热的药,还吃停止肺部菌活动的药。他说若肺不再坏下去,就停止在这里,热自然就退了,人是不危险的。

鲁迅先生在四月里,曾经好了一点,有一天下楼去赴一个约会,把衣裳穿得整整齐齐,腋下挟着黑花包袱,戴起帽子来,出门就走。

许先生在楼下正陪客人,看鲁迅先生下来了,赶快说:

“走不得吧,还是坐车子去吧。”

鲁迅先生说:“不要紧,走得动的。”

许先生再加以劝说,又去拿零钱给鲁迅先生带着。

鲁迅先生说不要不要,坚决地就走了。

“鲁迅先生的脾气很刚强。”

许先生无可奈何地,只说了这一句。

鲁迅先生晚上回来,热度增高了。

鲁迅先生说:

“坐车子实在麻烦,没有几步路,一走就到。还有,好久不出去,愿意走走……动一动就出毛病……还是动不得……”

病压服着鲁迅先生又躺下了。

七月里,鲁迅先生又好些。

药每天吃,记温度的表格照例每天好几次在那里画,老医生还是照常地来,说鲁迅先生就要好起来了,说肺部的菌已停止了一大半,肋膜也好了。

客人来差不多都要到楼上来拜望拜望,鲁迅先生带着久病初愈的心情,又谈起话来,披了一张毛巾子坐在躺椅上,纸烟又拿在手里了,又谈翻译,又谈某刊物。

一个月没有上楼去,忽然上楼还有些心不安,我一进卧室的门,觉得站也没有地方站,坐也不知坐在那里。

许先生让我吃茶,我就倚着桌子边站着,好像没有看见那茶杯似的。

鲁迅先生大概看出我的不安来了,便说:

“人瘦了,这样瘦是不成的,要多吃点。”

鲁迅先生又在说玩笑话了。

“多吃就胖了,那么周先生为什么不多吃点?”

鲁迅先生听了这话就笑了,笑声是明朗的。

从七月以后鲁迅先生一天天地好起来了,牛奶,鸡汤之类,为了医生所嘱也隔三差五地吃着,人虽是瘦了,但精神是好的。

鲁迅先生说自己体质的本质是好的,若差一点的,就让病打倒了。

这一次鲁迅先生保持了很长的时间,没有下楼更没有到外边去过。

在病中,鲁迅先生不看报,不看书,只是安静地躺着。但有一张小画是鲁迅先生放在床边上不断看着的。

那张画,鲁迅先生未生病时,和许多画一道拿给大家看过的,小得和纸烟包里抽出来的那画片差不多。那上边画着一个穿大长裙子飞着头发的女人在大风里边跑,在她旁边的地面上还有小小的红玫瑰花的花朵。

记得是一张苏联某画家着色的木刻。

鲁迅先生有很多画,为什么只选了这张放在枕边?

许先生告诉我的,她也不知道鲁迅先生为什么常常看这小画。

有人来问他这样那样的,他说:

“你们自己学着做,若没有我呢!”

这一次鲁迅先生好了。

还有一样不同的,觉得做事要多做……

鲁迅先生以为自己好了,别人也以为鲁迅先生好了。

准备冬天要庆祝鲁迅先生工作三十年。

又过了三个月。

1936年10月17日,鲁迅先生病又发了,又是气喘。

17日,一夜未眠。

18日,终日喘着。

19日,夜的下半夜,人衰弱到极点了。天将发白时,鲁迅先生就像他平日一样,工作完了,他休息了。

《回忆鲁迅先生》赏析

对于普通人来说,伟人似乎总是高高在上,令人不可触及。提起鲁迅,总会想起很多词语:深邃、沉重、严厉、倔强、勇毅、果敢……浓黑的一字须,根根向上的头发,吸着烟斗、面目严肃冷峻,这是鲁迅通常留给我们的印象,他似乎“对一切人都怀有忧虑和敌意”,但实际上,伟人也和普通人一样,拥有喜怒哀乐。他活着的时候,周围有许多文学青年愿意“亲近”他,萧红就是其中的一个。在林林总总的鲁迅回忆录中,萧红的《回忆鲁迅先生》是一枝独秀。作者通过女性的细心体察,敏锐捕捉到了鲁迅先生许多有灵性的生活细节,表现出鲁迅超群的智慧,广阔的胸襟和可亲可敬的个性品质。它不仅是鲁迅回忆录中的珍品,而且可谓是中国现代怀人散文的楷模,是敬献于鲁迅灵前一个永不凋谢的花圈。

文章开头就是神来之笔:“鲁迅先生的笑声是明朗的,是从心里的欢喜。若有人说了什么可笑的话,鲁迅先生笑得连烟卷都拿不住了,常常是笑得咳嗽起来。”寥寥几句,一个乐观爽朗、平易近人的鲁迅形象便跃然纸上,跟一些人心目中“多疑善怒”、“冷酷无情”的鲁迅形成了鲜明对照。这是萧红用自己心灵感受的非常个人化的鲁迅,是一个使常人敢于走近并能够伸手去触摸的可亲的鲁迅。文中尚有多处提到了鲁迅的笑声:有一次萧红去鲁迅家包饺子吃,“饺子煮好,一上楼梯,就听到楼上明朗的鲁迅先生的笑声冲下楼梯来,原来有几个朋友在楼上也正谈得热闹。”可见鲁迅绝不是一个不可亲近的人,朋友带给彼此的愉悦由此可见一斑;在校对《海上述林》的间隙,鲁迅见萧红进来,对着几乎天天见面的她,居然说出“好久不见,好久不见”这样随便,这样孩子化的语言,透着风趣,透着玩笑;萧红时时受着鲁迅爽朗的笑声的感染,也居然学会了以自己的好心情来回报鲁迅先生,那一次天晴了,太阳出来了,“许先生和鲁迅先生都笑着,一种对于冲破忧郁心境的崭然的会心的笑。”这又是一种如何温馨和谐的其乐融融的景致啊。

“刚抓起帽子来往头上一扣,同时左腿就伸出去了”;这些动作表现出鲁迅一往无前、义无返顾的大无畏精神。淡淡几笔,形神兼备地描绘了鲁迅的一些习惯动作,就画龙点睛般地勾画出一个独一无二、鲜灵生动的“活的鲁迅”。

鲁迅先生不大注意人的衣裳,他说:“谁穿什么衣裳我看不见得……”他自己就从来不注重穿着,但却从不缺乏审美观,那些美学的诊断足见他独到的眼光,那根桃红色的束发的绸条马上引来了鲁迅的严正反对 “不要那样装饰她……”看来自然朴素、庄重严肃还是鲁迅追求的美的境界。 “你不穿我才说的,你穿的时候,我一说你该不穿了。”如此一句简单的语言哪里可见鲁迅的尖锐与咄咄逼人,它体现了鲁迅怎样的人情练达啊。

鲁迅“欢喜吃硬的,油炸的,就是吃饭也欢喜吃硬饭”;就是生病的时候也不大吃牛奶、鸡汤; “鲁迅先生前面摆着一碗酒,酒碗是扁扁的,好像用做吃饭的饭碗”,他从不在意用什么精致的东西,简单随意的生活也隐隐透露着鲁迅刚毅倔强的个性。他虽然胃不好,但对着萧红亲手做的点心,就算做的不好,鲁迅也还是在桌上举着筷子问许先生:“我再吃几个吗?”,言辞间自然地流露出对妻子尊重与依赖的爱意,还有更多对小辈的体恤。

描写特别生动具体的是鲁迅在寓所接待并宴请冯雪峰的场面。萧红笔下的冯雪峰开朗健谈,学问渊博,广闻多见,“走过二万五千里”,被鲁迅戏称为贩卖精神武器的“商人”。冯雪峰——为毛泽东和鲁迅牵线搭桥的人,在触摸巨人心灵的同时,他用自己的思想、学识、胆略,影响着鲁迅,鲁迅亦承认“还没有人解剖过我像我自己那么解剖”的。这个部分鲁迅的诙谐风趣,自然随和,当可为我们所见,对于青年人的爱护,对革命的支持在此文中也进一步得到体现。

“青年人写信,写得太草率,鲁迅先生是深恶痛绝之的。”“但他还是展读着每封由不同角落里的青年的信,眼睛不济时,便戴起眼镜来看,常常看到夜里很深的时光。”他强烈地要求着别人,严格地约束着自己,却仍能宽容地对待别人,谁说鲁迅不可亲近?他对于青年人的爱,让我们强烈地感受到鲁迅的可亲的体温,他是那个寒冷年代的一个无可替代的强大的热源。

阅读鲁迅的著作可以感知作为思想家和文学家的鲁迅;今天又通过《回忆鲁迅先生》,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个生活化真实化的鲁迅,鲁迅是人而非神。他有着普通人的心态,他可以对人的穿着品头论足,他可以和年轻人开童心未泯的玩笑,他有普通人一样饮食、起居,他同样可以享受亲情,享受天伦之乐。正如他的诗歌所说的那样:“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无论在学习、工作或是生活中,大家总免不了要接触或使用

菜园的春天作文1

爷爷的菜园,绿意盎然,五颜六色,四季常青。与周围的钢筋混凝土的茫茫灰色格格不入,仿佛煤块中的一粒翡翠。

冬已倒在春的怀中。爷爷菜园中的植物汇成一片生机。一棵棵芥菜顶天立地,一株株芹菜香飘四方,一条条小豌豆羞羞答答。在爷爷的精心照看下,这些由种子变成幼苗,又从幼苗变成现在这一片绿意的蔬果迅速生长着。在一夜之间,菜园已变成一片绿色,一片风景。

初春。爷爷的菜园依旧绿得耀眼,可在耀眼的背后却隐藏着危机:大白菜已冒出了芯,只等花开结果;红心菜已经成熟,只等前来采摘;萝卜已有巨大的先锋,准备着繁衍后代。在这植物们都预报出成熟红色预警的紧要关头,爷爷果断地带着冲向菜园的我,去拔萝卜。我飞奔进萝卜地,看准了一棵,就使出全身力气,拽住叶子向外拉。可萝卜没拔出,叶子却落下一大片。爷爷见此,就用双手握住萝卜尖,再用力一拉,萝卜便破土而出。我照依样画葫芦,果真拨出了一棵棵萝卜。

暮春。爷爷的菜园一改初春的新生。油菜已将花和籽送上天梯,长出高大的花茎;土豆也撑起绿油的小伞,还在不断生长;扁豆亦开花,一串串豆夹挂着笑脸。一株株甜菜在阳光下,像一面面翡翠打磨的镜子,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一朵朵豌豆花在树荫下,犹如一对对蝴蝶翅膀那般白嫩。望着汗水浇灌的蔬菜,爷爷不禁流露出喜悦的神情。

爷爷的菜园,依旧那么新鲜,依旧那么富有生机,依旧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菜园的春天作文2

今天,太阳暖洋洋的,风轻轻地吹着,我来到了外婆的菜园里。

走进菜园,白菜花开了,红菜花也开了,金灿灿的。几只小蜜蜂在花丛里飞来飞去,妈妈说它们是在采蜜呢!有一棵胖胖的白菜,长了很多菜薹,开了很多花,一层一层的,像个宝塔。

橘子树下,小野花全开了,像蓝色的小星星,在草丛里眨眼睛。三只白色的小蝴蝶在玩捉迷藏,两只在前面飞,一只在后面追,不一会儿,它追错了方向,找不到它的朋友了。

我栽的小树发芽了,绿绿的;月季花有一个花苞,粉红粉红的。

菜园的春天作文3

星期五,我和妈妈一起去菜园看风景。到了菜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樱桃树,它上面结满了黄里透红和绿里透红得樱桃,一串串樱桃把树枝压弯了。旁边是枇杷树结满了又大又绿的大枇杷,果子上面有一层毛,树上的叶子很大让我看见了十分吃惊。

据说,枇杷树的叶子还可以止咳呢!桃树上有一个个细小的果子,果子上面有一层白色的茸毛,摸起来软软的。路旁是一排排桑树,嫩嫩的桑叶是蚕的饲料,桑甚的刺上有黑乎乎的点。据说,嫩枝、根的白皮、叶和果实均可入药。然后我们来到油菜地里,看见这里全是一片浅绿色的菜籽,种子成熟后还可以榨油。地边的豌豆花也开了有两种颜色:一种白色,还有一种是淡紫红色。有的已经长出了嫩绿的豆荚。远远望去就像一朵朵蝴蝶在花丛中舞蹈。

看着这生机勃勃的菜园,我和妈妈开心极了!

菜园的春天作文4

春天是生机勃勃的,我家的菜园就是这样。

看那两排韭菜,它们看上去十分柔弱,其实它们是很顽强的,经过两天的大风和大雨,它们还坚强地站着。

旁边是荞头,荞头的叶子又细又圆又尖,中间是空的。晴天的时候,荞头的叶子是直直的往上生长,摸一下感觉软软的,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既特别软,又很Q弹。和韭菜比起来,韭菜很厚实,荞头却很软。一个厚实,一个软,看上去样子都差不多,要摸一下才知道哪个是荞头哪个是韭菜。

如果把荞头的叶子摘下来,把又尖又圆的那一头弄掉,弄一碗水,把那段叶子放进去,轻轻吹一口气,就会有一两个小泡泡,后来又合成一个大泡泡,还有一些大泡泡合成了一个更大的泡泡。我又使劲吹一口气,有许多小泡泡和一些大泡泡,小泡泡又合成大泡泡,然后就又有很多很多大泡泡,大泡泡又合成了很多更大的大泡泡。

荞头的旁边是大白菜,一棵棵大白菜像是吃的饱饱的,长的又大又胖,一个个精神抖擞地站在那里,像是士兵一样笔直地站着,像一棵大树一样,上面是绿上衣,下面是白裤子。雨给它们洗了个澡,风把水吹干了,它们变得焕然一新。

这就是我们家春天的菜园中,生机勃勃、绿意盎然。

菜园的春天作文5

冬爷爷悄然离去,春姑娘便迫不及待地赶来了,它带来了生命的种子,绿色的种子和希望的种子,当然也没忘给我们菜园披上一屋绿色的纱衣。

我家的菜园里有一个花坛,花坛里的花有很多种,有野菊花,有玫瑰花,有牡丹花……春雨过后,花儿们开始了它们自己举办的“选美比赛”。每朵花都争妍斗艳,各展风姿。它们有的红艳欲滴,有的洁白如玉,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娇艳多姿,有的清新高雅,有的喷芳吐香,有的展蕊欲放……蝴蝶在花中翩翩起舞,蜜蜂忙里忙外,整个花坛呈现出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我被这幽香给陶醉了。

菜园里还有许多菜,有菠菜、香菜、葱、白菜、莴苣、韭菜……多得数不计数。我最喜欢吃的菜是酸菜,酸菜虽然不是直接种出来的,但芥菜、萝卜菜等都可以用来做酸菜。奶奶把芥菜整棵砍下来,净洗晾开,放到开水中烫一会儿,立即捞起来,切成小块晾干,再渗进盐,塞进陶罐里挤得紧紧的,用盖子盖上,再用黄土调石灰,把罐口封得密不透风。

过四五天,就可以把它取出来吃了。腌制好的酸菜,色泽青中泛黄,闻起来清香扑鼻,吃起来酸中有甜,十分可口。酸菜不仅可以用来煮汤,还可以用来炒肉。用酸菜煮的汤,特别开胃爽口,令人垂涎欲滴。用酸菜炒肉,更富有风味,因为酸味渗进肉里,吃起来既脆又甜。

春天的菜园里有花也有菜,我爱春天的菜园。

菜园的春天作文6

春天来啦!我来到外婆的菜园里,菜园子里的菜都长出来了。

宝塔一样的快菜开了一朵朵黄色的小花,小花们随着春风的节奏跳起了优美的摇摆舞。

绿油油的木耳菜密密麻麻地长成一片,给光秃秃的土地盖上了一层绿色的被子。

我掰开花菜叶,呀,怎么长了那么多“鸡皮疙瘩”啊?再一看,原来是一颗颗小果实啊,真可爱!

绿色的“四月慢”有的才刚刚长出嫩绿的菜苗,有的已经很大了。一片片象扇子一样的叶子围成了一朵“花”,真美丽!

豌豆再也看不下去了,迫不及待地蹦了出来,还给自己染了一头绿色的卷发。它扭动着身子,好像在说:“我是天下第一美男!”瞧,它开的花真像一只只白蝴蝶。

还有绿色的芥菜、紫色的莴苣…。把菜园点缀得生机勃勃。

菜园的春天作文7

去年寒假,我到住在乡下的大妈家,我在大妈家看到她家的菜园十分美丽,有红的(红萝卜),白的(白萝卜),青的(青菜),这三种颜色在菜园形成强烈的对比,好看极了!而且这纯天然绿色食品,吃起来特别香甜。我也希望我家有菜园,可是,我家不在农村,怎么开辟菜园呢?

忽然,我想起来我家的那个大浴缸还在楼顶上闲置着。眼前亮光一闪,对了,就用这浴缸养菜!这天我

家正好买了葱,我就对爸爸说:“爸爸,我们种葱好不?”

爸爸说:“可以!在浴缸里种!”

“耶!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老爸,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兴奋得给老爸飞去一个香香的吻。

说干就干,我和爸爸把楼下的土一篓一篓地背上楼顶,填满浴缸,在里面种上葱,我终于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小菜园了。

我经常给葱浇水,松土,施肥。半月过去,葱长得十分茂盛,碧绿一片。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我的心甜啊!用自家种的葱做出来的菜特别香,特别好吃,每次吃着葱,我总会觉得特别高兴。妈妈对我竖起了大拇指,说:“呵呵,有了你的小菜园,咱家以后不用买葱了!”

我的小菜园是大家所拥有的,楼下的人缺葱时会来用用我家的葱,可方便了!我自豪地告诉他们:“这是我养的。”大家总是夸奖我一番,看到自己的劳动成果被大家分享,心里甭提有多美!

去年一场大雪,把我家浴缸裹得严严实实的,我生怕我家的葱会冻死,几乎每天都上去扒开雪看看,并且让爸爸在上面铺了一层稻草。冰雪融化后,呵!我家的葱生机昂然,一棵棵象穿绿军装的士兵挺立着,接受我的检阅。

请大家拭目以待,我的`小菜园将会更加繁茂,将会越来越受青睐!

菜园的春天作文8

我家有一块长方形的菜园子.它的四周围着高墙,里面种着各种各样的蔬菜瓜果.园子的北面长着一丛鲜艳的喇叭花,南面有一棵茂盛的石榴树。

当春天来临时,菜苗纷纷从土里钻了出来,菜园像铺上了一层绿油油的毯子。一群毛茸茸的小鸟栖息在高墙和树枝上,唧唧喳喳的叫个不停。冬眠的菜园渐渐地苏醒了。

到了初夏,成行的向日葵已经长的十分茁壮,盛开的花朵像一只只金色的盘子,盛开的石榴花,阵阵清香引来了成群的蜜蜂和蝴蝶.园子里热闹极了。

秋天,石榴张开红褐色的果皮露出珍珠般的颗粒,迎着秋风欢笑着镶嵌着无数小花的深蓝色的络石藤,布满了北墙,墙角盛开粉红色的喇叭花。

一场大雪过后,菜园一片洁白,如同盖上了一层银色的被子。几片顽皮的菜叶悄悄地顶起被子,探出脑袋张望着,远远望去,就像几朵淡绿色的小花。

菜园的四季,仿佛是一幅幅诱人的画卷!

菜园的春天作文9

这个阳光明媚的早晨,我和爸爸一起回老家看望奶奶。一下车,我就看到了开满花的菜园。“哇哇,哇哇——奶奶的菜园好多花呀!”听到我的赞叹声,奶奶走过来,说:“嘉嘉,来,奶奶带你去摘菜!”

我们走进菜园,就仿佛走进了花的海洋。“嘉嘉,猜猜这是什么花?”我凑近仔细观察,这花瓣是紫色的,花径从中间凸起来,像极了女孩穿着蕾丝裙时候的样子,花的中间还有一个毛茸茸的小球,那是沾满花粉的花蕊。“这是什么花啊?我从没见过。”“想一想,你最喜欢吃的是什么呀?”听奶奶这么一说,我试探着问:“难道是土豆花?”“对了,就是土豆花!”土豆花真可爱,真特别!“原来,其貌不扬的土豆,花儿竟这般美,真是‘豆不可貌相啊!”我感嘆不已。

我们向花海深处走去。“奶奶,那是蝴蝶花吗?”我指着旁边停着许多“蝴蝶”的花丛,飞快地跑过去。一阵风吹来,粉红色的“蝴蝶”翩翩起舞。风停了,“蝴蝶”也慢慢地停了下来。奶奶笑着对我说:“这是豌豆花呀。冬天打火锅的时候吃豌豆芽,就是它们的芽呢。如果不掐掉它们的芽,春天的时候,它们就会开花,然后结出豌豆来。”天啊,豌豆花竟也这么美,比我见过的蝴蝶花还要美呢。这时,又一阵风吹来,豌豆苗随风摆动,粉红色的“蝴蝶”又跳起舞来。

“奶奶,这是满天星吗?”我指着一片绿油油的植物问。奶奶欲言又止,对我笑了起来。我跑过去,仔细看了看,天啊,这不是香菜吗?香菜也会开花?是的,眼前的香菜正绽放着白色的花儿,细碎的花儿一簇一簇的,和满天星简直是双胞胎啊。仔细瞧,香菜花白中带粉,可爱极了!我摘下一簇,放到鼻尖,闭眼呼吸,香菜的芬芳立马沁入心脾。

在奶奶的菜园里,我还认识了茄子花、豇豆花、韭菜花……这春天的菜园可真美啊!我仿佛置身于童话世界一般。在菜园里深呼吸,我就能闻到让人踏实的香味,质朴无华,就像奶奶的笑容一般。

菜园的春天作文10

“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就在我家的菜园里……”

走近菜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妈妈种的上四季豆,翠绿的叶子呈桃形,每颗豆苗上都开着粉色的小花,一团团,一簇簇,很是好看。拨开繁茂的叶子一看,里面藏着好多大大小小的豆角了,最长的差不多有厘米了。

四季豆旁边就是豌豆,它的细须枝枝蔓蔓的缠在妈妈提前插的树枝上,一个劲儿地往上爬,头顶还戴着紫红色的小花呢!“蜻蜓”!妈妈突然叫到,我顺着妈妈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小蜻蜓正停在一颗豆苗上。薄薄的翅膀下,一条细长的身子,头顶的眼睛一字排开,整个身体象一个标准的“T”字。我屏住呼吸,想要上前捉住它,可刚一伸手,它就迅速的飞走了。

顿时,周围的豆苗丛里又飞出了好多只小蜻蜒,都一般大。但它们并没有飞多远,不久便停在豆苗旁的树枝上,身体的颜色和树枝的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还真找不着它们呢。

“扑通”!我循声望去,只见一只青蛙跳进了我身后的小池塘。这才想起前几天在这里发现的蝌蚪卵来,于是赶紧跑过去,在池塘边的一块大石头上蹲下来。呀!全孵化出来了,只见密密麻麻的黑点点挤在岸边的水底,微微地蠕动着,有一些大一点的小蝌蚪,顶着圆圆的脑袋,拖着细长的尾巴,在水里快活的游来游去,可爱极了!

突然,水面上泛起了一个个小圆圈,又下雨了!小雨点儿越来越密,调皮地落在池塘的水面上,好象在水面跳起了圆圈舞。枝头的小鸟依旧叽叽喳喳,一唱一合,好象也在歌唱春天!